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辰安萬萬沒有料到自己進入京都面臨的是如此浩大的陣仗。
他本以為這一切的發生會有一個過程,比如在自己抵達京都之后的某一天會有有心人特意的發起對自己的聲討。
甚至還比如某一天自己走在某條街巷時候有某些武林高手發起對自己的襲殺。
他本還優哉游哉的坐在馬車里聽著蘇沐心給他講這京都的故事,說的是京都的那些有名的景點,或者有名的青樓,再或者有名的茶樓酒肆。
當隊伍進入了這京都的南城門之后,馬車停了下來,外面仿佛寂靜了片刻,而后便起了轟然之聲:
“李辰安,你這狗東西,快出來受死!”
“李辰安,你這奸詐小人,為了榮華富貴連讀書人的臉都不要了!”
“李辰安,你還我學長的命來!”
蘇沐心看著李辰安,李辰安眉梢一揚,“京都的人,太熱情了!”
蘇沐心一怔,“都這時候了,你就不怕那些學子們涌過來?”
“放心吧,我依舊是那句話,百無一用是書生!”
蘇沐心臉色一黑,李辰安嘿嘿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是說你,我指的是這些看似很有血性看似充滿正義的書生……你知道這些讀書人最大的毛病是什么么?”
蘇沐心愕然看著李辰安,李辰安眉梢一揚,淡淡的說出了一句話🤲——
“這讀書人啊,最大的弱點就是,總以為這個世界是講道理的!”
“其實這世界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
“你覺得他們聚集這么多人來這里迎接我,真的就敢沖過來和我拼命么?”
李辰安搖了搖頭:“他們不敢!”
“為何?”
“……因為喜歡講道理的人,都怕死!”
就在這時,鐘離蕩騎馬走了過來,“他們說你若是不出來,他們就不放我們過去……對這些學子動手,不太妥當。”
李辰安點了點頭,他打開了車門,走下了馬車。
蘇沐心很是緊張,想了想,也走下了馬車。
站在城墻上的二皇子寧知行看見的是李辰安和蘇沐心的背影,距離有些遠,他看得不是太清楚,卻也猜到了一些。
“本王還以為定國侯府會帶著他殺過去,現在定國侯府居然將他推到了這么多人的面前……常公公,你說這是不是定國侯府故意而為呢?”
那老太監沉吟片刻,回道:“奴才尋思定國侯府此舉之用意無外乎一點!”
“定國侯府派神武軍將李辰安接入京都,這是定國侯府給出的一個態度,表明的是他們對李辰安的重視。此刻將李辰安推到眾人面前,也是定國侯府給出的一個態度!”
“或許是定國侯府也想看看這小子有沒有應對這等小事的本事!”
寧知行想了想,“你的意思是……如果李辰安將這事接了下來,并化解了過去,定國侯府會重新審視他的本事?”
“回殿下,若是李辰安真化解了這局面,恐怕鐘離蕩會將李辰安接回定國侯府!”
“哦……那就是說定國侯府將真正亮明態度?”
“正是!”
寧知行眉間微蹙,雙眼徐徐瞇了起來,眼里透射出了一抹銳利的鋒芒,片刻之后又消散殆盡,臉上又是一副春暖花開的模樣。
“他若是真接了下來,本王倒是想要和他好生的喝一場!”
玉京城以皇宮為中心向四方城門有四條大道。
這四條大道皆以四方神獸命名,這條從南門而入的大道就叫朱雀大道。
朱雀大道南門盡頭處有一間二層樓的茶樓,此刻已至午時,偏偏這茶樓上的茶客依舊還很多。
鐘離若水就在這二層樓上,就坐在靠窗的位置,她沒有喝茶,而是很緊張的看著外面正在發生的那一幕。
鐘離若畫也坐在這里。
逃離了練武的小姑娘滿臉歡喜,也滿臉好奇。
她嘴里咬著一塊云錦記的馬蹄糕,爬到了椅子上,將小腦袋探出了窗外,“姐姐姐姐,是穿青衫的那一個還是穿白衣的那一個?”
“青衫。”
“哦……還是遠了一點……”
鐘離若畫忽然轉頭看向了鐘離若水,“他好像不太受歡迎,那些人就像想要吃了他的樣子,他究竟做了什么?你就不擔心么?”
鐘離若畫就是個好奇的寶寶,在她這樣的年紀在她那樣單純的世界里,她當然是不明白為什么會出現這種情況的。
鐘離若水沒有回答,因為說了她也不懂。
“要不……我去幫幫他?那些人總不會為難我一個小孩子吧?”
鐘離若水乜了她一眼,“你能怎么幫他?”
鐘離若畫大眼睛一眨一眨,“用劍啊,我帶著劍來的!”
“那么多人欺負他一個,這不公平!奶奶說面對不公平之事,當拔劍,斬之!然后就公平了!”
鐘離若水沉吟片刻,對劍舞吩咐了一句:“你帶她同去,若有人敢對他不利……出手注意分寸!”
“好!”
劍舞應下,鐘離若畫歡喜的抓住了桌上的那把劍,還從食盒中抓了兩塊馬蹄糕,高高興興的隨著劍舞下了樓。
她很是好奇,覺得這事很有趣。
鐘離若水依舊坐在二樓看著,其實她知道有堂兄鐘離蕩在,有蕓晨郡主程依人在,李辰安根本就不會受到生命的威脅。
只是她依然這樣做了。
她覺得這樣更能心安。
蕓晨郡主程依人此刻也下了馬車,她帶著面巾,背著她的刀。
她站在鐘離蕩的旁邊,看著前面那喧鬧的場景,有些擔憂的問了一句:“他畢竟是個文人,你就不怕出了岔子?”
鐘離蕩咧嘴一笑,“他不是個普通的文人。”
程依人一怔,想到了被那廝給殺死了的踏云,頓時沒有了同情心。
“你說的對,他是文人中的敗類!”
“但他怎么破這個局呢?”程依人很是好奇,因為李辰安將獨自一人去面對數以萬計的學子。
“一人一口唾沫都能將他給淹死,難道他還真敢拔劍殺人?”
“莫要說數萬計的人,就是數萬計的豬……也夠他殺很久的。”
鐘離蕩也不知道。
他看著那個正在堅定向前而行的背影,過了片刻才說了一句:“若他選擇了殺人,這朱雀大道只怕會血流成河,定國侯府必會陷入深不見底的泥潭之中!”
所以,他若是真有智慧,當不會選擇殺人。
可他有那本事憑他那一張嘴去和那么多的暴躁的學子理論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