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么高的地方摔下來,會不會砸破熊膽?”
呂律準備開槍的時候,趙永柯在旁邊忽然說的一句話,讓他不由愣了一下。
他之前沒考慮這個問題,但現在被趙永柯這么說,覺得還真有可能。
十四五米高的地方砸落,是很有可能把內臟震得一團糟的,作為一頭熊身上最有價值的熊膽,若是被弄破了,那可有些劃不來。
呂律略微想了下,說道:“那就把它逼下來。”
他說著,抬槍瞄著熊瞎子抱著樹干的左后腿打了一槍。
雖然這熊瞎子看上去瘦得皮包骨頭,但三百來斤的分量也絕對不小,要是在最壯實的時候,怕是得有四百來斤。
剛結束冬眠,出倉的熊瞎子還很虛弱,腿部受傷,沒了支撐,呂律不相信它還有力氣一直掛在樹上,這種時候,下樹是它最好的選擇,而且很有可能被惹怒,那可就下得更快了。
隨著槍響,子彈精準射入熊瞎子左后腿。
陡然受創,疼得熊瞎子叫了起來。它摳在樹干上的左腳一下子使不上勁,整個身體猛然朝著左邊一晃,連帶著樹梢也跟著劇烈搖晃起來。
這下子,熊瞎子在樹上就有些掛不住了,更多的是被激怒,回頭沖著呂律這邊咆哮一聲。
如呂律所預料的那樣,它開始順著樹干往下滑落。
但呂律那還給它逞兇威的機會,在它滑到紅松那段沒啥枝椏的光滑樹干上,離地還有六七米的時候,再次朝著它腦袋開了一槍。
許是后腿受傷不聽使喚的原因,它沒有像剛才棕熊那樣后仰掉落,而是直接就砸落下來。
元寶它們在呂律第一槍打過去的時候,就已經又沖了出去,眼看著熊瞎子砸落下來,紛紛跳向一旁躲避。
這熊瞎子也是強悍,砸落在地,翻滾了一下又站了起來。
就在呂律都以為自己打中它腦袋那一槍不致命的時候,它又一下子栽倒在地,四條腿不停地抽搐著。
“救人!”
呂律沖著趙永柯說了一句,然后端槍朝著兩頭熊小心地走了過去,在兩頭熊腦袋上補了一槍,確定打死后,跑回來幫趙永柯救人。
趙永柯取了獵刀,在一旁的林木間砍了一根水曲柳長木棒,朝著那青年走了過去。
只是,出了林子,到那沼澤邊緣,走了沒幾步,趙永柯也就不敢走了。
呂律跟過來看了下,腳下蓋著厚厚腐葉還長有雜草看似是土壤的表層,晃晃悠悠的,不用說也知道下邊是泥沼。
地上還有幾個冒著黑水的坑,那是熊瞎子留下的腳印。
大概是熊瞎子追到這地方,發現下陷,意識到不對,不敢再往前走,這才不得不停下腳步。
而這青年,被熊瞎子追擊,在熊爪下奔命,自然是慌不擇路,哪怕意識到腳下有問題,也不敢停留,這才沖到泥沼中間,他自己陷了下去,卻也幸運地躲開了熊瞎子。
福禍相依啊!
若是呂律他們沒有找來,這青年陷在這泥沼中,不被泥沼吞沒,時間長了,尤其是到了晚上,還沒有人來救援,怕是得憋死、凍死在里邊。
泥漿都淹沒到他咯吱窩了,胸腔會被不斷淤積的泥漿擠壓,哪怕不下陷了,也會造成呼吸困難而死的局面。
至于凍死,那就更不用多說了。
呂律試探了一泥沼邊緣所能承受的力道,估摸著距離,也鉆進林子,用隨身帶著的獵刀砍了一根水曲柳木棒,然后和趙永柯一起,各自將木棒遞了過去。
“抓緊了,我們把你拖出來!”呂律沖著青年喊道。
“好!”
青年應了一聲,兩只手分別抓著兩人遞過去的木棍。
呂律和趙永柯費了不少力氣,拽著青年在左搖右晃中,將他一點點地拖拽上來,鞋子卻是完全埋入沼澤里了,沒能帶出來
“下次啊,再碰到這種情況,不要傻乎乎地站著在里邊掙扎,直接撲倒在地,身體受力面積大,不容易下陷,就你剛才所在的位置,自己就能滾出去!”
呂律看著趴在地上大口喘氣的青年,緩聲提點了一句:“這山里邊,不僅僅是野獸會吃人,山會吃人,水也會吃人,尤其是這些森林沼澤,更是要命,以后小心了!”
“我還有個妹妹,在外邊被熊瞎子撓了,兩位爺們,求求你們,幫我救救她!”
青年道了聲謝,掙扎著翻身,直接跪倒在兩人面前,不斷地磕頭。
“趕緊起來……你妹已經被送到醫院了!”
呂律趕忙將他拉了起來,知道青年心里焦急,他回頭沖著趙永柯說道:“趙大哥,你送送他,將他送到路上,等華子他們來了,讓他們送他到醫院去,跟著去看看有啥需要幫忙的。”
趙永柯偏頭看了呂律一眼:“要不你去吧,這些熊我來處理。”
他知道呂律是要留下來取熊膽。
“我帶著狗子來回跑不合適,還是你去吧,有元寶它們,我一個人在這林子里也安全,等把事情辦妥了,叫上大伙一起回來,咱們還有事兒要忙呢。”呂律微笑著說道。
聽呂律這么說,趙永柯也就不再多說,領頭朝著河邊跑去,那青年也踉蹌著跟上。
深深呼了口氣,呂律重新回到兩頭熊那里。他取了獵刀,首先就將熊瞎子翻轉過來,進行開腸破肚。
都是熊,中醫用熊膽入藥,這熊膽指的可是熊瞎子的膽,棕熊的膽也能入藥,但性質多少有些不同,哪怕棕熊的膽比熊瞎子的膽大得多,但論起價格質量,還是比不上熊瞎子的,也就是分量夠大,占了優勢。
這也是呂律選擇先剖取熊瞎子熊膽的原因。
熊瞎子的肚子剖開,腸肚很快被呂律扒拉出來,緊跟著幾刀劃拉,將那一籠心肺也給提了出來。
一看到那飽滿的熊膽,呂律就不由一陣欣喜:又是一個銅膽!
快速地將熊膽從肝頁上剝離出來,放到一旁。
這次,他沒有帶著獵囊,沒有線進行捆扎,想了下,他跑到旁邊一棵樺樹上用刀子剝下一塊樹皮,撕下幾條內壁上的白膜,簡單一撮成線,將取下的銅膽膽管給扎了起來,掛在一旁的樹枝上。
接下來,還有一頭棕熊要伺候呢。
好在,這大棕熊是后仰砸落地面的,從更高的位置掉到地上就死的透透的了,就這么仰八叉地躺在地上,倒是方便動刀子。
不然,就這大體格,呂律怕是不砍幾根粗壯點的桿子撬一下,都翻不過來。
花了十多分鐘,呂律用獵刀將棕熊的護心肢挑斷,將心肝拽出來割下丟在一旁,將附著熊膽的肝頁取下,看著上面的大熊膽,呂律忍不住“呵”了一聲。
這差不多八百斤的大棕熊所出的熊膽,比呂律的拳頭還要大上兩圈,表層也泛著黃銅色的光澤,分量十足。
他不無感慨地嘀咕了一句:“果然,好人有好報啊!”
若不是為了救人,又哪會有這樣的好收獲。
將這大銅膽的膽囊扎起來后,呂律把心肺隔小喂給幾條狗子,看著他們狼吞虎咽地吃了半飽,他把另外一籠心肺提著,叫上元寶它們,朝著烤土豆的地方折返。
好不容易烤了土豆,還沒吃上幾口呢!
而且,這兩個熊膽,也得趁早蘸燙一下。
來回往河水里邊趟了三次,褲子早已經濕到大腿根,呂律也就不去管他,直接下了河水趟到對岸。
元寶它們也紛紛跟著跳入水中,上岸后使勁地甩著身上的水汽,弄得水珠子四處飛濺。
至于那些熊肉,等張韶峰他們回來了,再一起處理。
到了火堆邊,呂律看著冒著縷縷青煙的柴火余燼中,那些放在里面燒著的土豆,早已經燒成碳了,根本沒法吃。
倒是一幫子人斜插在火堆邊的林蛙,被烤得香氣撲鼻。
把提來的心肺分給幾條狗子吃著,呂律將兩個熊膽掛在一旁,在火堆中添加了些柴火,跑到河邊洗了手,又找來肥料袋的油紙內袋,在河里灌了些水,用木棒架著,掛在火上燒,然后就自顧自地開始享用那一只只烤得非常香嫩的林蛙。
在將幾只林蛙全部消滅后,掛在火上燒著的袋子中的水也開始冒泡了。
稍稍添加了些柴火,將水燒開后,呂律把兩個熊膽放在袋中蘸燙好后,找了個袋子小心地裝著,隨身掛在腰上。
估摸著張韶峰等人還有一段時間才來,他領著元寶它們,重新回到兩頭熊那里,開始剝皮處理。
這么兩個大家伙,非得肢解了才能帶出去,這就必須先把兩張好熊皮給剝下來。
一個人忙活了大半個小時,趴在一旁的元寶沖著河流方向叫了一聲,等了一會兒,張韶峰等一干人有說有笑地回來。
看到呂律在忙,一個個也連忙加快腳步繞過沼澤過來幫忙。
陳秀清遞給呂律兩個烙餅卷大蔥,看他們樣子,是順帶在區上吃過東西了。
呂律擦擦手,將烙餅接過來,到一旁賣力地吃著。
林蛙好吃,但幾只林蛙下肚,好像沒多少飽腹感。
張韶峰和趙永柯等人則是接手剝皮的事情。
“那姑娘情況咋樣啊?”呂律邊吃邊問。
“就是背上、左肩上各被撓了一爪子,小腿上挨了一口,撈得也不算嚴重,只是被熊瞎子拍在背上的那一爪重了些,傷了臟腑,加之流血過多,一直處于昏迷狀態。不過,通過搶救,現在已經沒啥問題了,該縫合的縫合,該包扎的也包扎了,在醫院里邊住著,估計得好好休養一段時間了。”
張韶峰簡單解釋道:“他哥沒受啥傷,這兄妹倆就是區上的,回家換了衣服,就讓他自己看著,我們就回來了。”
“人救回來就好!”呂律微微點了點頭。
“那小子也是個爺們,剛退伍回來的,想吃林蛙,就叫著妹妹騎著自行車往山里來了,看到突然躥出來的熊瞎子攻擊他妹,就隨手拿了塊石頭跑過河,狠狠地給熊瞎子來上一下,受到攻擊,那熊瞎子丟下他妹,追著他就攆,也虧得他當過兵,身體素質好,這才跑了那么老遠。
這份膽氣也真的不得了,要換成是一般人遇到熊瞎子,不是被嚇得呆若木雞就是被嚇得屁滾尿流。”張韶峰接著說道。
語氣中,不難聽出他對那青年的佩服。
“律哥,這兩個熊膽,成色咋樣啊?”陳秀清更關心的是這個。
呂律微微一笑,將隨身帶著裝熊膽的兩個袋子遞過去:“還不錯,兩個都是銅膽!”
陳秀清打開袋子看了下:“這兩個熊膽可真大……咦,這熊膽還燙過了,律哥,咱們沒帶鍋啊!”
一聽這話,就知道幾人還沒到過火堆邊,不然的話,一看火上掛著的裝水袋子,也該知道是咋回事兒了。
呂律微微一笑,沒有跟他解釋,反而催促道:“問那么多干啥,趕緊地割肉,把這些肉送車上,咱們還得撈林蛙卵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