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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后。
夜十點。
羅森駕駛天空二號，帶上赫雅嘉麗，升上六千米高空，悄無聲息地趕往了80拉米外的怒濤城雷鳴堡。
開啟黑夜模式，無聲落地后，羅森和赫雅嘉麗就用上隱身術，悄然前往雷鳴堡的內宅。
算算時間，這會兒公爵夫婦應該已經休息，但事情重大，也就顧不得這許多了。
很快到了公爵寢宮門口，赫雅嘉麗先顯現而出，將門口的兩個雷霆守衛嚇了一跳，下意識舉起了手中的瑟金速射步槍。
“是我。”
守衛一看，大驚失色：“殿下，您是活著，還是靈魂？”
“活著呢。我要見我父母，快敲門通報。”
守衛立即敲門，先輕輕敲，沒動靜，又用力敲，直到門內傳出公爵極不耐煩的吼聲。
“大晚上做什么？！”
赫雅嘉麗低喊：“父親，是我，開門。”
“嘉麗？”
過了足足三分鐘，門打開了，只穿了一身睡袍的公爵出現在門后：“女兒，你怎么突然回來了？”
“有大事商量，到房間里說吧。”
赫雅嘉麗當先進屋，隱身的羅森悄悄跟了進去。
“咔噠”
公爵關上房門，反鎖后，赫雅嘉麗先釋放一個強效寂靜結界，隨后羅森才顯現而出。
公爵一怔：“你怎么也來了？”
羅森淡淡一笑：“來和岳父商量些事。”
說話間，他轉頭四顧，見這寢宮非常大，分內外室，內室自然是睡人的，外室則是衣帽間、梳妝臺、盥洗室這類功能性區域。
他輕聲問：“岳母醒著嗎？”
他即將要說的事肯定會讓公爵大為光火，甚至會出離憤怒而失控，必須有人在中間緩沖一下。
顯然，頭腦清醒的公爵夫人是最好的人選。
聽見他這話后，公爵臉色卻有些不自然。
“醒是醒著，但不大方便。”
赫雅嘉麗一驚：“父親，母親身體還沒恢復嗎？”
“恢復了，早就恢復了，其實當時受傷也不怎么重。重傷是我編的理由。”
赫雅嘉麗頓時放心，便直接朝內室走去：“我去看看母親。”
“哎！哎”
公爵下意識想阻止，但赫雅嘉麗腳步飛快，還沒等他開口，就已經進了內室，于是他也只能接受。
“羅森，你先坐，我去換件衣服。”
他轉身進了衣帽間。
過了好一會兒，公爵一家才衣衫齊整地出現在了外室。
赫雅嘉麗坐在了羅森身側，而公爵夫婦則并排而坐。
羅森發現赫雅嘉麗有些臉紅，再看公爵夫婦，公爵表情不大自然，公爵夫人臉頰也有些紅。
他頓時就猜到了什么，用心靈之聲問：“嘉麗，我們來的不是時候嗎？”
赫雅嘉麗微微點頭：“嗯，應該來早一點，或者干脆晚一點。不過就這樣吧。”
既然這樣，羅森就當不知道，他輕咳一聲，直入正題。
“岳父岳母，這大半年來，我已經完全掌控白鯨島，并積蓄了足夠決定東境戰局走向的力量。”
一聽這話，公爵夫婦眼睛都是一亮。
公爵立即道：“那可真好，趕緊把你的軍隊開進怒濤城。”
“把什么風暴同盟軍，還有那些叛逆大領主什么榮耀聯軍給打服，把這些叛徒全抓到雷鳴堡接受審判！”
公爵夫人可沒公爵那么頭腦簡單，她雙腿交疊，淑女坐姿坐在椅子上，凝視著羅森。
“代價是什么呢？”
公爵一怔：“代價？什么代價？我女兒下嫁給他還不夠？！”
公爵夫人怒瞪他一眼：“你閉嘴！”
公爵脖子微微一縮，頓時就老實坐那不動了，十足的怕老婆不，不是怕老婆，應該說是沒底氣。
為什么一個2級大武士會對一個高階武士，且沒背景的公爵夫人沒底氣呢？
羅森稍稍一想，大致猜到了一些什么。
但這種事自然不能說破，他凝聲道：“白鯨島的力量雖然足夠決定東境走向，但戰場上的戰士都是東境的子民。”
“他們都是無辜的，一味屠殺，既損耗東境的力量，也會為岳父您增添殘暴的兇名。”
“而東境之所以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追根究底，還是因為岳父您犯下的錯誤。”
公爵眼睛一瞪。
“別說我沒犯錯，就算我犯錯了，也應該是勸誡我，而不是直接動用武力。”
“他們這就是在謀反！”
“要是換做百年前，我早提著閃電之矛一個個審判過去，我看誰敢不聽我的！”
羅森微笑。
“可現在不是百年前了，而就算您有閃電之矛，但那些巔峰大法師聯合起來，依舊能對您造成傷害，甚至是擊敗您。”
“胡說，我有神器在手怎么可能會敗？”
雖然這么說，但語氣卻有些心虛了。
公爵夫人擺了下手：“好了，德蘭西斯，這里沒外人，別在這里裝樣子了！”
“我可沒”
“嗯？！”公爵夫人眼睛一瞇。
“好吧，我不說話了。”
公爵雙手環胸，靠在椅背上生起了悶氣。
公爵夫人轉頭看向羅森。
“繼續說下去。”
羅森便繼續闡述自己的想法。
“風暴同盟軍是怒濤城的子民，也從未將刀鋒指向岳父，并且一直在幫助岳父抵抗各地領主的討債軍，以自己的生命保衛怒濤城的財產和土地。”
“我也和拉文大師溝通過了，大師說，他無意對抗您的權威，只要您以后收斂一些，并原諒他的不敬，他可以立即解散風暴同盟軍，又或者是宣誓效忠風暴公爵。”
公爵夫人點頭。
“我代表我丈夫原諒他了，讓他解散同盟軍吧，畢竟一個城市不需要兩支軍隊。”
公爵想說什么，但最終還是沉默，點了點頭，認可夫人的說法。
羅森繼續道：“至于各大城市的領主們，雖然一直聲稱是為了保衛怒濤城，但實際上干的卻是謀逆犯上的勾當！”
“按照東境的傳統，對待謀反的主謀，應該流放荒島，或者直接送上斷頭臺！”
“我個人也認為，應該狠狠給他們一個教訓。”
這回公爵忍不住，揮舞拳頭，大聲道：“對，就該這么干！”
“這群該死的家伙借錢時說的好好的，說什么慢慢還，說什么絕不外傳。結果一起和我翻臉，簡直就是無恥！”
羅森繼續道：“而我也認為，領主制已經不再適合東境如今的現狀，或許，已經到了換一種治理制度的時候了。”
公爵夫人一怔：“你要推翻領主制？”
“沒錯。”
公爵吃了一驚：“我也是領主，你要推翻我？！”
羅森搖頭：“不，我認為，東境只應該有一個領主，那就是風暴公爵，而其他領主都沒必要存在。”
一聽這話，公爵臉上顯出喜色：“對對對，早該這么干了！”
羅森又說第二句。
“但我和嘉麗都認為，岳父您不適合當風暴公爵，因為您既沒有足夠能力，更沒有足夠的威望。”
“什么？！”
德蘭西斯臉上喜色還沒退干凈呢，被怒氣一沖，表情就變得十分扭曲。
他“騰”一下站起身，用充斥著無盡怒火的暗金眼眸狠狠瞪著羅森。
“小子，別以為你娶了我女兒我就不敢對你動手！你有種把剛才那句話再說一遍！”
羅森冷靜看著德蘭西斯，再次重復。
“我認為，岳父您不適合當公爵，應該交給有本事的人來當，比如嘉麗，比如岳母。”
話音剛落，德蘭西斯怒火爆發，起身一個跨步，抬手就要扇羅森的耳光。
扇到一半，卻被一只手抓住了手腕。
卻是羅森的手，成就大師之后再施加巨力術，他的力量強度已經達到大師五級，遠超德蘭西斯的大師三級。
手腕一被抓，德蘭西斯立即就要用腳踹。
羅森手指微微用力，德蘭西斯手腕骨頭就發出“咯咯咯”的裂響，一股劇痛如海嘯一般襲上德蘭西斯腦海。
德蘭西斯養尊處優一輩子，哪受得了這樣痛苦，渾身力量一下就泄了。
口中更發出一聲痛呼，另一手緊緊抓住羅森的手掌，要去摳他手指。
“你放開！”
羅森就放開，然后稍稍用力一推，將德蘭西斯推回長椅坐著。
“岳父，說話就說話，別沖動。”
德蘭西斯坐在椅子上，一陣陣地大喘氣，用殺人目光瞪著羅森：“小子，你就不怕我動用閃電之矛嗎？！”
一聽這話，公爵夫人就厲聲呵斥。
“德蘭西斯，你瘋了嗎？打打罵罵也就算了，竟然要對家人用閃電之矛？！”
德蘭西斯心里就很委屈，指著羅森道：“吉拉，你沒聽見他的話嗎？你這好女婿竟然要廢了我的爵位！”
公爵夫人點了點頭：“我當然聽到了，而且我認為他說的對。”
公爵眼睛圓瞪：“啊連你也這么說？！”
公爵夫人點頭：“親愛的，你是我丈夫，我敬愛你，所以不評價你的能力。”
“但你現在在東境民間的確聲名狼藉，而時代已經變了，民眾不再渾渾噩噩。”
“他們絕不會接受你繼續當公爵的，你在臺上，東境的叛亂者就會一個又一個的出現，沒完沒了。”
公爵頓時無話可說，沉默許久后，攤了下手，一臉委屈。
“我不就欠了些錢嘛，又不是不還？”
公爵夫人嘆口氣。
“親愛的，你欠的不是一些，而是億萬克朗，是無數平民犧牲自己生活借給你的。”
公爵再次沉默，許久后，說道：“不當就不當，但誰來當下一任公爵？你，還是嘉麗？”
公爵夫人就道：“自然是嘉麗。”
赫雅嘉麗弱弱道：“父親，母親，我能否提議讓羅森來繼承爵位嗎？”
話音一出，公爵頓時又火冒三丈，指著自己女兒看著自己夫人。
“吉拉，你聽聽，你女兒說的這叫什么話？！”
公爵夫人卻依舊十分冷靜，伸手將丈夫高舉的手臂拉下來。
“羅森，你是怎么想的？”
“我覺得這主意還行.”
“你竟敢覺得還行？看我的閃電之.”
“閉嘴！”
公爵夫人大叫一聲，等公爵安靜后，她道：“刨除傳統問題不談，我也覺得不錯，但前提是，下一任爵位必須傳給你和赫雅嘉麗的孩子。”
羅森點頭：“這是必須的。”
“就算我能繼承爵位，在我心里，東境也是嘉麗的嫁妝，自然該由她的孩子繼承。”
“這倒是一句人話。”公爵怒氣稍稍緩和。
公爵夫人就給出最后結論。
“我個人不反對，如果神支持的話，那我和德蘭西斯也會宣布支持神的決定。”
她隨后又補充道:“當然，我們支持還不夠，你還得說服東境民眾也接受這點。”
“不，我反對！”公爵沒忍住。
“反對無效！”
公爵夫人強勢鎮壓了丈夫的不滿。
說完又柔聲給了顆甜棗。
“親愛的，別任性了，你把風暴王冠摔裂了，必須要有一個能收場的人，把王冠裂縫重新修好，好再繼續傳下去。”
德蘭西斯想反駁，但找不到理由，憋了好一會兒才道：“羅森，你不是神子，閃電之矛不會認可你的，你想了也是白想。”
羅森微笑：“如果我不行，那就嘉麗當，而我作為公爵丈夫，自然會盡力為嘉麗服務。”
公爵夫人就下了最終結論：“那就這么說定了吧。”
“等平息了各領主叛亂，德蘭西斯你就下位，要么讓嘉麗繼承，要么讓羅森繼承。而再下一任公爵，一定是羅森和嘉麗的孩子。”
赫雅嘉麗立即點頭：“我同意。”
羅森也點頭：“我也沒意見。”
德蘭西斯一臉不甘，但他這人忍功真的非常了得，明明連公爵位都被奪了，竟然還不爆發。
他深吸口氣后道：“既然吉拉堅持，我也不反對，但我退位后，一年必須給我一百萬克朗的零花錢！”
公爵夫人搶在羅森答應之前，立即道：“花不了100萬那么多，50萬夠了。”
公爵咬牙堅持：“不，我就要100萬，不能商量。”
公爵夫人很生氣。
“德蘭西斯，我們成婚這么多年了，你怎么還這么幼稚？！你以后別碰我了！”
公爵臉色頓時一軟，但轉眼就深吸口氣，硬撐。
羅森立即打圓場：“那就100萬。”
“還是女婿體貼。”
說完用一副得勝的表情看公爵夫人。
公爵夫人面色一沉，起身拉著赫雅嘉麗。
“走吧，女兒，今晚我去你房間睡，咱們好久沒見了，正好好好聊聊。”
說完，也不理公爵一臉錯愕，牽著赫雅嘉麗就出了屋子。
“走吧，羅森，讓這老小孩好好冷靜冷靜！”
羅森便也跟著出了房間。
既然公爵夫人打算和女兒敘敘舊，那羅森只能獨自過夜。
不過安排給他的房間就在隔壁，需要的話，兩人甚至可以直接用心靈之語說悄悄話。
一夜無話。
第二天一早，雷鳴府發布公告。
宣布承認怒濤城法師同盟會合法，并赦免拉文大師私自建軍的罪行。
承認風暴同盟軍抵抗領主叛軍的功業，但同時勒令風暴同盟軍馬上解散。
再宣布白沙城、碧波城、碎葉城、芬瑟里爾島紅巖城的領主為叛逆，剝奪其爵位，不再擁有統領一城的資格。
公告一出，就有成千上百公告員出發，將這些消息快速傳遍整個東境。
東境各城頓時嘩然，人人都以為風暴公爵瘋了。
公爵當然有權廢立領主，但必須有合法的理由。
而現在各城只是要求公爵還錢而已，欠債還錢，在東境是天經地義的事，公爵也必須遵守。
再說了，現在的公爵還有什么能力廢除爵位？
靠嘴說可沒用，得靠軍隊才行。
可公爵有什么軍隊？
這年頭誰還聽那荒唐公爵的話？
還是說打算打破神凡契約，要用閃電之矛？
亦或是神準備出手，再次干預塵世了？
就在各大領主處于震驚、困惑、憤怒之中時，一直宣布中立的飛魚群島隨即發了一個公告。
“飛魚群島神賜伯爵羅森堅定響應公爵召喚，將出動白鯨軍團，協助風暴公爵鏟除叛逆！”
這個公告一傳開，整個東境都陷入死一般的寂靜。
就如風暴來臨前的寧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