空蕩蕩的醫院走廊,徐知木和葉洛嘉靜靜的坐在長椅上。
自徐知木說完那些話之后。
兩個人沉默了片刻,之后葉洛嘉輕輕揉了揉自己的一頭酒紅長發,丹鳳眼中帶著些許意味深長的色彩。
“可是現實中,總會有一些事情會超出你的預料,如果有一天你的累的喘不過來氣的時候,你就告訴我……”
“嘉嘉,我記得你以前經常的說的一句話。”
徐知木打斷了她,轉過頭笑著注視她的雙眼:“你說,老娘做的事從來不會后悔,老娘想得到的東西就一定會得到。”
徐知木伸出手輕輕點在她挺翹的鼻梁上。
“連你都有這樣的決心,我好歹也是你看上的男人,就算是不相信我,也總要相信你自己的眼光吧?”
說著,徐知木還輕輕捏了捏她的鼻尖,些許涼意又很細膩。
“嘉嘉,其實我今天,把你們的事情都和清清說了。”
徐知木也決定把自己的決心告訴葉洛嘉。
葉洛嘉眼中一動,看著徐知木,微微瞪大了自己好看的丹鳳眼:“你們?果然,你跟你的那個干妹妹還是有一腿嗎?”
徐知木:……
“嘉嘉姐,你的關注點能不能不要……”
徐知木感覺好好的氣氛被打破了,但是看著葉洛嘉得意的表情,徐知木也是笑了笑。
這個霸道女總裁啊,現在竟然也會自己那一套活躍氣氛的方法了。
“你以為你不說別人就真的看不出來嗎?你的小未婚妻恐怕早就猜到了。”
葉洛嘉往病房的方向看了看,畢竟,她才是霸占了徐知木整個青春的女孩子。
“是啊,都不是傻子,只是為了自己喜歡的人而一直裝傻而已。”
徐知木也感嘆著,她看著葉洛嘉,輕聲開口道:“嘉嘉,我們之間的關系,我也打算和清清表明我的想法。”
“想…法?”
“我這一生,都不會放棄你的想法,我答應過你的,就絕對會辦到。”
徐知木認真的說著。
葉洛嘉愣愣看著他,徐知木給她的承諾,其實葉洛嘉一直都很期待。
但是她也知道,這些承諾在如今的社會下,極難實現。
況且,安小米也好,柳凝清也好。
一個是他青春里難以忘懷的青梅竹馬,一個是他唯一主動去招惹和表明身份的未婚妻。
唯獨自己,才是像是忽然闖進他的生活中的外人。
至少,他們還能坐在一起吃著家宴。
而自己,甚至不能和他表現的太過親近。
所以,葉洛嘉雖然很期待,但是也始終做好了,自己一輩子默默在幕后的準備了。
只要,他還能時不時的過來陪一陪自己,給自己做一碗普普通通的西紅柿雞蛋面,也就足夠了。
可是今天,徐知木忽然說的這句話,卻在她的心間掀起一層層漣漪。
“你,真的說了?”
葉洛嘉的丹鳳眼閃爍著色彩。
“再拖下去,反而才是對你們都不負責任。”
徐知木點頭。
葉洛嘉呆呆的想了一會,然后從徐知木的手中拿回了那塊手帕,放在手中輕輕揉了揉。
難怪,難怪剛才她看自己的眼神,與之前又有點不一樣。
明明已經這么委屈了,卻還是留下手帕給自己擦頭發。
葉洛嘉咬了咬自己的紅唇,然后看著徐知木,潔白的貝齒卻擠出幾個字:“你這個…笨蛋!”
徐知木愣了一下,然后笑了一聲:“嘉嘉姐,你怎么還罵我。”
“你就是笨!只要你自己好好的不就行了嗎,干嘛要在這個時候……”
葉洛嘉拿著手帕,咬著牙齒,言語里是責備,但是語氣里卻又帶著絲絲的暖意和欣喜。
畢竟之前言語的承諾再多,也不及此刻真正的行動能給她帶來的心安。
她攥著拳頭,在徐知木的胸口錘了一下,徐知木順勢握住了她的小拳頭,搖頭笑道。
“可是如果沒有你,我根本不可能過好現在的生活。”
如果葉洛嘉,自己湊不齊手術費,此刻安小米的處境絕對會更危險。
自己也不可能這么快和小學姐舉辦這么浪漫的訂婚宴。
他也不可能,會在短短的兩三年間就擁有這么大規模的企業。
這一切,都離不開她在自己的背后支持著自己。
徐知木看著她現在的樣子,笑著又捏了捏她挺翹的小鼻子。
“你對我的好,我都記在心里,剩下的,就交給我吧。”
葉洛嘉看著他,那雙自帶貴氣的丹鳳眼此刻也朦朧著一層閃耀的光澤,她看著徐知木,帶著水霧的眸子離他的臉頰越來越近。
就在兩個人的嘴唇快要碰在一起的時候,葉洛嘉卻忽然抽了一下鼻子:“你敢捏我的鼻子?”
“捏你怎么了?難道你的鼻子是整的?”
徐知木露出一副很吃驚的樣子,還作死的一樣又在葉洛嘉精致的臉頰上捏捏了。
葉洛嘉的臉頰就是標準的瓜子臉,精致的像是優秀里的建模臉一樣,一雙大長腿也是逆天的長度,如果讓她穿上一身飄飄的紅色古風裝。
活脫脫的就是仙俠里殺伐果斷,拒人千里的高冷女帝。
而且,徐知木了解的已經很深入了,葉洛嘉渾身上下,由外而內的,全部都是百分百的純天然無污染。
和農夫三拳有的一拼,都很甜。
葉洛嘉看著他這個作死的樣子,眼底拂過一絲精光,抓住了徐知木的手。
就在徐知木以為她是要收拾自己一頓時。
葉洛嘉卻忽然探過腦袋,在徐知木的唇角親了一下,柔軟的觸感一碰而過。
“這是給你剛才表現的獎勵。”
葉洛嘉在他的面前輕輕說著,但是還沒有等徐知木反應過來,忽然感覺鼻子一疼,葉洛嘉竟然在他的鼻子上咬了一下。
“嘶…”
“這是你敢說我是整容的懲罰!”
葉洛嘉嘴角一彎,直接站起來身,微微甩了甩已經重新恢復柔順的酒紅色長發,那個霸總的氣質似乎又回來了。
“嘉嘉,你報復心可真重。”
徐知木揉了揉自己的鼻子,也站起了身子,看著此刻的葉洛嘉,兩個人都忍不住笑了笑。
是啊,其實剛才兩個人最后的動作,都只不過是了讓對方的心情能好一些。
現在最需要的關心人是安小米。
如果連他們都愁眉苦臉的,那躺在病床上的安小米心情又會如何呢?
況且,也并非是沒有希望,甚至成功的幾率的天平本來就傾斜到了勝利的一方。
這個時候,更應該積極的去面對。
“謝謝你,嘉嘉。”
徐知木看著葉洛嘉,雖然葉洛嘉比自己大了幾歲,平時也真的像是一個大姐姐一樣幫自己收拾著爛攤子。
但是徐知木也知道,其實她的內心也依然柔軟而敏感。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道謝了。”
葉洛嘉平靜的看著他,徐知木卻是忽然一笑,他之前經常的,真正在乎的人之間,是不要說感謝和抱歉的。
“好吧,回頭我會自動認罰的。”
“要加利息。”
“聽你的。”
兩個人默默對視了一會,葉洛嘉微微吸了一口氣,她又對著病房的方向看了看,最后輕輕動了動紅潤的嘴唇:“回去吧,她醒來的第一眼,肯定想看見你。”
徐知木也對著病房的方向看了看,最后也是開口道:“那你呢?”
今天,其實葉洛嘉才是那個從頭到尾都藏于暗處,只有在關鍵時刻才出現的人。
葉洛嘉看了他片刻,最后從包里拿出來一副墨鏡,一雙丹鳳眼微微挑起一個弧度,紅潤的嘴角也輕輕彎起。
“本總裁的事情,小孩少打聽。”
說罷,葉洛嘉瀟灑的轉身,酒紅的長發隨風而動,在慘白的醫院走廊,似乎是盛開搖曳的紅玫瑰,徐知木一瞬間,想起了什么。
“嘉嘉,那捧玫瑰花……”
葉洛嘉的大長腿微微停下一些步伐,輕輕側過頭看他:“喜歡嗎?”
果然啊,徐知木笑著:“喜歡。”
“喜歡,那就下次也送我一束。”
葉洛嘉的聲音里帶著一些糅合在一起的情緒。
“會的,我答應你,千倍百倍。”
葉洛嘉回頭看了他一眼,微微摘下墨鏡,那雙丹鳳眼里神采奕奕,邁動著大長腿離開了。
只給徐知木留下一個瀟灑的背影,仿佛剛才那個情緒差點失控的葉洛嘉根本不存在一樣。
不過這才是她,這才是那個雷厲風行,霸道又颯姿英爽的女總裁。
徐知木站在醫院的走廊,看著她的背影一點點消失在視野中。
他也轉過身,回到了病房里。
安小米說過,她很討厭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到處都是白慘慘的顏色,愁眉苦臉的人,就算是沒病的人,在這里時間久了也會悶出病來。
可是偏偏,她幾乎每年都要有一段時間要在醫院里。
徐知木走到床邊,看著此刻還在昏睡的安小米。握著她發涼的小手,即便是在溫暖的病房里,也似乎暖不熱一樣。
徐知木捧著她的手放在自己嘴邊,輕輕哈著熱氣。
他的思緒似乎回到了許多年前,那個時候安小米也曾這樣虛弱的躺在病床上,晚上都渾身冷的睡不著覺,自己就這樣一邊哈氣的幫她暖著手掌,一邊還在她的耳邊唱著兒歌哄她睡覺。
自她昏迷,已經過去了四五個小時,外面的天色已經逐漸低沉了下去。
徐知木握著她的手,嘴邊也忍不住輕輕哼著小時候唱的兒歌。
那是媽媽以前哄自己睡覺的時候唱的,記得小時候,有時候安小米父母不在家,安小米就跑來自己家里一起吃午飯,睡午覺。
徐母就會安排兩個人躺在一起,然后輕輕的哼著兒歌,一會就能把他們哄睡著。
“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
病房內,那輕柔的兒歌微微盤繞,昏迷的中的安小米,輕輕動了動茂密的眼睫毛,她的手下意識的用上一點力氣,似乎是墜入冰窟的人,抓住的一根救命稻草。
但是這股力氣還是太小了,徐知木并沒有察覺到。
握著她的小手,總算是感覺她的小手多了一些溫度,徐知木正打算去接一杯熱水回來,等安小米醒了隨時都可以喝到。
但是他這一起身準備松開安小米小手的時候,徐知木卻感覺自己的手被抓緊了一些,似乎是害怕自己會松開她。
“咳……”
一聲虛弱的咳嗽聲傳來,徐知木頓時抬起頭,看著一直昏迷的安小米,此刻微微瞇起一條眼縫。
“小米,小米你醒了?”
徐知木激動的貼過去,緊緊的看著此刻依然臉色蒼白的少女。
“渴……”
安小米此刻精神似乎是剛剛恢復,聲音沙啞的說著。
“好,我去給你倒水。”
徐知木起身準備去給她倒水,但是安小米卻用著自己最大的力氣握著他的手。
“不,不要走…”
她像是一個受盡欺負的流浪小貓一樣,生怕被人拋棄。
徐知木心疼的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乖,我只是去給你倒杯水,馬上就回來。”
安慰了好幾次,安小米這才迷迷糊糊的松開手,病房里還好就有飲水機,徐知木接好了溫水,立刻來到床頭,慢慢幫她調節了一下床位。
然后拿起水杯細心的扶著她,一點一點的喂他喝水。
“手…牽…”
剛剛喝完水,還沒有來得及擦擦嘴,安小米就又虛弱可憐巴巴的說著。
徐知木放下水杯,趕緊又握住了她的小手,就這松開的片刻,竟然又有點發涼了。
被溫暖的手掌握著,安小米此刻也終于平靜了下來,她有些吃力的睜開眼睛,徐知木那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臉頰就映入眼簾。
和以前小時候一樣,自己每次睜開眼的時候,第一眼總是他。
其實如果每次睜開眼的時候都能看見他,自己似乎也就沒有那么害怕了。
想到這,她還傻傻的笑了一下一下,臉色發白微微有些低燒的她,顯得格外脆弱。
“還笑,你知道你昏迷了多久嗎?早知道就不應該讓你脫掉羽絨服……”
徐知木又摸了摸她的額頭,果然是有點發燙。
“跟穿不穿衣服沒關系的…我的身體已經是這樣了,就算今天沒事…說不定哪天就……”
“胡話!”
徐知木打斷她,握著她的小手暖了暖。
但是,其實安小米說的很對,現在已經不是穿多少衣服的問題了。
是安小米的身體已經走到了油盡燈枯的地步,即便沒有風吹,她也撐不了太久。
“你剛才怎么醒的,覺得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嗎?”
徐知木又細心開口問著。
安小米語氣微弱,一雙明亮的大眼睛此刻也帶著一絲疲憊,但是看著徐知木的時候,依然含著亮光。
“某個人唱歌這么難聽,還讓人怎么睡得著啊,一點都沒有媽唱的好聽……”
安小米嘴上怪著他,但是臉上還帶著傻乎乎的笑容。
徐知木也忍不住笑道:“沒想到我唱歌竟然還有這個功能,那你以后可不能再這樣暈倒了,要不然我就天天圍著你唱歌。”
“你那是唱歌還是叫魂啊……壞蛋……”
“只要你沒事,別說叫魂,讓我去叫春都行。”
徐知木握著她的小手揉了揉,厚顏無恥的笑了笑。
“你叫…你真煩人……”
安小米聽的臉色些許紅潤,看著眼前這個沒皮沒臉的壞家伙,心里卻都是喜歡。
“就煩你,這輩子都煩你。”
徐知木牽著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親。溫柔的觸感融入少女冰冷的心間。
下輩子也要被你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