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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律和陳秀玉聊得正起勁的時候,王德民兩口子趕著馬順著田間小道出來。
遠遠地看到呂律和陳秀玉兩人在田里,王德民停下腳步,回頭沖著跟在馬后的李樹梅笑問:“老伴兒,你覺得這兩人作一對咋樣?”
說這話的時候,他朝著呂律和陳秀玉努努嘴。
李樹梅扭頭朝著兩人看去:“秀玉是個好姑娘,那小呂為人也很不錯,又有本事,確實是很好的一對。”
陳秀玉在屯里,都知道她的為人,有模有樣,聰明伶俐,又能干,那是從小看著長大的,至于呂律,那現在都是屯里的名人了,本事自然不用說,關鍵是“懂事”。
“不少人到他們家門上提親,都被秀玉給打發了,一直沒答應嫁,你說她會不會就是在等這么個人,你看看他們,有說有笑的,很合得來啊!”
王德民牽著馬繼續往前走,邊走邊說:“你說這事兒,我要是幫他們做個媒,能不能成?”
做媒?
李樹梅一下子來了興趣:“這想法好,你去試試!”
請人做媒,送禮向來得用心,不管事情成不成,總能收到不少好東西,若是成了,得到一筆錢都不是不可能,李樹梅的興趣主要源于這方面。
見自家老伴兒還挺支持,王德民點點頭,將韁繩遞給李樹梅:“地也種完了,秧也插完了,可以休息幾天,你先牽著馬回去,我去找那這兩小年輕嘮嘮,看看她們的意愿,若是都有想法,我就去幫他們作這個媒。”
李樹梅欣然答應,牽著馬先走一步。
王德民背著手,走到呂律的田埂邊,往田里邊一看,笑道:“小呂啊,你這秧插得好啊。”
陳秀玉多聰明的姑娘,十八歲了,插秧這種事情,稍微懂事點就已經開始跟著大人做,也有好幾個年頭,本身就有很不錯的經驗,再聽呂律一說其中訣竅,很快就找到法子。
一開始插得還有些歪歪扭扭,等適應下來,那就插得相當規矩,而且速度不慢。
秧田里的秧苗變得規矩,一下子就好看了很多。
“大爺,你咋來了?”呂律抬頭,看到王德民順著田埂一路走過來,笑著問道。
王德民到了近前,在地埂上坐下,脫了鞋子,卷起褲腿:“我家的插完了,看你這才剛開始,就順道過來幫幫忙。”
他說著就準備往水田里走。
“喲,大爺,你這段時間肯定也沒少辛苦,這點事兒,就讓我自個來就行,這水涼著呢,對身體不好。”呂律趕忙阻止。
“怕啥,在土里刨食一輩子,還怕這點事兒,再說了,我身體硬朗著呢!”
王德民直接邁腿入田,嘩啦嘩啦幾步走到呂律旁邊,解開一把秧上捆著的草繩,抓在手里,也跟著插了起來。
見他堅持了,呂律也不好多說啥。
只是王德民這一介入,呂律和陳秀玉兩人就不太好說話了。
他們不說,王德民說:“欸,咋都不說話了呀?剛才還有說有笑像對甜美小夫妻似的,我一來就不說話,該不會是不因為我來,影響到你們聊天了吧?”
“大爺,你這說的哪里話。”呂律笑道。
陳秀玉一聽王德民的話,尤其是“甜美小夫妻”幾個字,臉上就忍不住一熱,低著頭不敢接話,只顧著悶頭插秧。
“那你們剛剛在說些啥?也說來分大爺聽聽。”王德民目光在了兩人身上游移。
“也沒啥,就是說說以前我在農場當知青經歷的一些事情。”呂律簡單說道。
“年輕人多了解一下,知根知底,以后也好相處,這是好事兒。”王德民樂呵呵地說,偏頭看向陳秀玉:“秀玉啊,你說我說的對不對?”
王德民這話沒毛病,可若是接了,就等于變相承認了一些事情,很是刁鉆。
這讓一個還未經人事的姑娘家如何回答。
不同于上一世,陳秀清沒了,得完全依靠她來養家,必須得支棱起來,陳秀玉人也就變得有些大大咧咧,性格上和現在,有著不小區別。
但陳秀玉那一臉羞澀,一聲不吭的樣子,已經很能說明她心里所想了。
“行了行了,不逗你了……”
王德民站直了身體,認真說道:“小呂、秀玉啊,其實大爺過來,還真就為這事兒來的。秀玉是個好姑娘,你也是一表人才,在大爺眼里,你們啊,就是一對金童玉女,很是般配。其實不少事情,大爺都看在眼里,我敢肯定,你們心里都有對方。
小呂,你看你,二十好幾的人了,早已經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總不能一個人老是窩在山里,身邊該有個知冷暖的媳婦兒,對不對!
還有,秀玉啊,你也是大姑娘了,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了,這人能有多少年,外邊人千千萬,可像小呂這樣有情有義又踏實可靠的人有幾個?
我現在就好好問你們一句,小呂,你喜不喜歡秀玉這姑娘?爺們一個,痛快點。”
好直接!
王德民這話,問得連呂律都愣住。
他很清楚陳秀玉此時的窘迫,但細細一想,他忽然覺得,這也是自己表露心跡的一個好機會。
本是為此而來,都已經直接告訴陳秀清了,還有啥好遮掩。
“我肯定喜歡!”呂律果然很痛快。
王德民滿意地點點頭,轉而看向陳秀玉:“秀玉啊,大方點,自己的終身大事兒,還得自己拿主意,畢竟是要過一輩子的大事兒,不得找個自己喜歡的認可的?你已經是個大人了,你心里有呂律嗎?告訴大爺,若是有,大爺給你們做媒。”
陳秀玉此時的臉紅到了極點,心臟更是砰砰跳得厲害。
若是當著自家人的面,她還能表現自若。
現在是直接當著呂律和王德民的面,如此直白,又在兩人灼灼的目光下,她只覺得自己腦海中一片空白,慌亂得完全不知道該說啥。
這一等就等了十多秒鐘。
雖然很想聽陳秀玉說出那個“有”字,但呂律也清楚,這種事情還真急不得。
往往逼急了,還適得其反。畢竟,這年頭的姑娘,還不像幾十年后那般見到漂亮小哥哥就敢直接拖走的程度,牽個手、打波兒都還需要躲躲藏藏的年頭,姑娘們的心思,還被無形的力量束縛著,很難掙脫出來。
有些話一旦出口,一傳,各種亂七八糟的說辭就鉆出來了。
到時候可是那么容易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