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道?
西岳帝君當真是想笑。
從來都是舔著個大臉,這個有緣,那個有緣的賊禿,沒想到有一天也要講道理了,這可真是個稀罕事兒。
雖然,從法理上來講,佛祖自后世而來,跨越大漢這佛門尚未興盛的節點,大張旗鼓的現身并不符合規矩,不管是規則本身對祂的壓迫,還是后世天庭對祂此等行為的懲罰都不會太輕。
但這關西岳什么事?
靈山遭殃,祂不大聲笑出來就已經很給面子了,難不成還要為其哭喪才行?
不過這事似乎有些不合理的地方。
靈山再怎么不擇手段,化外蠻夷,終究是混進了九州的神話體系之中,甚至整個佛門靈山圣地在天庭之中也處于五極之一,佛祖更是名義上的五方五老,不論權柄的話,在天庭之中,其實名分跟四御相差仿佛。
祂便是有什么牽扯,也應當去跟昊天直接聯系。
便是四御都沒有隨便插手,調停的理由。
又憑什么找自己。
這就好像讀書人去求升官發財,結果拜去了送子觀音廟里一樣,偏的有些過分離譜了。
除非,祂要求的事跟自己有關。
但身為五岳之一,執掌主管世界珍寶五金之屬,陶鑄坑冶,兼羽毛飛禽之類,帝君能夠確認,祂的權柄之中并沒有能牽扯到靈山的事情,而事關大漢那就更沒頭緒了。
不對,也不是完全沒有牽扯!
腦海中忽然精光一閃,帝君狐疑的向下方的九州看了一眼,耀眼的法目瞬間洞穿了九州的天穹,看到了天地之內的景象。
當祂看到那從大漢的邊邊角角升騰而起的濃郁佛光時,本來白皙的面龐瞬間被惱怒的血色所染紅:“釋迦摩尼,你越界了!”
只一眼,帝君就已經判斷出了這六道佛光所屬存在的本體。
正是如今尚不聞名,但在后世其香火信仰,乃至實力卻遠超大部分佛陀的六位菩薩。
雖然,在尚不久遠的之前,張珂曾有過單槍匹馬,斬殺金剛藏菩薩的壯舉,但這卻不夠,遠遠不夠!
菩薩跟菩薩的差別,比人跟狗的差距還要大。
金剛藏,無非就是占了個從龍之臣的功勞,靠著隨釋迦摩尼發揚佛法,東傳九州從而在菩薩之中占據了一席之地,真論實力而言,在靈山的諸多菩薩,尊者果位之中,只占中流,甚至排位還要靠下一些。
而這六人,卻幾乎是靈山的扛把子。
觀世音,從信仰跟香火上,跟面前的釋迦摩尼,也是后世的如來佛祖都能比拼一把,而以靈山那宏愿跟功德互為犄角的道路,其實力不言而喻,只是名義上差了個佛陀的尊位罷了。
普賢,文殊是佛祖的左右手。
彌勒三世未來佛,藥王有時取代文殊、普賢菩薩,被作為佛陀的左右脅侍,未來的凈眼如來,至于地藏,靈山的支撐者,坐鎮地府雖不外露,但論功德卻是作為恐怖的。
這六個,除了普賢文殊之外,隨便拎出哪個沒有佛陀的實力,甚至若是跟后世本體暫時合二為一的話,便是眼前的釋迦摩尼都只能硬扛著對方,等待分離。
這種全明星的陣容,出現在大漢,而且幾乎以包圍圈的姿態去往涼州。
其中心思,已昭然若揭!
“帝君所想,跟貧僧所想或有差距!”
面對西岳帝君的怒斥,甚至是動手向虛空之中傳訊的舉動,佛祖既不紅臉,也不阻攔,只是捏著佛印,淡然笑道:“貧僧既為九州一份子,總不會做些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但不得不說,這威武圣佑靈王,所作所為便是以貧僧的修持也大為火光!”
“以后世之神位,強征大漢權柄,獵殺地祇無算,這也就罷了,畢竟便是無他,這些地祇在漢末之時也將陸續隕落,但在此時,都市王本為我靈山尊位,他這強行搶去,以都市王之位昭告天地,于幽冥之中開辟地府,鑄造六道輪回的行為,對我靈山是否有些不尊!”
“更別說先前,斬金剛藏之舉,貧僧想尋個公道,卻被天庭諸神頻頻阻撓,哭訴無門,便也只能自己來了!”
看著蠢蠢欲動,似要沖下九州的西岳帝君,佛祖也不動身,只是將腦后的功德光輪亮起,淡笑道:“當然,人非圣賢孰能無過,既是年輕人,貧僧也愿給個機會。
今日六位菩薩于涼州擒此潑孩拿去靈山,于大雷音寺聆聽佛法三千年,暫化威靈戮魔菩薩,做得善事三千件,積累大小功德一萬一千之數,過往一切一筆勾銷,可好?”
雖然言語上是征求意見,但西岳帝君心知此事已經沒有商量的余地了。
畢竟都堵門了,不是嗎?
但僅憑祂一人,想跟這把照明燈頂在后腦勺的疙瘩頭動手,說不上是不自量力,但勝負之數也在八二之間。
煩人的是,哪怕佛祖并不阻攔祂的傳訊,等消息在虛空中傳遞,其他帝君收訊返回一來一回起碼也得四五日的時間,這么算,一切都遲了。
好消息,雖然出事了,但總歸人沒事。
壞消息,這么轉一遭,放出來的還能不能是那個天庭大將暫且不說,這么搞是真打臉啊,整個天庭都面上無光!
而在對面,看著氣喘如牛,雙目通紅的西岳帝君,佛祖微微收斂了下臉上的笑容。
雖然都是壽命以萬來計算的老東西了,權衡利弊的習慣早已經刻進了骨子里,但也不能逼的太過,真要是惹的西岳不管不顧,也挺麻煩的。
畢竟,祂雖不擔心西岳,但到了四御這個級別還是很麻煩的,尤其是天庭之中有許多神位或許不在頂點,但自身卻是上古遺留的老東西,更別說昊天跟后土了.
索性,自己也沒想著要了那小子的命。
不過是千年贖罪罷了,時間雖然略微長了點,但有祂自己講經說法,又有白得一菩薩果位,除了自由上稍微欠缺點,這等交換又有什么不好的?
以德報怨,莫過于此了。
阿彌陀佛!
與此同時,在受諸多視線關注的涼州。
恢復了法天象地,又彰顯血脈本相的張珂,正靜靜的站在涼州焦土上等待著即將到來的敵人。
血紅龍首,三頭六臂的外表下,如山巒般宏偉的大手中攥著的是久經沙場的斷刃虎魄,以及剛剛到手不久的巨斧大盾。
雖然在持有者壓抑的心境下,三柄武器都收斂了自身兇惡暴虐的本性,但伴隨著張珂的準備,一股蠻荒,古老的氣息仍從他的身上緩緩外溢出來。
磅礴的氣勢下,晨日光芒顯得有些昏暗,宏偉的陰影,配上燒熔冷卻的焦土,頗有一種世界BOSS的奇妙既視感。
雖然,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事情也相差無幾.
所以說,這就是連佛祖都感到頭痛不已,臨行之前甚至讓彌勒跟藥王叮囑祂們,切莫講究太多,一擁而上,盡快拿下,打包送走的佛敵?
作為距離涼州最近,也最快趕到的文殊菩薩,凝視著遠方那遮天蔽日的宏偉身影,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祂也道聽途說,通過一些手段,側面見證過那場以王朝更替為背景,堪稱九州變革的人神之戰,但便是縱觀戰場,學會法天象地的存在并不少見,但像面前這尊如此龐大的,確實從未見過。
祂有些摸不清楚,在如此宏偉體型下,神通本身,對于肉身跟法力的加持會龐大到什么地步。
更何況,在來之前,祂還聽說,這位占據了涼州跟西域的山水權柄,只是因為涉足幽冥,所以才引得佛陀下令,派祂們來此圍剿,擒拿。
文殊菩薩在心里搖了搖頭,順便借佛門神通傳訊,催促其他在路上的幾位動作迅速一點。
在祂觀察站在對面的張珂的時候。
張珂也在觀察著他。
不知為何,文殊心中總有一種迫切的危險感,就好像下一瞬,這擎天的巨人會沖到自己面前,拎刀狂砍濫伐一般。
嗯,其實也不需要感覺。
因為事實如此。
僅僅只是四目相交的瞬間,祂便看到對面那如同天柱一般的身軀猛然間竄動.
無需言語,更無需客套。
當復數的佛光自大漢疆域上升騰而起的時候,張珂就已經猜測到了對方的意圖。
既是敵人,那又有什么好說的。
至于,那濃郁佛光下,似乎每個存在都遠比之前的金剛藏更加強大,也絲毫不能動搖他那顆戰意升騰的心!
神念一動,手中干戚高舉至脖頸間。
隨后,他徑直沖著剛剛顯形的文殊菩薩沖了過去。
場面,大致可以參考某狼游戲中的巨形BOSS跟主角對立的場景。
只是,張珂不似BOSS那般受機制影響,來來回回就那么幾套,而文殊菩薩也不似主角一樣,受血條跟場景等諸多限制。
在干戚揮舞而下的瞬間便開始了動作。
雖然面前的巨斧除了一些蠻荒古老的氣息外,并沒有閃現任何神異,但既為古老,又怎能是庸俗之物?
濃郁的佛光自左手掌心蓮花中升起,花苞綻放間一部赤金之色,外表流光溢彩的經典從花蕊之中飛了出來,在幾乎是飛速的翻書頻率下,佛光化作一行行細密的經文,構造成一只碩大的金色手掌在空中與巨斧相撞。
于是,在下一瞬間:
“轟!”
就像是小行星墜落一般,那赤金色的佛光巨手猛然顫動起來!
形似活人,擁有細密掌紋的佛光巨手在碰撞的瞬間便新增了一道深邃的掌紋,濃郁的光芒下,是大量的字體在震蕩中悄然破碎,隨風泯滅于無形。
而身處庇護之下的文殊菩薩更是面色急變,忙的踢了一腳坐下的青獅,坐騎騰飛的下一瞬間,佛光巨手便轟然炸裂。
去勢未止的干戚直接砍在大地之上。
表層數百米的凝固石層瞬間炸裂開來,動蕩之中,深處尚未冷卻的巖漿被碎石裹挾著四處噴濺。
索性,涼州大地上的生靈早已經往四方逃竄,遠離了這片災禍之地,大地雖然再度崩潰,但卻奇跡般的無一死傷。
至于文殊菩薩
搖頭晃腦的青獅看著身后動蕩的空間,一陣心有余悸,仿佛人類似的雙眸之中,略帶責怪之色。
祂本隨著文殊菩薩在幽州化作一沙彌,傳道受業活的輕松愉快,誰知道突然間被這不靠譜的召回來,再度翻身上獅,這也就罷了。
像是往常那樣,去普渡世人,游戲紅塵不好么,非得搞什么打打殺殺的活計。
剛才得虧它見勢不妙跑得快,要是再慢一點,那上萬米的巨斧可就砍自己身上了。
關鍵是它一心一意馱著人跑,但背上這沒良心的,剛才卻差點起身自己跑了,雖然動作微不可查,但從它被捉到成為文殊坐騎也上千年了,背后這人多大重量它還能不知道么?
看著扭過頭,眼神幽怨的看著自己的青獅。
文殊菩薩右手摸了摸獅頭,輕聲安撫道:“此時危險尚未過去,莫要驕縱!”
說實話,這也怪不得祂。
以這般龐大的體型,祂已經盡可能的高估這后世之神了,但沒曾想,自己布下的防御竟連一擊都沒能扛下就轟然破碎。
斧頭去勢甚至還沒削減多少,如此情形之下,青獅速度緩慢也怪不得祂有棄車保帥的想法但想法是想法,終歸沒有實施不是嗎?
當做不知道就是了,非要表現出來。
怎么著,還能換個人騎不成?
一瞬即逝的小插曲過后,當文殊菩薩回過神來,背后的巨人已經拔出了深嵌在地層中的斧刃,繼續朝著自己追逐而來。
“這,有些不對啊”
看著愈發接近的身影,文殊菩薩一邊操縱手中的經典跟蓮花,以佛光化作種種兵刃攢射暫作阻擋的同時,一邊也在觀察著張珂的弱點。
時間倉促,佛祖本身并未給祂們詳細講解這個后世之神的情況,只是略微介紹了下擅爭勇斗狠,行云布雨之術。
信息的匱乏,以及張珂完全不似九州戰斗風格的窮追猛打,讓文殊菩薩只能將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到防御上邊,如此攻擊一端便貧弱了許多。
但這種劣勢,在其他菩薩到來之后便可解決。
祂并不著急,恰恰相反,此時應該著急的是追在身后的敵人才對。
可匆匆一瞥,文殊卻又覺得張珂跟先前身上有了些變化,至于究竟是什么變化.恕祂眼拙,一時間沒看出來。
干戚觸發嗜血之器效果,已累計少量護甲穿透,抗性削弱效果,傷害本體后將視殘存物理抗性轉化百分比真實傷害效果觸發,隨機破除自身負面狀態,破除成功(他心通)
伴隨著視網膜上,一行提示信息的浮現。
張珂感知中,一層為微不可察的輕微碎裂聲在耳旁響起,下一瞬,身前奔逃的文殊菩薩猛然一個恍惚,身形搖晃間差點從坐騎上掉下來。
而見此情景,張珂腳下動作更是迅速。
明明只是一步,卻轉瞬間跨越了數十里的距離,手中的干戚徑直揮舞而下。
“撕拉!”
“嗷!”
炸裂的光芒中,一卷經文破裂成無數的紙屑,而后被一簇火苗灼燒,轉瞬間化作灰燼隨風飄散,而受此阻撓,斧刃略微偏轉,從正中菩薩后腦勺的軌跡輕微滑落,擦著青獅的后屯砍了下去。
鮮血迸射間,一聲凄厲的哀嚎聲傳遞四方。
“嘖,真能跑!”
看著一邊飆血,一邊以更瘋狂的速度遠去的背影,張珂輕嘖一聲,略有不滿。
最煩這種實力還行,但芝麻大點的敵對單位了。
只要逃出殺傷的中心,外圍裹挾的風壓跟震蕩之力很難能奈何得了這些靈巧的個體,尤其是靈山中的存在,因為踐行道路的緣故,祂們中的大部分的殺伐之術或許在九州之中只能排到中上,但別的花里胡哨的神通術法卻太過討人厭。
例如被干戚特效破除的他心通。
本是一種閱讀他人內心,知己知彼的神通,雖然因為張珂的抗性跟自身狂躁兇惡的血脈導致神通無法完全起效,但也好似提示器一樣,讓其有了秋風未動蟬先覺的預支本能。
如此第一遭便這么躲了過去。
第二斧雖然因為他心通的破除,見了血,但一個坐騎,傷跟沒傷也沒什么區別。
唯一算的上是告慰的,也就是因為青獅的流血,從而觸發了干戚的第一特效,真實傷害過后疊加相當于本體1/2的重量與沖擊威勢,而攻擊又觸發了嗜血之器,一環套一環。
下一瞬,張珂手中的干戚表面亮起了微弱的暗紅色光芒。
雖然因為持有者的緣故,驟加的重量并沒有影響到張珂,但自我感覺下,更加實心的武器操使起來卻越發覺得順手。
喜歡躲,想要拖?
也罷,那就先拿你練手,等多疊幾層過一會兒,順便聊作等待,等人湊齊了,找個頭鐵的送他一份大大的驚喜,只是希望,新來的能少些套路,多些真誠!
心中懷揣著如此想法,口中噴吐著大霧的張珂邁步繼續向前追逐文殊遠去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