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江市，一個在大漢市旁邊的城市，不怎么起眼，在總部的檔案當中也是寂寂無名。
很平靜，因為沒有什么靈異事件出現，這里也就沒有出現什么國際刑警。
之前總部沒有關注，但靈異論壇卻在關注這里。
雖然關注，但沒有去打擾，因為沒有必要。
只有零星快復蘇的馭鬼者，會來這里，在經過論壇會員的查證之后，就任由對方進入了這里，前往了那座佇立在老城區里面的藥鋪。
里面有一老一小，老的看起來八九十了，其實真實年齡還要多上許多。
小的，三十幾歲，是個略微有些風韻的女人。
根據論壇對這個女人的評價，只有三個字，沒腦子，建議不理會。
知曉藥鋪存在的馭鬼者，來這里求藥，藥鋪老人一般都會給一副，沒什么要求，也不要什么好處。
藥鋪的好人緣就這樣經營起來的。
老城區在之前是要拆遷了的，翻新了好幾次，依舊無法磨滅這里的年代感。
看著那些老式小吃店，和格格不入的幾間奶茶店，一種遲暮感油然而生。
哪怕現代的東西在這里，也無法改變什么。
這座老城區快死了，哪怕沒有人要拆除這里的想法。
走入這條遲暮的老街，余千一眼就看到了那間換了新招牌的老藥鋪。
這里一切都是舊的，那塊新招牌在這里顯得格格不入。
可就是這份格格不入，讓這里變得更加富有年代感。
因為新招牌寓意著，這間老藥鋪還活著。
來到老藥鋪門前，余千微微一頓，老藥鋪前有一股靈異抵擋住了他的步子。
對于他這個不速之客，這間老藥鋪似乎有些不太歡迎。
這可不是什么好的待客之道。
余千一步踏出，直接無視靈異走了進去。
“年輕人，不要那么大的火氣。”
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笑呵呵的。
順著聲音看去，是一個老人，老人拄著拐杖，從藥鋪后面走了出來，在老人的身邊一個三十來歲的豐腴女人攙扶著老人行走。
女人盯著余千，神情并不好看。
“你最好不要說話，他護不住你。”余千打斷了即將開口說話的女人，他不想聽到嘲諷之類的話，一個活人敢嘲諷一只厲鬼，是在作死。
女人臉色頓時陰沉起來，正打算說話，帶著墨鏡，臉上滿是老年斑的老人伸手按了按女人的手，示意她別說話：“去倒茶，他是余千。”
聽到余千，女人瞳孔瞬間一縮，她的記憶開始回溯，前不久一個拍著她腦袋讓她叫她白姨的女人，說過這個人，時代最強，真正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那個在余千上面的人，叫張洞。
女人不敢再作死，連忙轉身去倒茶了。
“你還有多久死？”余千自來熟的坐到了椅子上面。
“還有些遲，當然你要是著急，我可以等張洞死了之后，過幾天就死。”老人想了想說道，絲毫不介意余千的冒犯。
“不需要那么早，等我從國外回來之后再死，你的實力很強，給你收尸我來比較保險。”
老人的實力不比孟小董差，靈異論壇其他人來給老人收尸，余千不放心。
老人轉頭看向余千，只不過他眼睛是瞎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看清楚余千的相貌。
“也可以。”張伯華略微沉吟一會，點點頭答應。
先死后活，他們比這個年輕人要幸運太多了。
“你就不怕死？”老人忽的問道。
“不怕死嗎？”余千眼眸微微閃爍，從開始到現在，他就是因為怕死才走到現在的，為了不死，為了不被當做棋子，他掙扎的并不輕松。
“當然怕死，但……”
余千搖了搖頭，嗤笑了一聲：“孑然一身者，死又何妨？”
聽到這個回答，老人沉默了，但很快點點頭，笑了起來：“如果可以，給自己留一條路吧，我們這些老古董，看著一個后輩死，多多少少是有些過意不去的。”
余千撇了撇嘴，想說些什么，但想了想還是沒有說出來。
老子做事，需要你來指手畫腳？
想到是為了他好，這句話余千忍住沒說，不然太得罪人了。
“接下來麻煩您往靈異論壇輸送一些藥，我的會員們，工作強度太高了，有些馭鬼者也需要這種可以壓制靈異復蘇的東西，畢竟他們給我打工，最想要的就是這些東西。”
庫存有些不夠了，能壓制靈異復蘇的東西，被大量的兌換出去，入不敷出，來源幾乎是沒有。
目前靈異論壇的科研人員在王小明的帶領下，在快速的研制鬼燭和替死娃娃以及仿造棺材釘。
但人力終有窮盡時，產量跟不上消耗，急需一些外來東西彌補。
替死娃娃的研究倒是容易，余千在大川市帶回來了孟小董的筆記，里面記錄的剛好就是替死娃娃的制造方法。
于是，實驗室里面，就一直有一個稻草人佇立在替死娃娃研究區。
不用多想，就是余千的分身。
鬼燭和棺材釘這更簡單，這些本就是王小明研發的東西，制造起來得心應手。
王小明也差不多猜到接下來會是個什么情況了。
他必須在靈異消失之前，研制出更多可以增強馭鬼者實力和保命能力的東西。
“可以，我會將配方也一并送往靈異論壇，這件事我會安排小茹去做。”老人點點頭，沒有拒絕這個要求。
余千笑了笑，點點頭，對于老人的私心，他并不在意，看了看昏暗的藥鋪，中藥味屬實有些重，不過聞起來還是挺香的。
“那我走了，我會通知阿武讓他安排交接，如果你遇到那個拿劍的中二病，別理他，他腦子不太正常。”
余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藥味，轉身就打算走。
“要不喝點茶再走？”這個時候小茹端著茶走了出來，看著余千抿著嘴說道，語氣有些哀求的意味。
呃……
余千頓了頓，最后搖了搖頭，一言不發的走出了藥材鋪。
看著離開的余千，小茹有些懊惱。
老人偏頭看著小茹，看破不說破，有些事情老人一眼就可以看出來的。
崇拜年輕有為的強者，這沒什么問題。
但有些心思注定是要無疾而終的，這個小子心里有喜歡的人了。
注定不會再喜歡上別人，而且似乎，他喜歡的人也算不上是活人。
“唉……”
老人嘆了一口氣，有些煩躁，都怪白采擷，沒事在小茹面前吹捧余千干什么。
閑的沒事干？
想到白采擷這個人，好嘛，還真是閑的沒事干。
攪屎棍中的攪屎棍。
這下沒辦法咯……
藥鋪門被關閉，小茹的視線收回，有些失落。
老人有些無奈，但又不好說些什么，一個沒有結果的喜歡，會很傷人心的。
大海市。
把大致情況跟阿武說了之后，阿武親自去前往了中江市，跟藥鋪老人進行交接。
困擾解決了一小部分，人手還是不夠，不是馭鬼者，而是科研人員。
“你能不能幫一下忙？”王小明看著坐在老板椅上的余千，揉了揉太陽穴，有些頭疼。
濃重的黑眼圈掛在眼眶上，亂糟糟的頭發，疲憊的神情，這些都在告知余千，王小明已經好久沒有睡過一個好覺了。
“我很忙。”余千端起茶抿了一口，神情平靜的說道。
“你忙的錘子，別廢話，要么你來幫我，要么你給我找一個人來幫我。”王小明用帶著血絲的眼睛看著余千，這家伙簡直就是甩手掌柜，不，不是簡直，就是。
他們全部都在給余千打工，而余千呢，天天不著家，偶爾回來就待一會，然后就安排阿武出去，之后他在出去。
“那我讓葉真幫你？”余千遲疑了一下提議道。
“你要是想要實驗室消失，大可以這樣做。”王小明說道。
“那沒辦法了，我是幫不了你了，靈異論壇有什么人才，你自己看著安排。”余千無所謂的說道。
“你真就是放著腦子不用了？”王小明瞪著余千，這家伙的腦子明明不比他差，可為什么要如此墮落？
“王教授，你要保持智者的形象，而不是像現在一副，瘋狂科學家的模樣。”余千安撫起了王小明。
“你要是一個月整天在實驗室做研究，制造靈異物品，還要解決各個科研人員提出來的難題，還要安排厲鬼的駕馭，還要研究成為異類的平衡，還要幫葉真開發重啟，還要調動馭鬼者去執行任務，還有合理分配靈異物品，還要時刻關注庫存，還要注意實驗偏差，還要……”
“停停停……”余千連忙打斷了王小明，他有些詫異的看著王小明：“這些事以前不是阿武做的嗎？怎么你來做了？”
“阿武？他不是說自己不會嗎？”王小明皺起了眉頭。
余千：“……”
余千意識到自己好像拆了某人的臺子。
王小明嘴角微微抽了抽。回想起整天在實驗室閑逛的阿武，他沉默了。
過了好一會，他抬頭看向余千：“解釋一下吧。”
呃……
“阿武真不是個東西，他居然學壞了，等他回來，我一定好好批評他，王教授，你放心，阿武很快就會回歸主力的位置。”余千鄭重的保證道。
看著一臉嚴肅的余千，王小明靠在椅子上抬頭看著天花板，雙眼有些無神，想當初在總部，他是高級人才，總部的人都怕他累死。
結果到了靈異論壇，他們是真把他當騾子使啊。
他也是忙昏頭了，完全沒有意識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等等……該不會是阿武用靈異影響了他吧？
不然他怎么會相信阿武那番鬼話？
余千瞥了眼王教授，悄悄的將阿武施加在他身上的影響給抵消了。
阿武為了偷懶，是真的狠。
就欺負王教授是一個普通人，欺負李軍阿紅實力低，察覺不出影響。
“要不你先休息幾天？我剛好有空兩三天，我頂替你位置？”余千覺得不能讓王小明累死，過河拆橋的事情還是不要做的比較好，畢竟王小明是真正的人才。
“好。”王小明沒有絲毫的猶豫，站起身，直接走進了休息里面，不一會，里面就傳來了呼嚕聲。
聽得出來，是真的累。
瞧阿武這事干的……
余千搖了搖頭，站起身，朝著實驗室走去。
得忙里偷閑一會了，做做實驗也不錯。
就是王小明的研究方向有些問題，問如何讓厲鬼和厲鬼直接正常懷孕，且產出的鬼嬰擁有兩只厲鬼的能力，且靈異是兩只厲鬼的總和。
問，如何讓不是拼圖的厲鬼完美拼接，然后改變其拼圖的方向。
問，如何讓兩個沾染靈異的人，產生厲鬼，且不會殺害兩個人。
問，如何改變厲鬼的根本殺人規律。
問，如何讓不能吃鬼的厲鬼吃鬼，消化，增強靈異。
問，被靈異制造出來的厲鬼，如何變成真正的厲鬼。
問，如何疊加靈異，無上限……
當余千到達實驗室，看著王小明的實驗清單的時候，嘴角都在抽搐。
王小明的實驗越來越……非正常了。
難道之前在總部放不開？現在到靈異論壇之后，直接就放開了？
就連如何研究動物生鬼都有。
他想干什么？
翻看著實驗清單上的研究，余千慢慢的將清單放下，沉默了一會開始研究起了上面的實驗。
感覺，這種實驗，做起來也不錯來著。
實驗室一間安全屋內，余千看著一具被吊起來的女尸，女尸的下面有一個容器，有黑色的尸油從女尸身上滴落在容器里面。
大概是兩個小時一滴左右，尸油散發著濃郁的尸臭，不怎么好聞。
“目前王教授最頭疼的就是無法提高尸油的產量，這是制造鬼燭的關鍵原材料之一，雖然厲鬼不死不滅，尸油也是這樣，可問題就是產量太低了，跟不上我們的消耗。”一個研究員，推了推護目鏡，看著被鎖鏈掉起來的女尸，有些頭疼。
鬼燭每天就能做五根，這還是在減少了尸油用量的情況下。
哪怕是這樣，有些時候，生產鬼燭都會停止，沒有其他原因，就是尸油不夠了。
“提升尸油產量。”余千摸了摸下巴，這個恐怕有些難，這只鬼有些特殊，恐怖程度也高，在A級左右。
想要提供產量，就得補齊拼圖，但補齊之后，靠這些鎖鏈肯定是壓制不住的，得動用棺材釘，仿造的倒是可以，但就怕直接給壓制死了，人家不出尸油了。
也是一個麻煩事。
先不說拼圖好不好找，就說適當壓制這種事情，講究的就是一個分寸，分寸不好，容易出事。
“有沒有嘗試改進？”余千問道。
“嘗試過，我們嘗試增強其他原材料的數量，或者替換原材料，也做出了一些東西。”說著研究員拿出了一根紅黃相加的鬼燭。
“這是采用上墳紙制造出來的鬼燭，能力是點燃之后，厲鬼不會襲擊你，如果周圍有厲鬼甚至還可以產生壓制力，缺點很大，燃燒的太快，不管周圍有沒有鬼，蠟燭都會按照平常的三倍燃燒，且一旦燃燒結束，周圍會瞬間出現厲鬼，然后襲擊你，厲鬼的恐怖程度固定在A級。”
接過研究員手中的鬼燭，在了解了這根鬼燭的作用之后，余千搖了搖頭：“太坑人了，燃燒結束，周圍出現固定A級的厲鬼，會使用這種鬼燭，能抗住襲擊的人不多。”
都使用鬼燭了，就說明實力不怎么高，實力強的誰還用鬼燭？早就硬上了。
“是這個情況，所以我們還在改進，其中最好的一種鬼燭，是用墳土制造的，能力是直接壓制厲鬼，沒有別的能力，鬼燭越長，壓制力越恐怖，但點燃這種鬼燭，需要特殊的火，就是您身上那種火，平常人可弄不到，也不敢碰。”研究員接過鬼燭將其放在一個黃金長匣里面。
“有些雞肋。”
能力是不錯，但點燃的火有問題，你都能搞到那種火了，你直接將火扔在厲鬼身上不就完事了？
還點什么鬼燭？
多此一舉。
可能也是想到了這種情況，這種鬼燭就沒有流出去。
實驗都是這樣，各種雞肋產品，完美的產品不多。
但只有出一個，那就是成功。
余千走出安全屋，研究員將門關閉，走在實驗室當中，琳瑯滿目的實驗器材，各種各樣的厲鬼都被擺在了試驗臺上。
很難想象，一群普通人，在研究切片厲鬼。
而且他們好像還很興奮。
他有些理解，為什么王小明會跟他發鬧騷了，為什么阿武會偷懶了。
做實驗是真的累，心累。
不行，再在實驗室待下去，他可能得長腦子了，不能沉迷進去，他還有大事要做。
胭脂應該要回來，等將敲門鬼的關鍵拼圖拼到羅文松身上，他就要出發前往國外了。
李慶之的拼圖就讓白采擷去做，做完之后讓她配合王小明進行異類實驗。
她走的路線已經安排好了，只需要王小明再修改一下就可以了。
不會有什么大問題，要是死了也沒關系，裝棺材，放安全屋里面，等以后一起醒。
白采擷已經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回到辦公室，余千揉著眉心，這幾天，他是真的心累，腦子動的太多了，他胃口都不太好了。
“忙著呢？”忽然一個女聲響起，余千抬頭看去，眼睛微微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