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琦看著眼前的鄭東,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不就是以為只要自己屈服,他們就會被放了嗎?
甚至就連自己帶來的那些人,恐怕每個人都是這種想法。
在隨時都有可能被殺掉的情況下,這些人對回家的欲望已經達到了頂峰。就算是要他們舍棄一切,只要放他們回去,恐怕都沒有一個人會不答應。
現在只需要把自己推出去,他們就能夠獲得回去的機會,張琦相信這些人不會有一個人反對。甚至,很有可能他們會聯合起來逼迫自己幫那些人做事。
只要鄭東這些人能夠逃離這里,他們根本就不在乎留下的張琦,甚至連張琦的死活他們都不會在意。
“你是怎么想的?”張琦淡淡一笑,沉聲問道。
鄭東聞言立刻低下頭,不敢看張琦的眼睛。
沉默片刻之后,才吞吞吐吐的說道:“船主,我......”
頓了頓,鄭東抬頭望向張琦,眼睛里面閃爍著異樣的光彩,情緒開始激動:“識時務者為俊杰啊,船主......”
張琦深吸口氣,果然鄭東的想法和自己想的一樣。
鄭東也知道讓船主留下,他們離開的做法,和背叛沒有什么區別,但是現在他努力的說服自己。
“你覺得只要我投靠他們,他們就會讓你們回去?”張琦手指搓著掌心的杯子,滿臉玩味地看著鄭東。
鄭東沉默了一下,忽然朝張琦跪下,哭訴道:“船主你也看到了,外面那些人可是殺人不眨眼,他們連小孩都不放過......船主幫她,她肯定不會對船主不利的,甚至......”
張琦聽不下去了,冷眼看著鄭東:“甚至還會讓我飛黃騰達榮享富貴?”
鄭東聞言立刻把頭轉到一邊,不敢和張琦對視。雖然他心里也是這樣想的,但是他心里的話被張琦說出來,如此赤果果的諷刺,還是讓鄭東心虛不已。
張琦頓了幾秒鐘之后,冷哼一聲呲笑:“你信不信,我若是答應那女帝,你們更加不可能離開這里?”
“這怎么可能?”鄭東連忙望向張琦,滿眼不信的說道:“她想要你輔佐啊,她......”
鄭東激動的兩手比畫,“她需要的是你啊,我們對她又沒有什么用處。你留下來,她當然會放我們回去。”
張琦聽了冷哼一聲,往后一靠貼在椅背上,渾身上下都輕松了不少,“你認為你們對她沒用?”
“當然沒用啊!”鄭東神情依然激動不已,兩手一攤:“船主你是大才子,我們只是一群大老粗。我們這樣的人哪里不是一抓一大把,她留下我們有什么用?”
張琦淡淡一笑,點頭說道:“如果我不答應她,那你們對她的確是沒有用處。但是如果我答應了,那你們對她可就有用了。”
鄭東看著張琦意味深長的眼神心里頓時一緊,雖然他聽不懂張琦話里的意思,但是他本能地感覺到不妙。
“你,你這是什么意思?”
張琦臉色變得嚴肅,身軀湊近鄭東,盯著他的眼睛沉聲說道:“如果你是那女帝,即便是我指天立誓對你忠心耿耿,你會相信嗎?”
“我......”鄭東心里不妙的感覺越來越濃烈,面對張琦的問話嘴皮子都開始哆嗦起來。
張琦卻沒有絲毫停頓,繼續滿臉冷笑的說道:“我一個外人,即便是發誓人家也不會相信。但是他們又想利用我,你說他們要怎么做才能夠保證我不會糊弄他們?”
“這......”鄭東滿臉大汗癱坐在椅子上,眼神蒼白的看著張琦。他聽明白張琦的意思,但正是因為如此他才不敢去相信。
張琦深吸口氣,看著鄭東慌亂的眼神微微搖頭:“想要我乖乖聽話給他們做事,最好的辦法那就是把我的把柄抓住他們手里。”
“如果把你們都放走了,我孤身一人留在這里,還有什么把柄?”
鄭東苦笑著看了張琦一眼,十分無奈地點頭:“船主說得在理,我們......我們就是船主的把柄......”
到了這個時候,鄭東才明白為什么張琦會說即便是他同意留下,他們也不可能被放走。
沒有人會放開手里的把柄,尤其是在還需要張琦效力的時候。
“你們雖然不是我的至親,但是你們畢竟是我從大明帶來的。”張琦微微嘆息了一聲,“只要有一丁點辦法,我都想要把你們帶回去。”
緩緩閉上眼簾,“可正是因為如此,你們也就成了對方拿捏我的軟肋。”
鄭東聽得心里發慌,連忙胡亂說道:“船主,或許......或許對方不會這樣做呢......”
張琦頓時睜開眼,看著滿臉希冀的鄭東微微搖頭:“你還沒有看出那些人的心狠手辣嗎?”
這話一出,鄭東頓時愣住。他想到那些人連老弱婦孺都不放過,還有什么事情是他們做不出來的?
巨大的恐懼如同滔天巨浪壓下來鄭東一下子崩潰了,連忙拉住張琦的錦袍哀求:“船主!還請船主救命啊,小人家里上有老母,下有稚子......”
張琦見鄭東終于打消了拋棄自己,好讓他們逃回大明的念頭,伸手把鄭東扶起,語重心長地說道:“你們是我帶出來的,我張琦當然有責任有義務把你們全須全尾的帶回去!”
聽到這話,鄭東心里的慌亂緩和了一些,神色沒有剛才那么緊張。人在無助的時候,尤其是面對生死難關的時候,最需要的就是一個依靠。
這時候張琦挺身而出,自然給了鄭東極大的希望。
“可是據我的觀察,這個女帝并不好對付!”張琦輕嘆一聲,眉頭緊皺。他這話沒有半點虛假,而是他真的感覺到女帝帶來的龐大壓力。
這女人不僅能夠一眼看出他出身皇家書院,而且還對皇家書院十分了解。更讓張琦感到可怕的是,在這女人和他的交談當中竟然偶爾會流露出一些書院學子之間交流的習慣。
這是獨屬于書院學子的習慣,沒有在書院讀過書的人,是不可能有的。這讓張琦認為,這女人很可能曾經也在皇家書院待過不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