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陽光毒辣,照在人身上產生強烈的灼熱感。
大理城行宮,新修的角樓上。吳年穿著單層便服,站在這里俯瞰全城。大漢云南巡撫王武勛、兵部侍郎北條氏政,以及大批近臣、太監,站在他的身后。
吳年嘴角微微上翹,很是滿意大理城現在的狀況。他收回了目光,對王武勛道:“王卿,真方伯之才。”
“陛下過譽了。”王武勛很是謙虛的欠了欠身。
吳年轉過身來,對北條氏政道:“誰說陳平有勇無謀的?這演技還是不錯的嘛。”
說到這里,他的眼角含笑,說道:“寡人的存在感太強了,繼續留在大理城,會影響他們的發揮。”
北條氏政上前一步,低頭問道:“陛下要去哪里?”
“東條山溫泉。寡人自甘肅攻破青藏,席卷緬甸、云南,征途勞累,該享受享受了。”
吳年笑著說道。
“是。”北條氏政順從道。
吳年率領近臣下了角樓,告別了云南巡撫王武勛,把云南之事,徹底交給了他。
自己帶領寵妃李玉尊,太監、近臣以及王貴等五個千戶的大內侍衛,往城西的東條山而去。
下午就到了。
“好地方啊。”吳年下了馬車之后,牽著李玉尊的小手,扶著她下來,抬頭看向前方的建筑群,笑著說道。
這座山屬于一位大理土豪,花了巨大的財力,修建的溫泉山莊。如今便宜了他這個皇帝。
“泡溫泉咯。”李玉尊很活潑,精致的小臉蛋上寫滿了開心。
吳年笑著伸手捏了捏她挺巧的小鼻子,四周近臣、兵丁,都是眼觀鼻,鼻觀心,視而不見。
帝妃二人在眾人的簇擁下,進入了溫泉山莊。
皇帝在大理城中坐鎮,仿佛是定海神針,散發著沒有人可以忽視的強大威勢。
一人鎮壓宇內。
當吳年離開大理城之后,這種威壓就消失了。陳平、楊白波鬧的更歡了,勢如水火。
楊白波很不忿,離開了大理城,回去了他在云南、貴州之間的軍營內,整頓兵馬去了。
陳平也不甘示弱,率領麾下萬戶,追了過去。二人屯兵在云南邊界,對貴州虎視眈眈,又互相敵視。
四川。
長江北岸。
陸景在得知吳年入寇之后,就開始經營四川南部防線。重點是在長江沿岸,進行布防。
加固城池。
其中江陽城,成為了他的大本營。
這座城池位于長江北岸,守著可以直通成都的大道。
陸景出品,必是精品。
上午。
江陽城。新修葺的城墻,又高又堅固。城池上的守城物資,堆積如山,精兵布防,充滿了肅殺之氣。
城中的百姓,都逃的差不多了。出入的幾乎都是兵丁,變成了大號的軍營。
城中一座大宅,書房內。
陸景坐在書桌前,低頭看著地圖。他的防線已經建的非常堅固。第一條是長江防線。
第二條是江陽。
如果漢軍攻破長江,他就守備江陽。如果漢軍繞過江陽,直奔成都。他就派遣騎兵,襲擾漢軍的糧路。
是的。
騎兵。
陸景從關中退兵之后,把騎兵殘部整合,加上在四川征召騎兵,建立了一支八千人的騎兵。
原本是由大將李崇高統率的,被他調遣過來阻擋漢軍。
他不得不承認,漢軍進攻云南是一招妙手。但是云南方面的力量,拖延了漢軍的進攻速度。
他可以從容布置防御。
漢軍當然是天下無敵的。
但是在云南的漢軍,短板也非常明顯。沒有水軍。
也沒有成建制的大規模騎兵。
陸景一邊看著地圖,一邊盤算自己的防線,還有沒有漏洞。
完美。
但是盡管如此,陸景還是坐立不安。面對漢軍,尤其是吳年親自統率的漢軍,哪怕做了再多準備,也都心中不安啊。
“我一定要撐住。自南北兩個方向,把漢軍阻擋在巴蜀之外。”
“撐個兩年,不,撐五年。”
“吳年這廝已經無敵了。但是還有老天爺可以收拾他。云南這地方,自古瘴氣多,人多生病。吳年都已經知天命了,該死了。”
陸景深呼吸了一口氣,端起了書桌上已經涼了的茶盞,連喝了三口茶后放下,抬頭看向南方,露出了希冀之色。
男人二十及冠,三十而立。
三十歲的男人,一般都是子女成群了,可以自稱老夫。
四十不惑。
五十知天命。
自古以來,多少普通人能活到五十歲?多少皇帝年紀輕輕,就駕崩了?
吳年啊。吳年。
人間富貴,你已經享盡。
應該死了。
說來,也算是英雄所見略同。自從吳年強勢崛起之后,楚國方面的精英文武大臣,都不約而同的把希望寄托在吳年病故。
對于這整個時代來說。
吳年就像是遮住了太陽的陰云,大魔王。
忽然。陸景的耳朵一動,抬起頭來看向門口。只見幕僚王居屋從外走了進來,行禮道:“大人。探子傳回來消息。”
王居屋一口氣說了很多情報,其中就包括陳平與楊白波不和的事情。
云南雖然才剛剛被漢朝占據,但是皇城司太專業了。楚國在云南活動的探子,死的死,潛藏的潛藏。
消息傳遞很困難。
陸景聽了之后,立刻意識到不對勁。目光灼灼的對王居屋說道:“先生。你寫一封信,送去貴州的樊伏波處。言辭懇切一些,讓他小心漢軍使詐。”
“大人以為。這是吳年的計謀?”王居屋抬手輕捏著柔軟的胡須,沉聲說道。
“可能是。可能不是。畢竟吳年是有破格提拔人才的魄力的。沒準他真的是想要重用楊白波呢?”
“但是不得不防。”
陸景點了點頭,然后站了起來,來回踱步道:“吳年派遣楊白波、陳平以偏師進入貴州。”
“這兩個人都是將才。但他們麾下的兵,都不是精銳漢兵。以他們的力量,如果正面作戰,很難消滅樊伏波。”
“但如果用計。”
說到這里,陸景搖了搖頭,臉上露出憂慮之色。
樊伏波這個人,莽撞沖動啊。
“是。”王居屋明白了,立刻應聲離開了。
陸景很快坐了回去,繼續研究地圖,臉色凝重。貴州這個地方是個雞肋,既窮地形又復雜。
比云南都雞肋。
但是它的存在,可以分擔四川很大一部分壓力。如果貴州也沒了。
那四川也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