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第279章
第279章
在小鎮的心臟，在鎮長的府邸書房內。
寂靜無聲。
除了齊凜和鎮長外，再沒有任何聲音傳來。
時間的流轉仿佛在這一刻陷入了停滯，宛如一幅凝固的畫卷。
數秒后，齊凜笑了笑，深呼吸中閉上眼睛。
再次睜眼時，雙眸的赤紅已經恢復了些清明。
齊凜看著不知所措的鎮長，僅是揮了揮手，隨即扭頭朝外大步走去。
在鎮長不知所措的懵圈中，在室內彌漫的沉寂中，大量寒冷的氣息追隨齊凜而去。
但，還有一道最寒冷的氣息逐漸縈繞開來。
隱晦而又迷離的寒冷能量開始在書房內聚集，仿佛黑夜中的微光逐漸明朗。
老九遵從齊凜離開時的吩咐，幽靈形態從隱形狀態放緩中轉變為實體。
鎮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那寒冷氣息，竟然是傳說中的魔法寵物！
那不是神靈的眷屬嗎？
為何這個信者.
不過這些雜念僅在瞬間就被鎮長擯棄。
因為，這個突然間出現的寒冷存在，此刻手中正在把玩著一把匕首。
匕首的刀刃流轉著幽暗的光芒，散發著一種超越常規的力量。
這是一把突然間出現的超凡武器！
這武器怎么能憑空出現的？
若是在人睡夢中出現于床頭
鎮長看著緩步走來的老九，瞳孔猛然一縮，平日里下意識的思考徹底被老九手中把玩的匕首所斷絕。
“大人！”
鎮長沒有看向齊凜離去的方向，而是快速朝四面大聲呼喊：“我看外星人的古書上說，人死了，就會變成一顆星星！”
“為什么變成那種名為星星的天體呢？！”
鎮長說話間聲音顫抖，語氣像極了那種臨終前想知道一件事。
可現實時，鎮長余光中那把匕首越來越近了。
“為了給走夜道的人照個亮兒。”
一道蒼老的聲音出現在如獲恩施的鎮長耳旁。
這道聲音僅鎮長能聽到。
賭對了！
娜塔莎大人果然在！
鎮長撇著那把越來越近的匕首，聲音激動：“大人！我知道您在！我能再看您一眼嗎？”
“我怕.以后再也瞧不見您了！！！”
鎮長聲音變得祈求和哽咽。
可隨著匕首越來越近，那聲音始終再未出現。
這讓鎮長如墜冰窖。
“呵”
鎮長感受著脖頸上傳來的寒意，心知不能再等的他最終只能自嘲一笑：“最終，還是要靠自己啊！”
鎮長于一瞬間握拳砸碎了輪椅，大量魔紋從輪椅內部轉瞬即逝，一道難以捕捉的魔力訊號迅速朝工廠方向飛去。
那是讓地底法陣于早已設定好的時間內爆炸的訊號。
只不過，鎮長所不知道的是，工廠地底的法陣，已經被地穴惡魔們搬空了。
否則，齊凜不會派那么多亡靈武裝接管這里，更不會讓靈幻影分身親自來一趟。
畢竟若是分身破滅，那可是足以讓齊凜心疼的一大筆精神力開銷。
絲毫不知道自己最大底牌早已被破除的鎮長喪失了以往的風度。
即便是在會餐前，看完信件的鎮長猜測信者是來殺他的，他依舊表現的可圈可點。
可現在，鎮長仿佛換了個人一般，在臨終之際狀若癲狂。
“人不是為失敗而生的，人可以被毀滅，但絕不能被打敗！”
準備殊死一搏的鎮長雖然因輪椅的被破壞而癱倒在地，可他依舊獰笑著準備最后的殊死一搏。
他身體劇烈地扭曲和變形，逐漸失去了人類的身形。
咔嚓。
咔嚓。
他的身體開始扭曲變形，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如同被黑暗力量奪去控制般。
鎮長的皮膚開始出現裂痕，一道道鮮血順著他的肌肉滲出。
肌肉也因膨脹而變得龐大，骨骼發出可怕的破裂聲，隨著變異的進行，血液蔓延全身上下。
“嗬”
“我苦心經營了這么多年.”
鎮長喘著粗氣，看著得到命令后退等待的老九，吐出一口血沫，獰笑道：“更不能被打敗之后，還被掠奪掉一切！”
而得到齊凜命令的老九，絲毫沒有阻止其變異的過程。
并且，老九這個平日里莽撞的家伙，在沒有齊凜命令提醒的情況下，并未只是呆呆的等待，老九余光里迅速觀察四周一切可疑的地方。
因為老十在隨齊凜離去前提醒了他，這一切，都是使徒的局。
這個局，不會因為鎮長的死而結束。
也許于使徒來說，局已經結束了。
但對主人來說，才是真正的開始。
無論是送信后的報酬，還是鎮長背后的那位使徒。
最終，那位使徒會去找主人的。
與使徒的會面，才是居終之際。
而在此之前，他們必須收集各種訊息，為最終的結束做好準備。
可那畢竟是使徒，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們稱之為神靈的使徒。
老九并不能發現任何使徒的相關信息。
除了鎮長變異中的噴吐的那些碎肉外。
房間內一切如常。
鎮長的變異相對凱恩來說，緩慢無比。
也許是因為年紀的緣故？
又或許是因為超凡能力不同，或者鎮長曾經使用太多超凡能力的緣由？
沒人知曉答案。
然而，就在鎮長變異過程的高潮時，一種異常的能量開始在他的身體內肆虐。
他發出一聲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因為身體無法承受那股強大的力量。
肌肉開始劇烈收縮，骨骼破碎的聲音充斥在房間中。
鎮長的眼睛變得朦朧和無神，他感受到自己身體的熾熱和痛苦，但他無法做任何事情。
他看到自己的肢體開始崩解，一塊塊血肉紛紛碎裂，散落在地板上，宛如一灘殘骸。
他的頭顱發出一聲恐怖的尖叫：“原來從神靈那里偷竊來的超凡是有代價的！”
“是要還的.”
尖叫戛然而止。
鎮長變異中斷的軀體也迅速崩解，化為肉渣。
就像是尸獸那般崩解消亡。
書房里彌漫著深紅色的血霧。
鎮長的肉體已經徹底崩解，只留下了一地殘骸和血肉的痕跡。
老九在稟報齊凜這里的突變后，很快得到了齊凜的回應：“你可以回來了，至于鎮長的尸體，畢竟是一具豪魂位階的素材，浪費可恥，收攏好那些碎肉，南下找我。”
素材并不會因為尸體的不完整性而無法召喚新的亡靈，只不過會因為素材的部分缺失，會影響到新生亡靈的初始質量。
畢竟萬一尸體破碎的太厲害，那么，總會有些碎骨和血肉難以完整回收。
正當老九仔細收攏鎮長尸體之際。
披著古怪草衣服的老嫗出現在書桌后。
直至老嫗主動出聲時，敏銳性極強的幽靈這才發現這位使徒的出現。
“能不能給我個面子，他的尸體，就留給我吧。”
老嫗望向快速通過靈魂鏈接請求齊凜指示的老九，她無法得知靈魂鏈接中的內容。
但，老嫗知道這些亡靈有一種即時溝通那個小伙子的能力。
齊凜意識降臨于老九身上，望著老嫗平靜道：“你們尊崇等價交換，那么，這可是一具豪魂位階的尸體，有好處嗎？”
老嫗楞在當場。
她想過很多齊凜也許會說的第一句話。
但從未想過，這個年輕人會如此之說。
充滿市儈，斤斤計較的一句話里，還帶有試探。
老嫗笑了笑，低頭間打量著遍布書房各處的碎尸緬懷道：“畢竟算的上是故人，總要替他收尸。”
齊凜沉默不語，沒有任何回應。
“這具尸體的損失，我晚一點會去找你，給你補償。”老嫗望向齊凜：“還有你代我送信的后續酬勞也會一并給與你。”
齊凜點了點頭，準備離去間突然聽到老嫗說道：“那些遍布暗處警戒的亡靈，比如說此地地底深處潛藏的二十頭地穴惡魔，你可以收回了，你的那些令我不喜的味道一旦在某地過久，會讓當地寸草不生，植被難以生長的。”
齊凜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取消了靈魂降臨。
老九也是轉身間迅速離去。
直至地底的地穴惡魔也迅速離開南下后。
老嫗這才緩緩走至窗前。
窗外，暴雨停息，晨曦若隱若現。
白房外滿是麥穗和郁金香。
那是她最喜歡的。
也是，為數不多喜歡的了。
“婆婆遺憾嗎？”
商人和蛤蟆不知何時出現在書房內。
蛤蟆咀嚼著瑪朵美味食府的零食，兩只短小前爪捧著愛與和平津津有味的看著，似乎這世間一切的事情它都不感興趣。
商人看著窗臺前那有些佝僂的背影，嘆息道：“畢竟，你應該算是我們里，為數不多喜歡幫助人類的了，說起來，那小子曾問過我為什么旅者送給他偵查卷軸.”
“你是見縫就插針，無時無刻想要在我心中提高那個小子的價碼。”
老嫗的聲音打斷了商人的話語。
后者聳聳肩膀，從身后包袱里取出一個躺椅，縱身一躍躺了上去不再多說。
而老嫗，依舊維持著看向窗外的動作。
目之所及，晨曦漸起。
亡靈們開始紛紛南下遠去，和來時一般悄無聲息。
也像是暴雨的開始和結束那樣，毫無征兆。
整座蒸汽小鎮沐浴在溫和晨曦和芬芳鮮的氛圍內。
無比溫暖，舒適。
而老嫗，卻輕聲對商人說起了鎮長的過去。
也許是在和自己說話。
商人也不確定，因為老嫗的聲音時強時弱，像是因為時隔許久，難以回憶那般。
鎮長的前半生和鎮長之前在餐桌上，和對齊凜所說的分毫不差。
只不過，從黃沙開始的經歷，卻更加詳細不少。
“他本來要被賣去一些黃沙貴族的家里做一個奴隸的，但誰曾想，新上任的城主不喜歡奴隸這種制度，于是在上任之初下令黃沙所屬范圍內，不允許有任何形式的奴隸人口買賣，因此，他的命運改變了。”
老嫗目中滿是回憶：“沒有探險隊會要一個瘦弱的孩子，于是，他就被賤賣給了街頭那些偷蒙拐騙之輩。”
“他當時在街頭賣一些探險隊挖出的東西，說是探險隊挖出的，實際上是把他從奴隸主手上買下的人.所加工做舊之物。”
“如果不是因為機靈，以及認識一些外星人城市的文字，也許就會被新的奴隸主砍去手腳。”
“只有這樣，才能博得更多同情，或者偽裝成落寞的探險隊遺員，更好的賣那些作假的小東西，以此來為奴隸主掙取銅幣，這種事，不僅僅是黃沙之城，絕大數城市都很常見。”
老嫗視線轉向工廠，她似乎能穿透層層建筑的阻隔，直視工廠內的那些火箭零件。
“后來，一個探險隊的隊長挖掘出了一本外星人的書，我記得那叫……九年義務教育系列中的一本。”
“那個隊長恰巧發現了街頭的他識字，于是了一枚銀幣從奴隸主手上買下了他，等到翻譯完那本書上的內容后，他就成了那支探險隊的炮灰肉奴，一種人肉試探前方陷阱流沙以及吸引魔種好為其他人爭取逃跑時間的存在，再后來，探險隊于一次探險中全軍覆沒，僅存活下他一個。”
“也是那個時候，他了解到，世界之外，有星辰大海。”
老嫗緩緩轉身，目光緩緩掃過四周，那濺射了滿屋的血肉。
“再后來，黃沙之城的人就會在救濟站和街頭總能看到一個衣衫襤褸但卻兩眼發光的人。”
“晚上偶爾會住在地下室，偶爾也會睡在街頭，甚至會沿街乞討，饑餓與孤獨常伴他的身邊。”
“五年黃沙街頭生涯，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沒有家庭”
“有的只是作為這個城市最底層的流浪漢，但他卻不以為然。”
“他認為自己遲早一定是個大人物或者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復興外星文明的第一個人。”
“第一個重新見到星辰大海之人，第一個無法改變內部爭斗，成功用擴展人類領土，從而實現解決爭斗的人。”
“他認為這些苦難都是神靈對他的磨練。”
“他無比堅信的認為，自己一定能渡過那些磨練，否則神靈不會降臨那些磨練給他。”
“也在那個最落魄的時期，我來到街頭，當著很多人的面說了一句.”
老嫗話語一頓，像是想到了無數年前，在那個人群擁擠跪拜自己的街頭，自己看著那時還是個孩子的鎮長柔聲道：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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