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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秀清解開呂律背著的獵囊,揭開小口看了看里面三只被呂律背著顛簸了好一段時間,擠在一起變得有些無精打采的猞猁幼崽,滿臉欣喜地說:“這小東西,小的時候真的跟貓很像,誰想到,能長到二三十公斤那么大,還那么兇。”
“小老虎剛出生的時候也沒多大,可等長大了,更要命。”
野性生命很脆弱,也很強大,在大爪子身上有著最直接的體現,剛出生的時候也只有一公斤左右,卻能在成年的時候長成兩百多公斤的龐然大物,成為威懾一方的霸主。
“律哥,你說這小東西能被養家嗎?”
陳秀清有些好奇的問:“它這么厲害,要是能養家了跟大笨狗一樣用來打獵,怕是比大笨狗更厲害。”
“是能夠養家了,在古代的時候,還有王公貴族馴養出來當獵貓,據說在攆兔子上是一把好手,不過,這東西野性太強,小的時候還好,大了以后容易傷人,而且獨來獨往的,不容易教會團隊配合,狩獵上,還是大笨狗好。
主要是,這玩意兒可不像一點苞米面,一些殘羹剩飯都能養活的大笨狗,它們可是只吃肉的,養不起啊。”
猞猁崽子在小的時候食量下還好說,等長大了,三只猞猁好幾公斤的肉,那就不容易供養了。
在這年頭,人吃肉還費勁呢。
條件不允許啊!
呂律還知道,在國外,也有人將猞猁當寵物養,系上項圈,跟遛狗似地,但始終沒沒法像狗一樣親人、主動,要危險得多。
他能確定能將猞猁幼崽馴服,但用來打獵,那是從來沒想過的。
只能說暫時先養著,抽空跟京城動物園聯系一下,看那邊要不要。
實在不行,就留在草甸子,反正也就一年左右就能長大了。
付出一些肉,換那些在隨后幾年里越來越昂貴的皮毛,還是很合算的,山上野豬多,多打一些就行。
就怕到時候養出感情來!
“走吧,回去了,也該到吃中午飯的時候了!”
呂律伸手分別揉了揉在旁邊趴著的元寶娘四個,這次回去,得讓它們好好養上幾天。
他一起身,元寶娘四個也立馬跟著站了起來。
陳秀清則提上鐵夾,將猞猁甩肩膀上扛著,隨著呂律往草甸子方向走。
回到地窨子的時候,陳秀玉和王燕兩人已經招呼王大龍等人吃過飯,正在草甸子上休息。
地里的活計忙得差不多了,王燕今天也到草甸子來幫忙。
經常相處也有一段時間了,她和陳秀玉已經很熟悉,呂律和陳秀清到了地窨子后邊山坡上的時候,正看到兩人坐在木墩子上,湊在一起有說有笑。
聽到腳步聲,陳秀玉抬頭朝呂律看去,欣喜地喊道:“律哥,你們回來了?”
她小跑過去打開柵欄門,見陳秀清扛著的猞猁跟著下來,驚喜地說道:“這么快就打著了!”
陳秀玉越發覺得呂律有本事了,這又是一張值大錢的猞猁皮毛……
他忽然注意到傷痕累累的元寶娘四個,滿臉的笑意一下子就變得凝重起來,趕忙拉著呂律轉著看,一下子就看到了他肩胛骨上的傷:“咋弄成這樣了!”
“沒事兒,就是點皮外傷,清子回來拿鐵夾的時候,我隨便轉了下,沒想到就碰到那只猞猁了,讓元寶娘四個追著攆了挺遠,最后還是被圈住了。”
“那你是咋傷到的啊!”
看著陳秀玉一臉擔心的樣子,呂律將身上背著的獵囊放了下來,解開獵囊口,將里面的猞猁崽子一只只提了出來:“就因為它們被我背著了,護崽的猞猁偷襲了一下。這東西太狡猾了,靠得很近了元寶它們都發現不了。”
王燕一看到三只猞猁崽子,立刻欣喜的跑了過來:“好可愛,跟小貓崽差不多。”
她蹲下去伸手想要摸一下,手都伸出去了又趕緊縮回來:“律哥,會不會抓人咬人啊?”
“這才剛學會走,路都還走不太穩,還不會咬人抓人,可以抱著隨便玩。”
這樣的野物,只有不斷在人的碰觸下,適應了才會漸漸將野性收斂。
也幸好猞猁崽子還小,要是再過一個多月,已經開始跟著母獸外出學狩獵了,那時候就很難馴化了。
聽呂律這么一說,王燕立刻大著膽子伸手摸了摸,發現猞猁崽子伸著小爪子擋了下,一個勁地往后縮,發現果然沒啥危險后,立刻抓了一只放左手臂彎摟在懷里,右手輕輕地順著它腦袋到小尾巴撫摸著。
軟萌可愛的小東西,大都討人喜歡。
又打到一只猞猁,還抓了三只猞猁崽子,王大龍等人也好奇,紛紛圍了過來。
“看著跟小貓差不多。”
“活了大半輩子,還是第一次見到。”
“伱看那眼睛,看著就野……”
“又得一張猞猁皮,再要把這三個養大,那也是一大筆錢啊!”
一群大男人湊在一起,這個抓起來抱抱,那個伸手摸摸,本就已經有些蔫的猞猁崽子,一下子更蔫了。
陳秀玉已經早早地回了地窨子,取出來一瓶二百二,將呂律拉到一旁木墩子上坐下。
二百二,也就是紅藥水,外用消毒劑,也是這年頭的常備藥。
叫這個名字,有一種說法是,這種藥是因為里面含2汞溴紅水溶液;還有個說法是這種藥實驗了220次才成功。
呂律在接觸過這藥的時候,也曾為這個有些莫名其妙的名字疑惑,深究過后,還是覺得后一種說法可能性更大。
史上確實有不少用實驗成功時的次數進行命名的藥品。
在山上討生活,難免跌打損傷,呂律也順便備了一些。
陳秀玉找了棉球,蘸了紅藥水,幫著呂律涂抹傷口:“律哥,你就不能注意點嗎?咋上山一次傷一次?”
陳秀玉責怪的話語中夾雜的卻是滿滿的關切。
感受著后背小心翼翼輕點在傷口上的冰涼,呂律點點頭:“嗯,我會注意,你也別太擔心,只是些小傷。”
在陳秀玉給他擦好傷口后,呂律將藥瓶接了過來,沖著趴在一旁的元寶娘四個招手:“元寶,黑虎、白龍,花豹……過來!”
四條狗紛紛起身,跑到呂律旁邊,歡快地搖著尾巴,伸著腦袋往呂律懷里蹭。
呂律想先將元寶拉了過來,用棉球蘸著藥水給元寶擦著它身上的傷口。
“律哥,讓我來,你還有傷呢!”
“不用,這件事情,必須我自己來!”
陳秀玉想要幫忙,被呂律拒絕了。
“秀玉,元寶娘四個,比你我想的還好,你今天沒看到它們對付猞猁的樣子,就以元寶而言,單獨對上猞猁,也很難討到好處,更別說三條獵性初開的狗崽了。可就即使這樣,依舊在元寶的帶領下,將這猞猁圍得死死的。
這期間,狗崽們受傷,也有過退縮,也有過要逃避,但卻在元寶的鼓勵下,最終還是鼓足了勇氣,并且越戰越勇,越來越有章法。
我聽不懂它們叫聲中的含義,但能真切感受到那種復雜、熱烈而又真切的東西。
那是拼了命地在為我們戰斗。這是我見過最聰明,最有靈性的狗。”
呂律緩聲說著,腦海中還想著元寶娘四個圍攻猞猁的情形:“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它們。”
今天元寶娘四個這一戰,呂律作為旁觀者,看得非常有感觸。
“有的時候,我甚至覺得,這就是活生生的人。”
經歷過和猞猁這一戰,呂律相信,三條狗崽,已經完成了一次蛻變,在今后會變得越來越強大,會成為最優秀的獵狗。
陳秀玉默默地聽著,最后點點頭:“我會好好待它們。”
說完后靜靜地看著呂律給元寶娘四個翻找全身的傷口進行消毒擦拭。
呂律很清楚,元寶娘四個,別說三條狗崽,就即使是元寶,單獨對上猞猁,勝算都不大。
猞猁太靈活了,爪牙的攻擊速比起元寶都快了很多,但也凸顯出了狗幫的好處,狂吠著一擁而上,那是聲勢上的碾壓,再加上團隊配合,才是它們今天能取得這樣優異戰果的關鍵。
它們是越來越擅長襲后掏肛,一直襲后騷擾,是能將野物圈住,這樣的攻擊也很致命,但是碰到那等力量強大、皮糙肉厚的野物,真發起狠來,它們就欠缺了將野物定住的能力。
他不由想起將自己挑傷的那頭母野豬,拼起命來,元寶也能輕易被撅飛。
得想辦法再弄兩只鉗耳掛扇的好狗,那樣聲勢更浩大,事情也才會更穩妥。
可這好狗,想要找到,不容易啊。
王大龍等人逗弄了一會兒猞猁崽子,繼續忙著去建造木刻楞。
陳秀清當著人面不好意思靠近王燕,現在終于逮到機會,見王燕這么喜歡猞猁崽子,也將剩下的兩只猞猁崽子攬到懷里抱著,湊到王燕旁邊:“燕子,你說這猞猁崽子還那么小,應該還要吃奶吧?”
“嗯,應該還要吃奶吧!”
王燕撫摸著懷里的猞猁崽子,如同抱個孩子似得輕輕搖晃著,不時捏捏猞猁崽子身上厚實柔軟的皮毛,或是用指頭撥弄一下耳朵上那一小撮黑毛。
“上哪兒去找奶呢……奶……”
陳秀清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開始忍不住地朝著王燕猛瞅。
忽然注意到陳秀清盯著自己的眼神,王燕一下子就變得不自在起來,趕忙將懷里抱著的猞猁崽子放地上,紅著臉說了聲:“我去幫秀玉姐熱飯菜!”然后就匆匆地跑去幫陳秀玉端飯菜了。
給元寶娘四個擦過藥坐著休息的呂律,在一旁聽得仔細,忍不住想笑:“清子,這猞猁崽子一個月就能吃肉了,單是喂肉也能養活……你看看你,說的啥話啊,我就鬧不明白你這腦袋里究竟在想些啥!”
一見到王燕,就一副精蟲上腦的樣子,總是讓人無所適從。
跟個小姑娘探討這種問題,再用上那種直勾勾的眼神……正經話題也開始變得不正經。
陳秀清也已經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只是,他自己也想不明白,為什么老是在王燕面前出狀況。
他將猞猁崽子放下,走到呂律旁邊,撓撓頭,紅著臉說道:“我也不知道為啥,就是一看到燕子,腦袋里就懵懵的,就想著能多說兩句話,多看上幾眼。”
“你太心急了!”呂律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心急吃不了熱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