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右的大內侍衛,都很困惑。
這件事情是吃了個閉門羹這么簡單嗎?幾十萬大軍聲東擊西,聲勢浩大,耗費了許多人力物力。
沒達成目的。
這是吃了大虧。
不過。
天子說是閉門羹,那就是閉門羹了。而且,糧食、軍需物資什么的,大漢朝多的是。
損耗一些,就損耗一些吧。
街亭城墻上。
韓林身披重甲,左手握著腰間刀柄,昂然站立,散發著涼州健將的強橫氣息。
一陣腳步聲自身后傳來,韓林沒有回頭,問道:“吳年怎么說?”
來人正是與吳年見了一面的騎士。他把自己與吳年交談的來龍去脈,都告訴了韓林。
韓林冷笑道:“吳年承認自己聲東擊西失敗了,有自知之明。明知道事不可為,卻還說退不退兵,需要好好考慮,又是個不明事理的。”
“無所謂了。他要戰,我便戰。讓他來進攻,崩他大牙。”
說完后,韓林轉過頭來,對左右下令道:“漢軍今日肯定是不會進攻了。但小心漢軍晚上偷襲。”
“今晚上殺豬宰羊,犒賞戰兵。”
“加強戒備。明日與漢軍廝殺。”
“是。”親兵大聲應是,飛速下去傳令了。
韓林下達了命令后,回過身來看向前方漢軍,心中暗道:“說是明日與漢軍廝殺,都高看漢軍了。”
“騎兵日夜兼程趕來,漢軍連攻城器械都沒有。他們就算用梯子,也得造出來。”
這一次交鋒。韓老成提前在街亭做了準備,占盡了上風。
漢軍。
漢軍后續的三個萬戶騎兵,陸續趕到。全軍一起使勁兒,在天黑之前,搭建出了一座簡陋的大營。
防御是沒問題的。就是漢軍戰兵日夜兼程,都十分疲累了。晚上的守備是個問題。
吳年進行了嚴密的布防,規定了輪換的守夜的軍隊。沒來得及吃晚飯,他先派人去把將軍,以及隨從而來的近臣,都叫入了大帳。
“陛下。我覺得應該馬上退兵,連引步軍,再進攻街亭。”王貴雙手抱拳,沉聲說道。
“說的是。我們的糧食也不足。”馮沖難得沒有搗亂,點頭說道。
他們離開河套的時候,只帶了十天糧食。之后在路上有補充,現在省著點吃,也就只能維持個七八天。
得快馬加鞭,回去關中才是。
而他們原本的計劃是。甘肅方面沒有任何防備,他們天兵到達街亭。街亭守將嚇得出城投降,納頭便拜。
他們占據了街亭之后,有了糧食,再連引步軍,攻占甘肅。
現在第一步就沒成功。
以后就別提了。
張聲、吳敏都沒說話,也就是贊同了退兵的建議。
“退兵肯定是要退兵的,沒有糧食不行。但不一定要連引步軍。”吳年笑著說道。
“沒有步軍,怎么攻城?街亭城非同小可啊。”馮沖瞪大了眼睛,一臉“陛下你是不是瘋了”的表情。
吳年瞪了這家伙一眼,然后才面帶笑意的說道:“街亭這個地方嘛,是個戰略要地。”
“但它不是關隘,它沒有阻擋我軍去路的作用。”
“它的作用是襲擊我們的糧路。”
“但如果我們沒有糧路呢?”
吳年說到這里,站了起來,說道:“我們的騎兵很強大。尤其是寡人的大內侍衛,上可騎馬廝殺,下可步戰攻城。刀槍劍戟弓弩都會,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
“上山可擒虎,下山可捉龍。”
“我們的騎兵破釜沉舟,不帶糧食。繞過街亭,直接進攻甘肅上的城池。奪取對方的城池、糧食,以戰養戰。你們看怎么樣?”
吳年的眉宇間神采飛揚,都是自信之色。但是王貴、張聲、吳敏、馮沖都是眉頭深鎖。
“父皇。這太危險了。兵法,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從沒有人說過,不帶糧食,孤軍深入的。”
吳敏搖了搖頭,一臉反對。
“是啊。陛下。要是我們沒能攻下城池,豈不是要餓死?”王貴眉頭深鎖,搖頭說道。
“確實是很危險,但富貴險中求。要知道。街亭城中至少有八千騎兵,步軍應該不少于五千。城池堅固高大,準備充足,甘肅戰兵驍勇善戰。要想攻下這座城池,難度極大。”
“不如冒險,孤軍深入。以戰養戰。再說了。寡人還有一計。”
吳年一臉從容,笑著說道:“這一次韓老成有了防備,現在也肯定很得意。”
“寡人假裝退走,并派人與他接觸。與他講和,封他為西涼王,送給他黃金、珠寶。”
“用來麻痹他,讓他放松警惕。他放松警惕,甘肅城池也就放松了警惕。”
“到時候,寡人的騎兵繞過街亭城,以戰養戰。就可以收獲奇效。”
“這。”眾人沒有第一時間反對,陷入了沉吟。這個計劃,看起來可行。
聲東擊西沒成功。
就示弱以敵,讓敵人放松警惕。
孤軍深入,繞過街亭。
雖然還是很冒險,但似乎值得一試。
吳年見到無人反對,便轉頭看向了帳內的學士陳定,沉聲說道:“陳卿。明日你帶上黃金、珠寶前往蘭州。”
“是。”陳定躬身應是。
“明天退兵,先回去甘肅與關中的邊界,把糧食補足了。”吳年抬頭對眾人說道。
“是。”
眾人大聲應是。
眾人離開后,吳年才讓人準備晚飯。風卷殘云似的吃完后,他便前往內帳歇息去了。
這一趟日夜兼程偷襲沒成功,但人是累的夠嗆。
只是吳年進了內帳,卻沒能馬上入睡。
被窩里冷冰冰的,他有點懷念自己的那洗腳、暖床的丫頭了。
次日一早。
漢軍吃了早飯之后,就開始行動了。卸掉帳篷就走,木頭什么的都扔了。
吳年身披重甲,翻身上馬,率領四個萬戶的騎兵,怎么來就怎么走了。
勞師動眾,卻沒有尺寸之功。這要是換成別的軍隊,怕是要士氣低落了。但漢軍的士氣,一點也沒有受到影響。
仍然是雄赳赳,氣昂昂。
吳年的使臣帶上了金子、珠寶,隨從數十人往西北而去。他們在路上被甘肅官吏捉住,半護送半押解的前往蘭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