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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律沒想到,文文靜靜的王燕,居然敢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給陳秀清一個難堪。
就連王大龍自己在看到陳秀清那碗飯的時候,都忍不住回頭去看了看自家在灶火旁低著頭吃飯的閨女,一臉古怪。
他莫名地覺得,這兩個小年輕,是不是有什么過節。
那一大碗飯,分裝同樣的兩個大碗,也綽綽有余啊。
呂律卻是大概猜到了一些。
上次跟王燕提了一嘴陳秀清的事情,看樣子,小姑娘這多少也有些上心了,不然不會做出這種異于平常的舉動。
陳秀清也是實誠,端著碗悶頭跟著一干人吃。
一頓飯下來,在一干人怪異的目光中,陳秀清吃得臉都漲紅了,硬是生生地將那么一大碗飯給吃下去。
他本想著混點熊腿肉吃,這下好了,肉沒怎么吃上,就只顧著撐那碗干飯了。
等完全吃完,差點沒能站起來。
吃飽喝足后,呂律給幾人泡了茶水,送到各自手中,就是沒給陳秀清泡。
陳秀清看著幾人喝茶,以為呂律把他給忘記了,正想自己也去弄一碗來喝,卻被呂律直接叫一旁去了:“你還敢喝水?”
“咋啦……”陳秀清揉著自己滾圓硬實的肚子:“好撐啊!”
“吃了那么多東西,全是干飯,你要是喝水,肚子里的干飯一泡膨脹,你今天可就難受了。平時看著也不笨啊,今天咋就那么頭鐵……覺得吃不完,不會分大伙一些?”
呂律搖頭,真擔心他一飽水喝下肚,直接送進醫院去。
這可不是小事兒,吃太撐了,是件很危險的事兒。
呂律就曾見過,有山里人吃飯的時候打賭,一口氣吃了四十多個水煮雞蛋,吃了后看著沒事兒,結果一飽水喝下去以后,差點沒出人命。
聽呂律這么一說,陳秀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我……我沒想起來,腦袋里盡想著燕子說我的話了。”
“她說啥了?”
“她說我懶!”陳秀清紅著臉說。
呂律聽了這話,卻是笑了起來,越發斷定自己心頭的想法的。
但呂律還是不忘警告:“記住,別喝水啊,再想喝也給我等到三個小時以后……你得多活動活動,呆會跟我一起進山,把那些熊肉給弄回來。”
“好勒!”
陳秀清點點頭,又忍不住朝忙著收拾碗筷的王燕看了過去,被呂律在他腦袋上扣指敲了一下,有些莫名其妙。
走回火堆旁,呂律看了看在火邊烤得渾身熱氣騰騰的幾個大老爺們,想到建柵欄的事兒還得由王大龍領著,干脆直接點名:“白大哥,要麻煩你跟我往山里走一趟了。”
“沒問題!”
白狗剩跟著起身。
比起在山脊上建柵欄,進山幫忙搬熊肉,那可算是個輕松活計。
呂律已經帶回來七八十斤,剩下的那些也就兩百斤來斤,加上自己和陳秀清,一個也就六七十斤的分量,倒也簡單。
還有一堆子事情要忙,呂律也不墨跡,直接提了獵槍,背上背囊,領著陳秀清和白狗剩兩人,朝著山里走去。
元寶娘四個自然而然地跟上。
一路上走得不快,主要還是擔心將肚子都吃得滾圓的元寶娘四個和陳秀清,都需要慢慢消食。
殺熊的山坡上,那兩個山東漢子圍在大紅松樹下,一陣犯難。
這棵紅松可比絡腮胡之前爬的那棵要粗大得多,即使是絡腮胡,想要抱住,也還差著一截,也不知這樹長了多少年,下邊數米,沒有一個枝椏,想要爬上去可就有些難了。
好不容易想到了辦法,他們在山里搜了野藤,繞著樹盤成一圈,連帶著將絡腮胡攔腰兜住,借力一點點爬上去。
可只顧逃命的熊崽子,嚎叫著,見絡腮胡爬上來,就不停地往上爬。
別看著小,四肢扒在樹干上,那叫一個靈活。
絡腮胡順著樹干往上爬一米,它能輕松往上爬兩米,于是,等絡腮胡上到樹梢的時候,熊崽子已經爬到細細的二十多米高處的樹尖子上去了。
越往上邊,樹干越細,風色越大。
漸漸地,絡腮胡不敢動了,他那么大塊頭,在那尖稍上,隨便山風拂來,整個人跟著樹梢左搖右擺,他實在擔心,墜上自己后,這樹尖子會一下子折斷。
二十多米高啊,掉下去,想不完蛋都難。
可依然夠不著熊崽子……
咋辦?
他甚至想過,直接找來大斧,將這樹尖子砍斷。
可那樣的話,這熊崽子掉下去,再皮實也得廢,那可得不償失。
呂律領著陳秀清和白狗剩兩人到了地方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么一幕。
一路上,陳秀清問起呂律殺熊瞎子的過程,呂律也沒遮掩,將和兩個山東子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兩人都站在呂律這邊,所以,看到兩人在那兒一籌莫展,誰都不多說什么。
三人相互幫忙,將熊希子剝了皮,剩下的肉砍成砍成幾塊,背著肉就走。
剩下兩壯漢在風雨中凌亂。
想要活捉到那頭熊崽子,只有等著它自己下樹了。
受驚的熊崽子,可不是一時半會就會下來的。
三人帶著熊肉返回地窨子,一來一回,折騰了兩個多小時。
白狗剩繼續回山脊上幫忙做事兒后,呂律在陳秀清幫忙下鏟熊皮上的油脂,熊皮厚實,油脂鏟起來老費勁了。
兩個人忙了差多不一個小時,才算是弄完。
將熊皮清洗繃框塞仙人柱里邊晾著,呂律取來侵刀和斧頭,將熊肉砍了幾塊下來,是分給王大龍他們帶回去家里邊吃的,給陳秀清也取了一塊熊腿肉后,呂律提上三個熊掌和一些腿肉,叫上陳秀清,一起前往秀山屯。
三只熊掌,他準備給王德民、張韶峰和段大娘家一人送一只,余下的那些肉則是分給插秧的時候來幫過忙的人。
這來回需要不少時間,還有得忙。
“律哥,明天還進山嗎?”
走在路上的時候,陳秀清問道,他現在總算覺得肚子舒服了不少,不然的話,一路走一路出笨氣,還不時反酸,那叫一個難受。
“只要不下雨就進。”
呂律找不出懈怠的理由。
“那……明天帶上我唄。”陳秀清試探地問。
他一直擔心,前幾天在秧田邊插秧的時候發生的事情,會讓呂律對他產生隔閡。
呂律抬頭看了看天,看這樣子,估計得陰上幾天,進深山里打鹽窩子,暫時去不了,于是點點頭:“明天跟我進山打溜,等天晴了,得請你來幫我個忙。”
“幫啥忙?”
“我得進深山里幾天,想請你幫我每天晚上經管下地窨子。”
“進深山啊……”陳秀清也很想去,但既然呂律讓他幫忙經管地窨子了,他也不好再多說什么:“我會經管好的。”
“秀玉這兩天咋樣?”呂律想了想接著問道。
“我妹這幾天一直都沒怎么說話,跟我媽不說,我問了她也不說,就只是悶頭做事兒。”
呂律長長嘆了口氣,事情鬧成這樣,都不好受啊。
“你跟她說,等我從山里回來,就去登門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