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正統大汗阿里不鴿
中午時分，馬特修士帶著六百多號人，火急火燎地在大路上行軍。
這個時節，哪怕在大陸北方的波西米亞，中午也已經很熱了，不過大家依然沒有休息。走到河邊的時候，一名騎手趕來，給他們指了指方向。他們隨即轉向岸邊，來到一處樹林下，才停下腳步。
這里栓了十幾匹馬，地上放著一大堆打滿的水罐子。一名穿著鎧甲的花白胡子壯漢，坐在這一片水罐子旁邊。見到他們過來，就站起身，吆喝大家都來幫忙。
正在這邊忙活的幾人，很快都聚集過來，開始給大家發水。眾人都有些口渴，喝的飛快，好多罐子還沒傳兩個人，就給喝干了。很快，這邊幾百個罐子，幾乎消耗一空。大家又整理好行裝，繼續出發。
“前面就沒有休息的地方了，昨天王子他們，也是在這里進行了最后的補給。”花白胡子壯漢告訴馬特修士：“現在天氣太熱，要不還是多喝一點，這樣進入戰場的時候，狀態也能好一些。”
“不用了。多謝你關心，漢斯兄弟。”馬特修士旁邊，一名牽著馬的軍官說道：“我們現在狀態還不錯，趁著這個勁頭，趕緊去支援，才是最好的。你放心，這點路程，我們沒問題的。”
“行，那我就不再前面繼續準備補給站了。”漢斯說：“弗蘭克他們在前面偵查呢，我們去替換他們？”
“你們也夠累了，我看，你們才需要休息一下。至少洗洗馬，等稍微涼快點再行動。”軍官說：“等恢復好了，你們就去北邊探查。上午有人來報告說，那邊似乎有些動靜。有情況的話，就向我們匯報。”
“啊？那不是把我們丟后面去了……”漢斯一邊不太情愿地撓撓頭，一邊把求助的目光投向馬特修士。
“你別看我，我又不懂指揮。”馬特修士一攤手：“咱們之前不是說好了么，戰場上的事情，魯道夫懂得最多，他說了算。”
“好吧，好吧。”漢斯只能接受了。
眾人很快離開了樹林，恢復隊列，繼續前進。
波西米亞王國，在整個“神圣羅馬帝國”，乃至波蘭等東歐地界，都算是比較富裕的地區。但黃林縣這一帶，因為相對偏僻，靠近蘇臺德山地，所以就沒有那么富庶。因為生活所迫，所以當地人更經常像西邊的鄰居那樣，背井離鄉去當傭兵。
因此，雖然地方貧困，人口也不多，但很多人都有行軍作戰的經驗，認真找一找，還能搜羅出來幾個當過小隊長的。
不過，之前，從來沒人想到，可以把這么多人征召起來。因為哪怕是傳統的貴族征召領民的方式，一般也就是幾個村的范圍。再往上，就是“領主的領主”，和大家其實都沒有直接關系了。
反倒是這些年越來越流行的雇傭兵，“動員范圍”要廣闊很多。理論上，只要掏夠了錢，完全可以繞過各級領主，甚至把不是自己領地上的兵員組織起來，為自己作戰。因此，有條件的大領主，都爭相使用傭兵，哪怕自己的財力根本無法支撐，也會先把人雇來再說。
但是，像現在這樣，大家不是直接為了錢財，而是接受征召，直接被組織起來對付敵人，就很少見了。仔細一想，馬特修士都覺得奇怪，因為這次出征，大家既沒有見到“雇主”吳王，也沒有領到額外的傭金，不知道怎么就聚集起來了。這種體驗，說實話還是挺新鮮的。
不過，打過好幾年仗的魯道夫卻認為，這是因為朝廷早就付了報酬了，而且比那些傭兵團開的還高。
普通傭兵其實是得不到多少薪酬的，因為雇主的開價，幾乎不可能兌現，而且經理也經常找理由克扣工資。除非你是傭兵團的骨干戰士，否則一場下來，也拿不到多少。這也是為什么幾乎所有傭兵團都特別熱衷于劫掠，甚至會為此自相爭斗，先和一個陣營的其他公司打起來。因為對于大部分普通傭兵來說，工資能糊口就不錯了，真的要賺錢的話，還是得憑本事搶。
但朝廷這邊，已經給了很多東西了。別的不說，分配的土地、給大家分發的工具，讓眾人都能使用的各種公共設施，細算下來，都是非常值錢的東西。其中有些，像是通暢的大路和遍布各地的水利設施，甚至是以往的貴族老爺都享受不到的。這要算起來，那官府確實已經支付了巨量的傭金，足夠讓大家效力了。
所以，這種看起來最便宜的部隊，其實才是最貴的。
可能也是因為這種原因，這次大家都很有干勁——當然，還有一重原因，是之前官軍把盤踞在鎮上的蒙古人給趕走了。
馬特修士之前都沒好意思給朱文奎等人說。理論上，他們幾個縣的民兵，應該是足夠把那些劫掠的庫曼人還有蒙古人趕走的。但和其他很多地方一樣，民眾們對于自己能否趕走貴族老爺的“正規軍”，非常缺乏信心。
真要論起來，這些庫曼人、蒙古人，其實并不正規。說白了，就是一些為了賞金和劫掠機會而來的部落，論起軍事技能，未必比當地人強。但因為以前很少能贏，哪怕打贏一回，也撐不過老爺們搬來的援軍。因此，大家一上來，氣勢上就矮了一頭。
而且，這些游牧民的機動性很強。周圍幾個縣，都不能確定是否可以一戰消滅他們。這些人盤踞在黃林縣，其實還比較好應付；要是他們到處亂跑，反而不知道怎么辦了。所以，大家都傾向于聚眾自保，而不是合力攻打他們。哪怕總體實力反而有優勢，也不想行動。
州里之前嘗試過進行協調，但他們這個地方，建立州縣都沒幾年。平時組織互助、修建公共設置，州里還能安排妥當。遇到這種比較關系切身厲害的事情，州里的威望，其實也不太好使。大家表面上會給他們一些面子，但實際上往往不了了之。只能說，上級官府的權威，還是比較有限的。
而官軍趕來之后，輕易就解決了這些蒙古人，立刻就給了大家很大信心。
雖然后來的消息說，官軍遭到了賊人圍攻，需要救援。但大家都認定，這幫人的整體實力，是肯定沒法和我們大明相比的。無非是趁著官軍沒防備，仗著自己一時人多，對付起來比較麻煩，才敢來鬧事。所以，朝廷才需要大家去幫幫場子。但這也正是展示實力，體現自己價值的時候。
所以，大家對于此次作戰都很積極，行動起來也麻利了不少。尤其是周圍幾個縣的人，都在急于表明自己在認真做事，以免回頭被黃林縣的人諷刺膽小、自私，甚至鬧到朝廷那邊去。也是因為如此，他們的響應速度都超出了預期，
馬特修士本來覺得，他們來不了這么快，自己得帶著黃林縣的人先上。然而，這幫人卻反應迅速，甚至有人是天黑之后，連夜跑過來的。
就這樣，他們隊伍的人數遠遠超出了預期。打過仗的老兵，比例也不低。雖然只是眾多支援分隊中的一支，但補給、偵查、路線選擇，都搞得有板有眼。行軍的速度，也沒有慢下來。
不久之后，又有斥候騎馬來報信。不過這次，來的人一臉無奈的樣子。
“哎呀，咱們還是晚了，都打完了。”他上來就嚷嚷道。
“別亂喊。”魯道夫連忙制止他：“戰況如何？有新的消息或者命令傳過來嗎？”
“沒有，就是官軍已經打垮了敵人了。我們估計是沒什么熱鬧好湊了。”斥候聳聳肩：“而且一有人已經到了。現在去那邊，大概還能打掃戰場吧。”
“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