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翼翼地沿著洞道往里面爬了五米,到達拐彎處,呂律端著半自動,打著手電筒往里面看,一看之下,嘴角一下子就咧了起來,居然拐過彎道,往前兩米后,又是一個拐彎。
洞里最大的變化,大概就是又大了一些,人能弓著腰繼續往里面深入。
呂律變得越發小心,彎著腰,小心地一點點前行,就在那個彎拐處,呂律看到了石頭上結成的冰晶,他知道離獵物不遠了。
洞里異常地安靜,靜得連心跳都能聽到。
當然,他也聽到了里面輕緩的呼吸聲。
輕輕挪動腳步,到了拐彎處停住,使勁地平復著自己顯得有些緊張的心情,然后微微偏頭,看到里面睡著兩頭熊瞎子,都是大家伙,睡的距離,相距不過兩米的樣子。
這里也已經到了這洞穴的盡頭。
呂律不敢停留,小心地轉身退了出來。
到了洞口邊,趙永柯和陳秀清兩人抓著呂律胳膊,幫著他鉆出來,陳秀清才問道:“里邊情況咋樣?”
“有兩頭熊瞎子!”
呂律連連呼氣,洞里實在是太過腥臊,那味兒讓人吸上一口就覺得夠嗆,還是外面的寒冷空氣舒坦。
“兩只……這下發財了!”梁康波笑道。
呂律卻是搖了搖頭:“這石洞往里面有兩個大的彎拐,距離熊瞎子所在的位置,少說也有十米,這倉子,人在里面,又完全施展不開,倒不是擔心殺,我更擔心能不能叫出來。”
“試試不就知道了!”陳秀清笑道,他回頭看看周邊幾塊石砬子:“倒是個挺好殺倉子的地方,分站在石砬子上,出來一打就完事兒了,只怕沒那么多,不然,來一頭打一頭。”
聽到有熊,還是兩頭,一個個都很高興。
“行吧,叫倉!”呂律也是笑了笑,然后沖著元寶它們發出指令:“吜吜……”
幾條狗子立刻圍到洞口邊,沖著石洞內狂吠起來。
黑嘴獵性最強,更是將大半截身子鉆了進去。
幾人也各自選了位置站好,持槍等著。
看著狗子準備往里面鉆,呂律趕忙將它們叫出來,一下子涌進去,萬一熊瞎子出來,在里面退步出來,只有被屠殺的份。
誰知道,這一等就是十多分鐘,幾條狗子都叫的無趣了,石洞里面還是一點動靜都沒有。
“這樣等下去不是辦法呀!”
呂律跳下石砬子,將元寶它們叫到一旁,小心地偏頭朝石洞里面看了看,又側耳聽了一陣,果然沒有任何動靜。
他當即抬起半自動,斜著朝洞口里面開槍。
扳機扣動一下停歇兩秒,再扣動一下。
砰砰砰的槍聲,整整響了十聲。
呂律再次凝神靜聽,結果,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果然如同他意料的一樣,這石倉子,難叫!
他微微搖了搖頭,從子彈袋中重新取了一聯子彈壓到槍里。
“試試煙熏吧!”梁康波建議道。
“把辣椒也用上!”趙永柯也說。
對于在洞里的動物,辣椒燃燒產生的嗆人氣味,一向好用,都熏過好幾個獾子、狐貍洞了,百試不爽。
于是,幾人分頭行動,很快到落葉松下邊,扒開雪層,抱來不少松針。
統統塞到石洞里面以后,趙永柯剝來一些樺樹皮,然后后,塞到洞里,將落葉松的松針也點燃,一時間,夾雜著不少積雪的松葉堆冒出滾滾黃煙,等真正燃燒起來,被梁康波用根棍子給堆到石洞更里邊一些,又從獵囊里抓了一大把辣椒扔在火堆上。
呂律等人則是就地滾了幾個雪球,將洞口直接堵了起來,不讓火焰冒出來,逼著往里邊彌漫。
然后,幾人就守在洞口兩側的石砬子上,靜靜等了大半個小時。
眼看天色越來越晚,那石洞口愣是沒有像幾人所預想的那樣,有熊瞎子被熏得受不了,然后從里面躥出來。
這就有些無奈了。
那么濃重的火煙,足以充斥整個洞穴了,幾人怎么都想不明白,熊瞎子是怎么做到無動于衷的。
它們只是冬眠而已,心率降低,新陳代謝變得緩慢,可不是死了,是要呼吸的,可一旦呼吸,那么嗆人的氣味兒,就沒法避免啊。
“哥幾個,還有啥招沒?”
呂律笑著問幾人。
“要不直接鉆進去把它們打死得了!”陳秀清說得很莽撞。
“剛才鉆進去看都已經心驚膽戰了,更何況石洞里的熊瞎子可能已經醒來,那不是進去送死嗎,更何況,打死了怎么拿出來?”呂律反問。
幾人一時間也沒招了。
呂律抬頭看看天空:“走吧,天晚了,咱們回去,想想辦法再說!”
“那這熊瞎子若是醒了,晚上跑掉咋辦?”陳秀清有些不舍。
“晚上跑掉,那更求之不得,明天早上過來,順著腳印,把它們找到,打了就行。”
現在他巴不得熊瞎子自己出來了。
幾人聞言,也只能暫時放棄,各自收拾東西,由陳秀清趕著爬犁返回宿營的石崖。
臨走的時候,張韶峰問道:“要不要把堵洞口的雪給扒掉?”
“沒必要,說不定現在里面的火煙都還沒滅,讓火煙繼續熏。”呂律搖了搖頭。
一行人在天黑好一會兒了才回到石崖附近。
早已經做熟飯菜等著的雷蒙在石崖下徘徊著,滿臉焦急。
天都黑了還不回來,這在之前,是很少出現的情況,他擔心呂律等人是不是在山里出了啥狀況。
好在,終于聽到呂律等人在遠處的說話聲,他趕忙將已經冷了的飯菜,重新架在火堆上熱著。
“今天咋回來得這么慢,沒出什么狀況吧!”幾人走到石崖邊的時候,雷蒙連忙迎了上去,一眼瞟過,沒看到幾人受傷,心里稍稍放松了些。
“中午的時候,峰哥差點被熊瞎子撓了!”陳秀清大嘴巴地說。
“啊……”雷蒙嚇了一跳,趕忙拉過張韶峰,轉著看。
“我沒事兒,只是被嚇了一跳……清子,你這亂說啥呢?咱們回來晚了,難道不是因為最后發現的那個石倉子耽擱了嗎?”張韶峰瞪了陳秀清一眼。
“到底咋回事兒啊?”雷蒙好奇地問。
“邊吃邊說吧!”
呂律幫著陳秀清把爬犁上的東西卸下來,將馬匹拴在石崖下,就著雪地里的雪搓手洗臉,然后回到火堆邊烤火。
雷蒙則是忙著拿出碗筷,殷勤地招呼幾人吃飯。
也在吃飯的時候,說了張韶峰踩到熊瞎子和最后遇到倉子的事情。
只是,在說到石倉子的時候,幾人依舊沒有啥好的辦法。
那石洞里面,洞道曲折,朝著內部延伸,打了那么長時間的獵,呂律就沒見過這么好的石倉子,四周都有石頭包裹,深入山體內部,不可能刨,若是手頭有炸藥的話,倒是可以試試。
可惜沒有!
躺在帳篷里休息的時候,張韶峰提議說,直接讓狗子鉆進去咬。
這是目前為止,最靠譜的方法。
但呂律如何舍得?
那石窟開口小,狗子也需要趴著進去,到人能蹲和能彎腰走動的地方,它們倒也能夠站著,可一旦,招惹了熊瞎子,萬一追殺出來,狹小的空間里,騰挪不便,熊瞎子隨便一爪子,那就能要了一條狗子的命。
他不想元寶它們出現任何意外。
呂律能在大荒里有一片立足之地,能過上現如今的日子,無論是趕山打獵還是抬棒槌,元寶它們是最好的幫手也是最好的守護者。
沒有它們,怎么可能保證每天有這么好的收獲。
在呂律看來,六條狗子所具備的價值,超過任何獵物。
當然了,張韶峰也清楚這樣的做法肯定不行,他又何嘗不知道元寶它們的重要性,所以,在說這話的時候補充了一句:“只是隨口說說,可舍不得這么做。”
不過,這倒點醒了呂律。
“如果明天去看了,熊瞎子還沒有出來,我或許有個辦法能將它們逼出來……”呂律扭頭看向張韶峰:“四哥,你把我點醒了。”
“什么法子?”
聽到呂律這里有了辦法,帳篷里躺著的幾人,一下子都翻坐起來。
“剛到那石洞邊的時候,咱們不是看到狼獾了嗎?那個時候早就告訴咱們方法了,若不是峰哥提醒,我都沒想到這法子。
明天早上過去,若是熊瞎子沒出來,咱們抓捕一只狼獾……也不一定非要狼獾,找只狗獾也行,這些東西兇猛,尤其是狼獾。
狼獾性子兇猛好斗,餓起來的時候,敢跟狼群,甚至是棕熊搶食物,把它們放進去一驚擾,很可能就把熊瞎子給惹怒了……
在外面一驚擾,十有八九能出來。”
呂律把這想法說了出來。
當然了,這還是理想中的構想,具體效果會怎樣,只有試過才知道。
但這個法子,也讓張韶峰等人心頭一亮。都覺得可以試一試。
“別亂想了,抓緊時間休息吧,明天再說!”
呂律緊了緊褥子,閉上眼睛睡覺。
半夜的時候,呂律在張韶峰的驚呼聲中醒來,看到張韶峰坐起身來,冷汗淋漓。
看樣子,白天的事情對他來說,已經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做噩夢了?”呂律小聲問道。
“感覺腦袋里邊隨時會有一頭熊瞎子躥出來……”張韶峰苦笑。
“明天你留下來看守東西吧……”
張韶峰狀態不對,呂律擔心他出狀況。
“不行,我非去不可,你以前領著清子的時候不是說了嗎,心里有了陰影,就得對癥下藥,明天兩只熊瞎子,讓給我來打,說不定很快就能好了。”
張韶峰選擇了直面。
呂律想想,微微點點頭:“行吧,早治早好!”
他翻身坐起來,將放在自己身旁的獵囊拿了過來,從里面取出一個熊膽:“我弄點熊膽給你吃,跟虎膽一樣,熊膽也有不錯的治療驚悸的作用,醫方里雖然沒說有這效果,但老輩人有用熊膽治療被驚嚇后出現的癥狀。”
張韶峰連連搖頭:“不用,等回去了,我到你那里吃虎膽,以后跟人說起來,我也可以吹上一句‘我是吃過虎膽的人’,多牛氣,對不對!”
“對了,跟你商量個事兒……這次打到的這些飛龍,咱們留下一半吧,年邊,我還得去一趟哈爾濱,走動走動,上次那城里的兩個爺爺,都提過,說飛龍好吃。”
張韶峰頓了一下,接著說道:“不僅僅是兩個老爺子,年輕一輩的,也該好好結交一下,上次一起吃飯的時候,你也聽到了,有幾個都在要害部門任職,或許現在還不太顯眼,但以后肯定會起來。
以前總遵循家訓,等到了城里才發現,我實在是太古板了些,世道在變了呀,變得太快,能用的關系干嘛不用,不為非作歹就行,誰不想過點好日子啊。”
看來,往哈爾濱去的那一趟,看到城里的變化,看到那些有背景的人的現狀,張韶峰心里已經有了不小的變化。
“其實,我還是覺得,你不應該跟著我們打獵,你把這些關系用好了,你很快就能起來,不然真的浪費了。”呂律微微笑道。
“那倒沒必要,我還是覺得現在的日子挺好,都是自己掙來的,心里踏實!”
張韶峰也笑了起來:“別想著找借口把我從獵隊里弄出去,就跟著你混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