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狂躁的山風與劇烈的地動奏響了九州升維的序曲!
蒼翠而明耀的巫山之上,于萬眾矚目之下,一尊遮天蔽日的宏偉身影忽的拔地而起,早已撐天立地的巨木溫和的垂下枝丫配合著撒下萬千星火。
橘色的火焰自天上飄零,落于群山之中,在山風的吹拂下,僅是剎那間便形成了燃世的火海。
山中的萬物驚駭欲絕的看著那遍布四方的火墻,草木動物,精怪妖魔俱都在下意識的四處奔逃,在一陣狼奔豕突之后又被蔓延的烈火逼迫回到原點。
而在更加遙遠的地方,西周的諸侯,連同神魔們一起,駭然的注視著處于烈火炙烤之下的益州。
夭壽了,帝尤又發癲了!
不是,它們這段時間都這么乖巧了,甚至于那些主動迷路送上門來的頑童跟路人,它們也好聲好氣的將人遣送下山,為的就是不被這癲癲的家伙找到發難的機會,但這怎么會.好吧,對九黎部,對繼承了尤之名號的玩意兒本就不能抱什么希望。
這些種族戰犯,活該全部斬了啊!
尤其是讓漫天神魔們感到惡心的是,蠻荒的人王好歹還要走一場共同推舉的儀式,別管最終的結果是不是必然,但至少明面上的八位人王是得到了整個上古絕大部分生靈的推舉。
而至于九州。
夏朝也好,商朝也罷,父子相傳,兄終弟繼,血緣成了王位交替的絕對樞紐。
而眼前這個.他是既沒走共同推舉的流程,也沒有血脈的傳授,全靠一張嘴忽悠的天地為之加冕。
關鍵是那傻呆呆的商周天地還真信了!!!
但此時,王位已成,雖是虛名,雖因商周天地薄弱的本質,這個人王大位的加持遠不如蠻荒那般恐怖,但它們同樣也不是自天地開辟時便已經存在的諸多神圣。
對血脈都不太純粹的神魔,異獸而言,哪怕帝尤還有著太多尚未完成的缺陷,但也不是當下的它們能夠揭竿而起的。
至于聯系蠻荒以眼前這癲狂的場景來看,但凡消息能傳出去,都算帝尤做事不精。
而哪怕帝尤缺腦殼,但至少這玩意兒在戰爭方面,卻是面面俱到。
當它們無助且絕望的面對著自己即將到來的末路,并口中念誦對帝尤最惡毒的詛咒時,卻驚奇的發現,這些火焰并未像之前那般灼熱而暴虐,溫潤的火焰纏繞在身上,帶來了由心而發的溫暖之感。
而在更深的層次中,曾經走錯了道路的鬼神們驚訝的看著自己身上飄蕩的邪氣,深入臟腑的火花將那些沉淀在膏肓中的邪氣給驅散了出來,并仿佛天材地寶一般對它們的法力進行了淬煉。
異獸跟妖魔們則是吃驚的看著自己被一點點純化的血脈,感受著來自血脈源頭的那種種傳承,在短暫的驚愕之后立馬朝著火海匯聚的中心飛奔而去
暴虐的火海,第一次具備了純凈而磅礴的生命力,將好處惠及了非人族之外的其他生靈。
一時間,整個九州都為之一靜!
而在下一瞬,諸多的存在紛紛向那巫山之上的宏偉身影送去了最真誠的祝福。
沒人因為它們前倨后恭的姿態而嘲笑他人,因為它們每個人都在這之前參與到了對帝尤的詛咒當中,而對天地以及人王來說,惡言惡語不分明暗,只有說與沒說。
來不及揣測帝尤的心思,明日之事,明日再提,當下所有神魔,生靈們紛紛沉浸在這場惠及九州的進化之中
但事實上在某偏心的主祭人的引導下,鬼神跟異獸所分攤到的力量少之又少,哪怕是九州人族,也僅僅只是比前者好了許多,那些尚未被混淆的血脈正在朝著他們的父祖飛躍,降低的壽命正在回歸,血肉筋骨得到了些許強化,僅此而已。
更多的,更主要的還是對世界本身的提升。
在常人難以察覺的層面,密密麻麻的樹根穿插在大地的深處,與山水地脈一起將整個九州包裹起來,而此方天地的地府便在重重樹根的包裹之下,燒灼的熱浪炙烤著陰暗的天地,自誕生至今便沉寂在黑暗中的幽冥,第一次有了陽的概念。
無數的樹杈遮天蔽日的纏繞在天穹之上,與壁壘貼近,融合并在壁壘之外伸出枝丫。
狂躁的混沌,撫過商周天地。
銅樹的枝丫在劇烈的氣流中輕輕搖曳著。
大量的混沌被枝丫攔截,吸附在壁壘之上,在先天至寶的相助下加速對能量的轉化。
罡風凌冽的天穹,似乎隱約能窺到一片密集如液的蓬勃靈機正在孕育。
諸般好處都存于隱晦之處,需要時間的發酵來讓一切得以變現,而真正因儀式而產生的現實變換,應當是天地的天穹正在緩慢的升高,大地之下無數的土石復制分裂。
“咔!”
有銀色雷霆自天上炸響。
于是,雷鳴之聲如洪濤般席卷而來,其勢綿延不絕。
恍惚間,那本就絢爛的天穹之上,似是變得更加多姿起來,各色的云層繚繞之下,忽有瓢潑大雨傾盆而下!
于是,九州山川,生機遍地,春意盎然
大雨如期而至,霧氣漸濃且深,萬物籠罩在一片氤氳之中,連張珂那頂天立地的身影也因此逐漸變得模糊起來。
而此時的張珂,正抬頭眺望著天穹,他能感受來自天地的宏偉意識正在朦朧的雀躍著。
天花亂墜,地涌金蓮,這些神話傳說的景象切實的出現在他身邊,而又并不那么重要。
無他號召,人王甲與冠冕便自然披在他的身上,剎那間身旁風起云涌,似有無數雙手持斧鑿的大手在他的身上敲敲打打,又精雕細琢,來自宏偉的意識正輕柔且小心翼翼的觸碰著張珂的身軀,在覺察到不如之前那般抗拒之后,立馬雀躍的順著七竅蜂擁而至。
張珂的身軀跟真靈都沉浸在某種神圣而宏大的灌溉之中。
某種微妙,且超脫了凡俗意義上的愉快自心底生成,但在兩者進行更深層次的接駁之前,一股被忘卻了的,隱藏了許久的力量卻在此時悍然出擊,將本欲彌散到他全身的力量驅趕了出去。
剎那間的停滯之后。
融合仍在繼續,但臟腑的區域卻被保留了下來。
與此同時,本就在虛空中航行的商周天地在短暫的凝滯之后驟然加速,那些原本用來抓捕混沌的枝丫都被撬走了部分變作了航行的船槳。
于是往來的仙神,虛空中的存在見到了奇異的一幕。
一個世界,正在宛若生物一般在虛空中張牙舞爪,磅礴的軀體做出了并不符合它臃腫形象的漂移動作,那恐怖的速度使得狂躁的混沌都為其爪牙,在它的“身后”拉出了一條長長的尾焰
而發生在現實中的一切并沒引起張珂的注意。
至少現在,他正專注的沉浸在自我的提升中。
恍惚中,眼前的景象正在悄然變換。
天之高也無窮,地之厚也無垠,山川江河澎湃而宏偉,有如山巒般的異獸成群結隊的行于荒野,有神圣在山巔,天穹舉杯邀月。
江河奔涌,來不見根源,去不見歸途。
龍種水族多如牛毛,躍動其間,悠游自在。
黃土之上,大河之畔,有人影立足其間。
天幕陰垂,四野晦暗,妖鬼嚎哭,神魔竊笑。
而于蒼茫之中,人影蹲在河畔,手持火弓用以鉆探。
“啪!”
黑暗中,有火星迸射,而后蔓起燎原之火。
如此,死寂之夜第一次有了明亮且穩定的光源。
其人高舉火把,于荒野中點燃草木,伴隨著沖天的火光爆裂而起,自有無數小人持刀捉矛獵于荒野。
鬼神驚哭,妖魔授受。
雖因種種,張珂難窺諸般細節,卻仍有某種莫名的力道在其胸膛之中涌動。
此為血脈傳承之影,人族崛起之幕,是人從惶恐跟蒙昧中首次邁向文明的一刻。
隨有火光星星點點照亮了九州,而張珂眼前的環境也在發生著變換。
有大河濤濤,濁浪騰空,一宛若不周的宏偉河龜負石而來,溫潤之人行于河畔,與龜為友,以殼為書。
朦朧中,張珂似看到了那白背的巨龜人性化的瞥了他一眼,滄桑的雙目之中滿是無奈之色。
隨有狂風搖曳,刺人雙目。
當張珂再度睜眼時,面前的一切又回到了商周。
隱約間,他能感覺到自己的真靈之中多了點什么,但除了胸膛處變得溫潤而明黃的火種之外,卻再無發掘。
哪怕追根溯源,也一無所獲。
沉默間,張珂的目光轉向了視網膜上。
儀式的進度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攀升著。
萬世之橋——綁定儀式(中)史詩級,人物個人所屬的世界更深層次的綁定了九日銅樹,基于儀式的相關偏向,你的世界獲得了以下的恒定效果:
你的個人世界(面積/生靈/超凡)部分分別獲得基于原有加成的三倍成長加速;世界——九州范圍內獲得了限時狀態:風調雨順(千年),位面攀升(二甲子);天地大同(一紀);
某些古老的概念正在匯聚,世界之基正在拔升
基于人物個人血脈與權柄關聯程度,你的血脈成長速度現調整為1:3.4
你的血脈成長進度獲得了新的調整(8.69.1)(本相身軀:70125113224(米))相應屬性,法術加成請點擊此處查看詳情
你獲得了基于個人當前全屬性基職最高20的全屬性增幅,且獲得最大法力池115的額外法力儲備容量.
至寶為何?
此為至寶!
一切的成長都建立在人寶雙方之上,互相成長,又互相反哺。
而以此帶來的全面成長,哪怕張珂也得稍微適應一些時日。
不過,這也是建立在榨干了他大半的庫存才得以支撐起這一場宏大的儀式。
別說文明戰場,像戰錘那樣,有復數個不團結,互相算計,且有自家內應的文明世界也不那么好找;更何況,下一次的儀式所需的各種配置更是奢侈。
但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來明日憂。
經過了血脈“倒退”這一遭之后,張珂相應的抗性已經有了很大的進步,而來自蠻荒上百年的熬練也讓他對時間的概念便的不那么執著。
于是,當輝煌落幕之后。
張珂收起了法相,任銅樹繼續與天地貼合,將更多的混沌氣流收攏而來轉化為世界晉升的基石,而他自己則是踩著一朵祥云飄然落在了王城之中了。
感受著那愈發急促的法力波動,張珂嘴角輕翹。
雖因此地關注者眾之故,擔心偶然間被編入傳聞,兩位飽經后世九州文化渲染的年輕人不好多做嘗試,甚至于在明面上的交流也極為少見。
但每次在外域征戰回返之后,卻也成了兩人默認的日常活動。
以往只知他自己沉迷于此而不可自拔,瑤姬只受某人的脅迫,而不得不命山鬼們用各色染料渲染的蠶絲作衣,以作配合,卻不想如今,竟主動來尋。
果然,這種事還是互相奔赴更有趣味。
微笑著,張珂加急了祥云的墜落
而另外一邊,瑤姬表情凝重的坐在王座之側。
旁邊的王扈見狀微微一笑:
“兩位姐妹可曾見過小妹有這如坐針氈的一幕?”
“不曾!”
“那可罕見,許是帝尤貌美,感化了這座冰山,冰峰融化,這江河可不就泛濫如洪?”
仍穿著一襲紫色古裙的華林公主輕聲詢問,而被看著的清娥卻因為年少于瑤姬,身為諸公主之末,不敢隨意打趣小姐,只能掩著嘴角輕笑兩聲。
而瑤姬看著眼前這湊成了一桌麻將的姐妹們,絲毫沒有姐妹敘舊的溫情,只覺得頭疼。
堵不如疏的道理她懂。
但有時候人的作為,卻并不遵循道理的支配,否則還要律法何用?
而哪怕仙神也受限于天規天條需要自省其身,不遵守的,大可等司法天神來你家喝口茶水,甚至于這位請不動的話還有雷部的天尊。
倘若雷部的話都入不得爾耳,那.想來斗部的星神們很樂意跟你嘮嘮。
需知,抓人需要證據,而除魔只需名單。
哪怕瑤姬在商周跟后世之間頻繁往返,且每次都主動拜訪幾位姐妹以杜絕她們的借口。
但最終仍是被找到了機會
只一個少年郎,參加什么文明之戰,天庭的諸位長輩也未免太過折騰,而戰勝之后,廣傳九州的做法更讓人頭疼。
果然,伴隨著消息的傳播,哪怕是在后世的姐妹們也聽到了消息,而后就隔三差五拿著給帝尤恭賀的借口前來打探消息。
瑤姬能堵塞她們的借口,但卻不能出手阻攔。
終歸帝尤不是她一個人的帝尤。
早知道,當初就把那涂山女留下了,有她在自己也不會如此難熬。
瑤姬在心中沉默的想著。
而另一邊華林公主等三人卻是在瑤姬沉默以對之后,互相打起了眼色
說實話,華林算是被安插的姐妹中,最先對少尤起色注意的,但礙于一向清冷的瑤姬也怯怯發聲,姐姐的身份迫使她為其介紹一番,也僅是介紹。
卻不曾想,這一語之下,反倒促成了兩人的好事。
而后少尤輾轉多方天地,卻再未回后世也是她沒有想到的,但職責已成,她也不好放下職責,追尋對方隨意的往來諸界,如此便漸漸的耽誤下來。
如今眼看著時間流逝,而她卻毫無進展說不急那是假的。
可縱然她有千般計謀,又在后世大補了一番智慧,見不到人,也是如之奈何。
心中暗自感嘆著,華林的目光不由得轉向了諸姐妹中年級最小的清娥,眉眼輕挑,法力傳訊:
“小妹,姐姐年歲愈長,你還小,不懂情情愛愛的苦楚,切莫深陷這泥潭之中;不如姐姐給伱打個樣,日后尋得夫婿,你也好有些經驗?”
“小妹,小妹?”
一番傳訊如石沉大海,恍惚間華林公主都以為自己用錯了法術。
但等抬眼之時,卻見到年紀最小的清娥不知何時取下了身上披著的仙衣,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身純白的連衣裙,以及那浮于雙腿之上,那一雙白中泛粉的長襪。
再轉頭看向諸姐妹中排行二十一的王扈,只見這人也褪去了身上的神服,換上了一套黑色短裙,黑色的長襪直達裙邊。
一純,一欲,黑白雙色。
與震撼莫名的華林一起的還有差點將口中茶水噴出來的瑤姬。
好!好!好!
陰謀詭計都耍在自家姐妹的身上,千百年朝夕相處的姐妹之情還不如一個臭男人!
真是太好了!
前所未料的意外情況,讓本就氣壓不對的宮殿中氣氛愈發沉悶。
而當十七姐在審視兩個口不對心,暗中內襯的妹妹時,瑤姬感知著在自己的提醒下,愈發快速的向殿中走來的熟悉身影,那本就欲哭無淚的面上更滿是絕望之色。
累了,毀滅吧!
下一刻,當越過門檻的張珂剛欲咧嘴口出狂言,結果看到面前這一番爭奇斗艷的景色,梗著脖子的樣子,活像一頭被人掐住了脖頸的大鵝:
“這,也許我來的不是時候?”
“不,你來的正是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