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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灰狼的注意力幾乎都在尋找進攻梁康波的機會上,呂律這邊又隔得較遠,而且呂律早有防備,動作輕緩,沒發出什么聲響,倒也沒有被那灰狼一下子發現。
灰狼是在圍繞梁康波打轉,呂律等待著最好的射擊角度。
可不能一槍過去,狼沒打到,把人給傷了。
所以,必須瞄準,他在努力控制著自己的呼吸和有些激動的心情。
人和狼都在移動著,這對狼來說,并沒有什么,它本就是一種極為有耐心的野物,但人就不一樣了,每一秒都是煎熬。
何況,此時的梁康波還是受傷的。
那不斷滴落的血,更是激發了灰狼的兇性。
彼此之間,只隔著一桿十六號掛管的距離,好幾次,灰狼想要發動攻擊,都被梁康波用掛管給狠狠地一捅和吼叫給逼退。
雙方就這么僵持著,梁康波每退一步,都是灰狼在嘗試發動攻擊的時候。繞過兩棵樹,在灰狼的身形完全展現在自己面前,沒有絲毫遮擋的時候,一直微微移動著槍口跟隨著灰狼腦袋的呂律知道,機會來了。
“砰!”
他果斷地開槍。
獨豆迸射而出,準確命中狼頭,腦袋都被崩碎。
灰狼叫都沒叫出一聲,就摔倒在地。
一直精神高度集中應付這灰狼的梁康波被槍聲嚇了一跳,猛地回頭看來,發現是呂律后,終于一下子放松下來。
腦袋被一槍炸爛半個,灰狼絕無活著的可能。
懸著的心終于放下,梁康波只覺得渾身酸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老哥,這是咋了?”
呂律快步跑了過去,看看灰狼,又看看梁康波,出聲問道。
“被這狡猾玩意給傷著了,我這一路走一路吹著樺皮哨,沒想到走到前邊的時候,它就突然撲咬出來,我慌忙中開槍,沒打中,反被它在肩膀上撲咬一口!”
梁康波說著,忍不住抽了口冷氣。
呂律查看了他肩膀上的傷口,發現四個齒洞,拉扯中,肉都被撕了翻開,這還是在隔著衣服的情況下。
要是脖子上被撈到一口,那可完蛋了。
“這地兒離屯子也不是太遠,經常有人進出的,咋會有狼呢?”梁康波皺著眉頭,咬牙切齒地說道:“奶奶的,這玩意兒太賊了,要不是我被偷襲受傷,提把侵刀隨便就能滅它。”
這能力,呂律相信梁康波是有的。
只是能瞞過他的眼耳,說明這狼也不簡單。
呂律回頭看向這狼,發現它體骨量不小,身上有不少傷痕,雖然傷口已經愈合,但依舊顯得有些觸目驚心。
狼本是群居動物,出現孤狼的情況,大概只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老狼王被新崛起的狼王打敗,遭到驅逐,成為孤狼。還有就是,有狼私自和母狼交配被狼王發現,觸犯了狼群中森嚴的等級制度而被驅逐。
看這頭狼,形體壯大,還算強壯,呂律初步估計,應該是后者。
離開狼群的狼,在狩獵獲取食物的能力上大大折扣,而且,應對一些天敵的能力也大大減弱。
別的不說,猞猁就能將它輕松搞定。
想是餓極了它才會選擇對遇到的梁康波發動偷襲。
被狼群所不容的孤狼,只能四處游蕩,出現在山林里,倒也想得明白了。
但這也讓呂律不得不警告自己一番,這山里,很有可能就有個狼群,雖然它們更喜歡在平遠地帶,但不排除這種可能。
小心能使萬年船!
“你這次可幫了我大忙了!”梁康波感激地看著呂律:“要不是你趕過來,我今天想要靠著一只手對付這玩意兒,有不小麻煩。”
這種事情上,談不上什么救不救命之類問題。梁康波作為炮手,呂律相信他有自己的辦法,不說滅殺這灰狼,最起碼脫困是沒問題的。
真逼急了,那怕徒手一搏,也不是全無勝算,只是匹還沒大笨狗大的灰狼而已。
他自己也只說有些麻煩,那肯定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還是別再耽擱了,趕緊回去看傷才是最要緊的,你這血流的可不少。”呂律說完轉身就走。
“兄弟,這狼你帶回去!”梁康波在后面叫道。
“我下邊還有兩只狍子,這狼老哥你自個留著吧!”呂律擺擺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狼皮是好皮子,能值一些錢,可眼下這匹狼,身上傷痕太多,估計在被驅逐的時候,沒少遭到狼群撕咬,這身皮毛剝下來,送到收購站,也就是個次等品,賣不上什么錢。
狼肉是真不好吃,這玩意兒,用來弄成肉干倒是挺頂餓,不過,呂律不缺這點吃食。
在呂律看來,這狼身上現在最有價值的,當屬熬出來的狼油,能治燙傷,收購站倒也在收購,據說比獾子油效果還好。
狼牙呂律也挺敢興趣,能做成吊墜,傳聞能辟邪,有不少人喜歡佩戴一個。
但上一次在梅花鹿的事情上,梁康波已經做出讓步了,并且表現出了更為大度些的親近,這點肉油,呂律倒也不放在心上。
呂律相信,在這大荒里,他有的是機會碰到狼,只怕到時候應付不過來。
而且,細想下來,呂律心頭還有些過意不去。
他這一路走來,吹著樺皮哨,這小東西能引來狍子,也能引來其它猛獸。
呂律有元寶傍身,能提前預警,他自然不擔心。
可梁康波不一樣,就提了桿槍上山打溜圍,別的啥都沒有,而且,他是在看到呂律用了樺皮哨后,他也才弄了一個,一路吹著。
有很大可能,這狼就是因為聽到樺皮哨而被引來的。
灰狼這一身皮毛,在林間有很好的隱蔽效果,不易發現,而且,這狼陰險,也確實防不勝防。
在這山里,總有很多意外。
哪怕是炮手,也不例外。
回到元寶哪兒,呂律挑起狍子繼續往回走。
到了地窨子所在的草甸子,他遠遠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在地窨子旁忙碌,辨認出是王大龍的閨女王燕,趕忙叫住朝她吠叫的元寶。
聽到狗叫聲,正在忙著在河邊洗菜的王燕扭頭朝呂律看來,等呂律走近些,笑著打招呼:“律哥,你回來了?”
“嗯吶!”
到了地窨子,呂律將狍子放下,在前邊的木墩子上坐下:“燕子,你咋來了?”
“我爸讓我來幫忙做飯!”王燕紅著臉,雙手捏著自己的一腳,顯得有些緊張。
呂律微微皺了下眉頭:“你來了,那你媽咋辦?”
小姑娘勉強笑道:“我媽她能下地了,而且,來幫忙做飯,也是我媽的意思!”
呂律點點頭,看了看她正在漂洗焯過水的山野菜和土豆,回身取了侵刀,剝皮后取下些狍肉:“呆會做菜的時候,把這肉也跟著煮了,我沾沾光,跟你們一起吃。”
正說著話呢,在山上吃得飽飽的元寶忽然起身,朝著外邊林子狂叫。
是他們回來了嗎?
呂律抬頭朝外邊林子看去,當看到來人的時候,他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