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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導,據傳《功夫之王》劇組內部演員不和,房龍和李蓮杰多次爭吵,還打起來,是真的嗎?”
“秦導,據業界人員說,您的電影是奔著沖獎去的,請問您打算報哪個獎項,是三大電影節還是國內的三大獎呢?”
“您這次回京是《大話西游》已經拍攝完成了嗎?預計什么時候能和我們見面呢?”
“李蓮杰說《大話西游》是一部很具有顛覆性的電影,打破了人們對西游的認識,是完全不一樣的孫悟空,您能給我們透露一下嗎?”
“您對于李蓮杰在《功夫之王》中扮演的孫悟空有什么評價嗎?”
燕京機場,秦慕楚短衣短褲的休閑涼爽打扮,戴個大墨鏡,背著個書包,手上提個電腦包,看起來和普通大學生沒什么區別。
只是普通大學生肯定是沒有這么多記者,里三層,外三層給他圍起來提問。
這么多人擠在一起已經影響了機場正常的通行,再加上有吃瓜群眾好奇地張望,愈發有了堵塞的趨勢。
遠處已經有得到消息的機場安保人員向這邊趕來,防止發生事故。
秦慕楚看著把自己圍得死死的記者們,也不知道自己的行蹤是怎么暴露的。
再看越來越多的人向這邊聚集,知道今天不交代點什么是肯定走不了了,無奈地摘下墨鏡:
“各位……朋友,我們換個地方采訪,別在這里影響別人,你們的問題能回答的我都會回答。”
記者們內心是同意秦慕楚的方法的,因為這相當于是把隨機的采訪變成了類似記者會,能問更多的問題。
見記者們有些意動,秦慕楚又補充道:
“放心,我肯定不跑。”
“謝謝了。”
秦慕楚拱手和機場的工作人員道謝。
機場的安保們和負責管理的小領導見秦慕楚這么客氣,態度也友好了不少。
“沒事,您就在這個休息室接受采訪吧。”
休息室很大,容納二十來人沒什么問題。
這是機場得知秦慕楚想找地方接受采訪,不影響機場通行后主動提供的采訪場所。
休息室里記者們正翹首以待,見秦慕楚走進來議論聲逐漸停歇。
“大家有什么問題可以問了。”
秦慕楚找到個座位落座,面向記者們的“長槍短炮”。
“房龍真的和李蓮杰不和嗎?”
第一個問題就如此尖銳。
以秦慕楚看到聽到的,當然知道兩人不和是真事,但這話肯定不能說,可讓他說謊又說不出來,只好道:
“我不太了解,我也不是《功夫之王》劇組的人。”
“可是有消息稱你去《功夫之王》探班了,而且還被拍了照片。”記者追問。
“嗯,因為《大話西游》和《功夫之王》恰好有在一個影視城拍攝,離得近就去探班了,但是《功夫之王》劇組的事我是不了解的。”
秦慕楚沒說是去探劉汐茜的班,免得記者們又發揮想象,炒作緋聞。
雖然沒得到具體的答案,但是記者們也知道這種問題但凡不是個二愣子,也不會說“對,他們就是不和”,因此倒也沒有多失望。
很快就有人繼續提問。
“李蓮杰說《大話西游》的孫悟空完全顛覆了大家對孫悟空的認知,而且我們知道在《功夫之王》中李蓮杰也扮演的孫悟空,您對兩個孫悟空有什么評價嗎?”
“嗯……《大話西游》其實是對《西游記》的另一種想象吧,《西游記》中的齊天大圣無所不能,一心護送師傅去取經,很完美的形象。
而《大話西游》中的孫悟空不像一個神仙,更像人,他也會愛上別人,也會彷徨,也會有無奈的時候,他有了七情六欲,和我們普通人一樣……具體的就不能再透露了,大家去電影院看吧。”
秦慕楚的話戛然而止,同時選擇性地忽略掉評價兩個猴子的事。
不過也勾起了記者們的好奇心。
孫悟空談戀愛?
這么勁爆的嗎?
“今年的威尼斯電影節舉辦在即,還是張一謀導演擔當評委會主席,之前采訪江文導演表示對威尼斯之行很有信心,而據說您的電影也打算沖獎,那是父子齊上陣,共同進擊威尼斯嗎?”
這一屆威尼斯是評委會是老謀子,而且江文也參加了?
秦慕楚愣了下,他從開年就忙到現在,還真沒關注這些事。
“威尼斯是九月份吧?我的電影還沒制作完,沒打算參加威尼,至于我爹很有信心……哈哈,他一直都很有信心吧。”
說到最后,秦慕楚忍不住露出笑容。
記者們也發出善意的笑聲,也是,江文那樣的人,要是說沒信心獲獎,那才奇了怪。
大約采訪了一個小時,記者們個個心滿意足。
臨走時,秦慕楚突然想起自己行程怎么暴露的還不知道,于是又問道:
“你們怎么知道我今天回燕京,是恰巧遇上的嗎?”
本以為這群記者不會回答,但沒想到他們很坦然地道:
“我們是在網上看到的,有個貼子里發了一張QQ空間的截圖,說‘歡送學長回燕京’,還配上了一張女生的自拍照,里面有您的側身照,我們根據時間大致就推斷出您的航班了……”
秦慕楚聽到“學長”這兩個字,就已經猜出是誰。
這時一個記者拿出一張照片遞給秦慕楚:
“這就是那張照片,我打印出來了。”
秦慕楚接過照片一看,一個女生笑得很開心,她的身后站著的人確實是自己,雖然只有半張側臉,但也足夠認出了。
景田!
讓你特碼別瞎拍!
等回來非得把你……相機沒收!
“韻姐呢?”
秦慕楚和江文對面而作,得知秦慕楚回燕京,江文直接一個電話,秦慕楚連四合院都沒回就到了江文這兒來。
“跟孩子在隔壁老太太那兒,老太太現在兩分鐘看不著孫子都急得不行。”
江文叼著根大雪茄,在那吞云吐霧,翹著二郎腿,瞇著眼,裝逼值拉滿。
“現在敢抽煙了?”
“雪茄是煙?”
江文抖了抖煙灰,
“再說,你聽不懂什么叫‘兩分鐘看不著孫子就急得不行’嗎?周蘊和孩子搬去隔壁跟老太太住了,現在這屋就我一人住……”
他深深地吸了口雪茄,長長吐出,滿臉享受,終于說出心里話:
“自在!舒坦!”
秦慕楚搖搖頭,江文這樣子可和太郎出生前不一樣。
那時候他可是父愛都要溢出來了,說什么天天都要陪伴在孩子左右,伴著孩子成長。
這才幾個月,就完全拋在腦后了。
江文見秦慕楚搖頭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把雪茄放在煙灰缸上搭著,一臉愁容:
“你是不知道孩子多鬧騰,一會兒喝,一會兒尿,半夜又哭……為了父子間的感情,我覺得還是把他放老太太那兒好,反正就在隔壁,也近。”
“你就是懶。”秦慕楚撇撇嘴。
“什么懶?我連他以后的規劃都做好了!”
江文一拍桌子,
“再過幾年,長大了,現在小孩不都報什么興趣班嗎?什么鋼琴、畫畫的,也別費那事了,你不是畫畫好嗎?又會寫歌,這活兒就交給你了。”
你聽聽,這說得是人話嗎?
“那你干嘛呢?”秦慕楚問道。
“我特碼不是做了規劃嗎?暫時規劃就做到這兒,后面再慢慢想。”江文靠在椅子上,連嘬幾口雪茄。
秦慕楚被這兒無恥的做派給驚到了,到底是四十多年的老流氓,臉厚心黑。
懶得聽他扯淡,直接問起正事:
“喊我過來什么事?”
說起正事,江文也來了精神,手搭著桌子:
“八月底九月初時間騰出來,陪我出趟國。”
“去……威尼斯?”
秦慕楚聯想記者采訪時的問題,猜測道。
“嗯。”
江文點點頭,嘴角上揚,有些得意。
而秦慕楚卻突然來了一句:
“你不是送的戛納嗎?怎么又成威尼斯了?”
電影只能報名一個A類電影節,也就是說威尼斯、戛納、柏林這三大電影節,只能選一個參加,入選了一個就不能入選另外兩個。
《太陽》送的是戛納電影節,這個秦慕楚記得很清楚。
江文得意的表情瞬間僵在臉上,接著又拿起雪茄,抽了口,眼神突然深邃,緩緩感嘆一句:
“戛納放不了《太陽》是他們的一大遺憾。”
“戛納沒看上你的片子?”
秦慕楚看向江文,四目相對,突然兩人同時站起,一個追一個跑。
“你別跑!”
“你別追!”
兩人繞著沙發打轉。
“嘿,我特碼就不信了!”
江文一個拖鞋扔過去,被秦慕楚閃身躲開。
“說正事,說正事。”
見江文又抄起另一只拖鞋,秦慕楚連忙開口想翻過這一頁。
江文也知道是抓不住這個滑頭,都沒練過,破不了招。
兩人這才重新坐下。
“我這片子在威尼斯必拿獎!”江文一拍胸口,豪情萬丈。
“你賄賂老謀子了?”
“什么話這是?老謀子是你叫的?那么個老藝術家,沒大沒小的,叫張導!就張導的高尚人格,能要賄賂嗎?”
江文這時候倒是成了老謀子的鐵桿粉絲。
秦慕楚斜了一眼,之前誰喊“老謀子”喊得最歡,再看看現在這嘴臉。
嘖嘖。
“他要是沒把獎給你呢?”
“不給我給誰?”江文反問,信心十足。
“你到時候跟我一起去就行,長長見識,電影不能光看票房。”
秦慕楚點點頭答應下來。
能去威尼斯電影節長長見識也好,畢竟是三大電影節之一,電影人都向往的榮譽。
“你那電影做好了沒?準備投哪兒?”
江文問起《當幸福來敲門》的事。
“還沒做好,估計還得兩三個月差不多,投哪兒就看能趕上哪個了。”秦慕楚回道。
“兩三個月……”江文想了想,“今年的三大電影節都結束了,你要是投就明年了,戛納五六月份才頒獎,那就柏林,它是每年二三月頒獎,你倒是能趕得上。”
“那就投柏林唄。”秦慕楚很隨意。
江文卻“嘶”了一聲,皺眉分析起來:
“你知道柏林電影節喜歡什么電影嗎?”
“不知道。”
秦慕楚知道三大電影節各有各的偏愛種類,某些題材的電影在這個電影節能獲獎,到了另一個電影節就不一定。
但具體各個電影節偏愛哪一類型電影,他還真不了解。
“三大電影節各有不同,威尼斯電影節偏重藝術與先鋒電影;戛納電影節偏重商業與藝術結合電影;柏林關注政治性和社會性,按理說你那片子最好是投戛納,機會大點,投柏林……”
江文咂咂嘴,吐出一個字:
“懸。”
“沒事,A類電影節評不上,再去B類的唄,再不行,到金馬、金雞、金像混個提名也行。”
秦慕楚倒是一點不擔心,十分豁達。
這說辭也給江文逗樂了,笑罵道:
“沒出息!”
突然他想起什么,叼著雪茄看著秦慕楚:
“唉,你這說金像我倒是想起來了,還有一個金像獎,影響力不比電影節差。”
“什么獎?”
“奧斯卡啊,老美那個,小金人,也是明年二三月份。”
秦慕楚身子一震,說起奧斯卡,但凡對娛樂圈有點了解的人肯定都聽過。
美國最高電影獎項,地位類似天朝的“三金”,但人家就一個,而且由于那邊娛樂圈的發達,獎項影響力輻射全球,是全世界最具影響力的電影獎項。
三大電影節只是專業電影人、圈內了解,普通觀眾可能都沒聽過。
但奧斯卡就不一樣了,也許在電影的藝術性和專業性上稍微遜色于三大電影節,但影響力和知名度是碾壓它們的,每年的頒獎典禮都會在超過一百多個國家直播。
而且它不排斥商業片。
要是能拿到奧斯卡獎項,也不比電影節獎差。
不過秦慕楚還是有些猶豫:
“老美的獎,能讓咱們電影拿獎?”
“柏林你也報,奧斯卡你也報,又不耽誤,反正最有希望的戛納你是趕不上了,就死馬當活馬醫。再說了,你丫第一次報名,就想著拿獎了?美得你!”
江文話雖然不客氣,但也有道理。
拿獎這事是很玄學的一件事,經常爆冷。
沒拿過獎的導演不一定是差導演,拿過獎的導演也不一定就是好導演。
同樣的話也適應在電影上。
有的獲獎電影大眾并不一定愛看,包裹秦慕楚作為專業導演,對于一些“金獅獎”“金櫚棕”“金熊獎”電影也看不來。
他承認那些是好電影,有思想、有內涵,他也看懂了,但就是不喜歡。
就像誰都知道《道德經》《論語》是好書,也不見所有人都把它們背下來,每天看。
“我也沒想著拿獎,主要是想……”秦慕楚頓了頓,想著該怎么說。
“就是想知道另一個角度看我的電影,不是觀眾的角度,就是那些電影節的角度,我的電影是什么樣的……”
話有些亂,但江文聽明白了,總結道:
“你就是想得到更多認可。就像演員有了名氣,又想要獲得演技方面認可。”
秦慕楚沒說話。
江文說得很對。
把電影比作演員,票房就像是演員的“火熱”程度,是演員的商業價值。
而電影的思想性、剪輯手法、鏡頭語言,種種種種,這些就像演員的“演技”,觀眾雖然也能看到,但肯定沒有專業人士看得透徹。
說這么多,其實就是秦慕楚也有了野心,他想要知道自己的“演技”到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