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鄧秋實和那二進四合院的房主都如約而至。
一行人一起吃過早飯后,徑直朝房管局辦理手續。
在確認一應手續完整后,呂律也到銀行取了錢,當面交付。
四十九萬九千二百塊錢,呂律眼睛都不眨地就遞了出去。
“我明天就走,里面剩下的那些家具啥的,也都全留給你了,你需要的就留下,不需要的就扔!”
那房主以為呂律一家子會就此住下,那些東西也賣不了幾個錢,干脆留下。然后,他提著那些錢,轉頭就去忙著兌換外匯去了。
直到此時,鄧秋實都還有些發愣。
她沒想到,事情進行得那么快,只隔了一晚上,四合院買賣的事情就已經談妥。更沒想到,呂律直接能拿出那么多錢,付了全款。
差不多五十萬啊!
她開始有些好奇這個看上去平平無奇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你到底是干啥的?大老板?港商……”鄧秋實不斷地猜測,卻又頻頻將自己的猜測推翻,不斷搖頭:“看著都不像啊?”
“你就別胡亂猜測了,我就是個外地來的,到大荒里落戶的農民!”呂律笑道:“這些錢啊,也是東拼西湊的……對了,今天事情已經辦完,我可不能再付給你工錢了,有興趣的話,一起去看看廣場、紀念碑?吃喝我還是能請客的。”
“小氣!”
鄧秋實撇撇嘴:“走!”
這前后反復的樣子,逗得呂律樂不可支。
而陳秀玉也是愣住的,壓低聲音問呂律:“律哥,你咋一下子能拿出那么多錢?”
“我們自己存了三十萬,然后又找峰哥他們幾人,每人借了八萬,湊了六十二萬拿過來。”
“你咋沒跟我說這事兒啊?”
“你不是說這事兒我自己做主嗎?”
“可這也太多了……咱們啥時候能還完啊?”
“多嗎?”
呂律笑笑:“要不了多長時間就能還完的,今年的糧食、大雁和飛龍,這些東西一賣,加上冬季打獵,明年抬棒槌,頂多到明年年底,我就能還清,你信不信。”
“可是,咱們買這么個大房子在這里,又不過來住,劃得來嗎?”
呂律拉過她的手,輕輕拍了拍,相信我的眼光:“到以后,你就會發現,咱們買這房子,放在這里就能賺很多很多錢?”
“能賺多少?”陳秀玉實在想不明白。
呂律沖著她豎起了一個指頭。
“一……啥意思?”
“你往大了想!”
呂律接過孩子抱著:“走吧,到以后啊,哪怕我們不過來住,單是出租出去,每年也能賺不少錢,這是哪兒?后海!那是臨近北海公園的地方,面前就是人來人往的大道。再說了……咱們還有那許多金子!別急。”
陳秀玉愣了下,此時大概也只有那些被深藏起來的金子能做定心丸了,不然這心臟可有些受不了。
現在,她也只能選擇相信呂律的判斷了。
對,呂律好像就沒錯過!
“你們兩口子,倒是走啊!”鄧秋實在前邊走了一段,回頭看到兩口子站在后邊就沒動過,不由出聲催促。
呂律伸手揉了揉陳秀玉的腦袋:“走吧,到了京城,不去廣場、紀念碑、紀念堂和故宮里參觀一下,那就是枉來京城一趟了,咱們今天可得多拍些照。對了,明天早上還要早起,去看看升旗。然后到咱們房子看看。”
兩人一路跟著鄧秋實,在她的引導下,一路走,一路看,聽她說著所見的種種,也吃了不少著名小吃。
色澤紅艷、肉質細膩、味道醇厚、肥而不膩的烤鴨自然不能錯過。
用五花肉煮制的鹵煮火燒也不錯。
餡卷得均勻、層次分明,外表呈黃色,又香又甜又粘,有著濃郁黃豆粉香味的驢打滾(豆面糕)也相當不賴……
難得來一趟,加之買到了心儀的四合院,呂律心里高興,領著陳秀玉盡情地游玩。
隨后,又去西單給買了兩塊雙歷可調的上海機械表,兩口子一人一塊。
就這么游玩一天,這幾天下來,倒是跟鄧秋實有了進一步了解,也算是結下了情誼,互相留了聯系方式。
“說不定某一天我也會到老毛子那邊來!”
“那就來唄,到時候我領你到處逛逛,給你當翻譯,在那邊,我門清。”
“口氣不小……給我的感覺,你怎么都不像是過去留學的,哪有留學的,這個時候跑到京城呆著的。”
“這不是冬季到了嗎,我那些同學朋友托我回來,給他們帶些國內的東西過去,要不了幾天,我也該走了。”
“行吧,就此別過,有空的話,到大荒里來玩,也可以寫信,隨時聯系,我想知道老毛子那邊更多的情況!”
“沒問題!”
鄧秋實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第二天早上看完升旗,呂律和陳秀玉吃過京城的炸醬面,然后才前往四合院。
那房主動作很快,呂律到的時候,已經把家里準備帶走的東西都整理出來,在呂律進去的時候,將房門鑰匙交給他。
“賣了以后,突然又覺得有些不舍!”他感嘆道。
呂律笑笑:“畢竟是故土……小時候的記憶,應該全在這里吧?可是現在,已經是我的了!”
有了這房子,呂律想擁有京城戶口,也是件很簡單的事情,對于后輩,也能享有不少優越的資源。
中年點點頭,長吁短嘆地,等了沒多長時間,門口外來了輛三輪平板車,呂律幫忙將他準備帶走的那些東西裝上車子,看著他離開,第一件事兒就是把大門一關,然后往各個房間里鉆。
看著呂律這急匆匆的樣子,陳秀玉也快步跟上:“你干啥呢?”
“這家人一聽就不簡單啊,不是啥尋常人家,得好好看看,那些瓶瓶罐罐啥的,都得好好看看,萬一找到個古董啥的,說不定咱們買房的錢都回來了,當然了,這樣的幾率很小,但是萬一有呢?”
這二進的四合院里,房間不少,前院的房間空蕩蕩的,但后院正房。東西廂房的房間里家具倒還算齊備,布藝沙發、實木床啥的都還有。
呂律大半天時間幾乎都耗在這些房間里。真的是壇壇罐罐一樣一樣地看,就連栽著花草的花盆都不放過,床底、沙發下,博古架上放著的裝飾瓷瓶啥的,一樣樣地翻看,最后,他悲哀地發現,自己啥也沒找到。
在意料之中!
看著他癱坐在沙發上渾身弄得灰撲撲的樣子,沒少跟著轉的陳秀玉卻是笑了起來:“想得太美了你!”
呂律也跟著笑:“本就該想美一些,不然這日子就沒了盼頭……”
他看著頂上的房梁,微微皺了下眉頭,搬來兩把椅子,重疊著站上去,一處處摸過去,費了不少時間,最終,在房梁榫卯接口處摸出了一枚滿是灰塵的東西。
他跳下椅子擦了擦,發現是枚銀元:“我就說嘛,怎么可能什么都沒有,看看我找到了啥?”
“不就是個銀元嗎,有啥大驚小怪的!”
金子都見過那么多了,銀元在陳秀玉看來,實屬算不上稀奇。
“總歸是個銀元,那就值得收藏……”
他仔細翻看:“光緒元寶,奉天省造,癸卯,庫平銀一兩。”
再看看背面,是龍形圖案。
他不由微微皺了下眉頭:“沒見過這樣的銀元啊!”
呂律最熟悉的,還是袁大頭,花子拄拐杖,這樣的銀元,倒是從來沒見過,只是覺得有些奇特。
但不管怎么說,就憑光緒兩字,也算是古董了,收著吧。
呂律沒接觸過古董這一行,對這方面的東西了解的不多。包括從金志泉那里得來的那些東西,他也看不懂,但不管怎么說,留到以后,總不會是壞事兒。
事情辦妥,呂律也長長舒了口氣。
可正如前房主說的那樣,這房子沒人打理的話,就沒了生氣,這是很奇怪的事兒,一直有人住著,不管怎么折騰,總能給人一種溫馨的感覺,可是,長時間沒人住,感覺就會多了很多陌生的感覺,氣息都很不舒服,就連房子本身,也朽化得很快。
可人總是要回去的啊,不能一直留在這里。
“明天去問問浩子,看干媽留不留下,如果留下,他那屋子也挺窄,倒是可以讓干媽過來住,也順便打理下這房子,經常清掃一下,有點煙火氣息,會好很多。”
呂律跟陳秀玉商量。
“那如果段大娘不愿意留下呢?”
“應該會留下吧,總比在屯里住著好很多,就他們家那屋子,也早已經歪歪斜斜的了。如果她不愿意,就去問問鄧秋實,看能不能租出去,不用多高租金,這種好地方,總有人愿意來住!”
“也只能這樣了。”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傍晚的時候,呂律和陳秀玉回到賓館,看到劉浩一家子在賓館前等候了。
“哥……”
劉浩快步迎了過來:“也不知道你們去了哪兒,我們可是在這兒等了很久了,來京城一趟,始終抽不開身好好接待你們,今天晚上,我請你們吃頓飯。你房子買好了?”
“買下了一座二進四合院,在后海那邊!”呂律隨口說道。
“二進四合院,這可要不少錢!”劉浩有些驚訝,他萬萬沒想到,還真買成了。
段大娘樂呵呵地抱著孫女,插嘴道:“你可別小看了我這干兒子,短短兩年的時間、打獵,抬棒槌可賺了不少錢,還有辦起來的家庭農場,里面養蜂、養梅花鹿、林蛙、大雁,獐子,今年還養了飛龍,馬,那一年可是賺了不少。我信里不是跟你說過嗎,都上過報紙的,現在是咱們那邊的名人,可沒幾個有他這本事兒的。”
“我知道,我只是沒想到,能賺那么多!”
“怎么,想回去跟我趕山?”
“我倒是想啊……”說這話的時候,劉浩偷偷看了眼他媳婦兒。
呂律看在眼里,笑道:“你就別瞎想了,好好干著你這個,不比干啥強啊。對了,干媽,這次是打算留在這兒,還是跟我們一起回去?”
“我倒是想回去,可又舍不得這乖孫女!”段大娘有些猶豫地說。
“還回去啥啊,早就想著要把你接過來了,你要走,我也不放啊!在這里幫我領一下女兒,打理下家務,也該過幾天悠閑日子了,至于你養著的豬、雞,就交給哥了。”劉浩卻是說得斬釘截鐵。
“我覺得也挺好,這樣,我看你們那兒挺擁擠的,正好,我買的房子里挺寬敞,干媽可以到那里去住,幫忙打理一下,不然房子也壞得快……反正離你們家也沒多遠。咋樣?”
呂律不無征求地問。
聽到這話,劉浩兩口子倒是眼前一亮,相視一眼:“那求之不得了!”
“那事情就這么說定了,我現在就領你們去看房子,然后把鑰匙交給你們。我們一家子也出來好幾天了,房子有了交代,也該回去了,準備明天就走,地里,農場里,很多事情等著呢。”
呂律當即領著一家子又返回后海的院子,交代了些注意事項后,一起去吃了一頓飯。
第二天,呂律領著陳秀玉去買了臺彩電和幾套衣服,還有些孩子的小玩具,然后買了臥鋪票,踏上返回伊春的旅程,就在這天,天空飄起了小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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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