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過去半個多月,孫賢還是沒有把韓度要的鐘表做出來。
等不了了,韓度直接來到機械作坊找到孫賢。卻看到他滿臉憔悴地坐在實驗室里,滿地灑滿了各種零件。
“這是怎么了?”
孫賢神情木然地扭頭尋聲望去,看到韓度的瞬間他立刻清醒過來。
“先生來了?”
雙手覆蓋在臉上,孫賢用力搓了搓,連忙起身。
“等等.你還是坐下吧。”韓度見他眼睛里面血絲密布,一副疲憊不堪的樣子,不由地關切問道:“你這是多少天沒有睡覺了?”
孫賢聞言尷尬一笑,他對機械極為癡迷,一旦鉆研起來就廢寢忘食,接連熬夜數日是常有的事情。更何況,鐘表這種精密復雜的機械,對他的吸引力更大。
看到孫賢的神色,韓度就知道自己沒有猜錯,他果然又是接連熬夜了。
“不是警告過你不要熬夜嗎?你不要命了?”
“先生,我.”
不等孫賢解釋,韓度立刻擺手打斷他的話,斥責道:“現在就去睡覺,立刻!馬上!!!”
韓度幾乎是用吼出來的,對于孫賢他是十分喜歡的,從來沒有訓斥過他,但是現在不教訓不行了!
天天熬夜不睡覺,這是想要猝死嗎?
“先生,您要的鐘表還沒有做出來呢”孫賢有些無地自容,這都半個月過去了,事情卻還沒有絲毫起色,這簡直比他當初造三個時鐘耗費的時間都還要多。
“你要是再這么熬下去,命都要沒了,我還要什么鐘表?”韓度推著孫賢出門,直接把他趕出實驗室,“走,老夫盯著你睡!”
“不用。”孫賢臉上露出尷尬之色,“這樣學生更加睡不著了.”
“那老夫就在門口守著,你敢不睡覺再跑去實驗室,腿給你打斷!”韓度極為強硬,根本不給孫賢絲毫去實驗室的機會。
孫賢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韓度也不可能一直在門口守著他,守了一段之后,確定孫賢睡著了。便叫其他人守著,自己找個屋子休息。
孫賢睜開眼睛,有一種神清氣爽煥然一新的感覺。
“醒了?”韓度淳厚的聲音在孫賢耳邊響起。
孫賢看到老師坐在自己床邊,不禁連忙坐起來,神情緊張地問道:“學生睡了多久??先生一直守在這里?”
先生年紀大了,若是一直都守著自己,那孫賢心里真的十分過意不去。
韓度擺擺手,淡定地道:“你想什么呢?我守了你一會兒,等你睡著了便讓其他人來守著。你睡了一天一夜,我可沒有這么好的精力能夠一直守著你。”
“那”孫賢撓了撓頭,小聲問道:“學生現在可以去實驗室了嗎??”
見他這么著急,剛剛醒來就要去實驗室,韓度也是非常無奈,嘆了口氣道:“一天一夜沒有進食了,至少你也要先把飯吃了再去吧?”
咕咕咕.
孫賢肚子里正好傳來一陣聲響,頗為不好意思的點頭:
“好吧。”
韓度吩咐人把飯菜送過來,兩人一起吃了再去實驗室。
來到實驗室里,孫賢看著滿地的零件油污,不由地面色靦腆,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先生,這里”
“無妨,隨意一些才好。”韓度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不就是覺得他把這里弄得太亂了嗎?
韓度知道對于鉆研的人來說,一旦遇到解決不了的問題的時候,心里是極度煩躁的。這個時候別說是把東西亂丟了,就算是更加激烈的無端攻擊別人,或者是自己折磨自己都是有可能發生的。
看著桌子中間一大堆零件,圓形的黃銅外殼里面什么都沒有。
韓度不由得地轉頭看向孫賢,詫異道:“這些天你一點進展都沒有?”
這不應該啊!
按照韓度的估計,雖然把鐘表造這么小難道的確很大,但是孫賢已經熟悉鐘表的所有結構了。現在就是把每個零件縮小,組裝起來就行了。
有這么難嗎?
孫賢眉頭緊皺,心里絲毫底氣都沒有,神情大囧道:“讓先生失望了.”
“怎么回事?難道是零件有問題嗎?”韓度看了桌子上的零件一眼,眉頭微微一挑。
孫賢神情有些落寞,搖著頭解釋道:“零件雖然也難,但是問題不大,學生都解決了。不過把這些零件都造出來,開始組裝的時候卻出現了麻煩。”
“學生試過很多次了,但結果都組裝不上!”
零件組裝不上?這問題倒是有些奇怪.按照道理來說,組裝應該是制造鐘表最簡單的環節啊,怎么會出問題??
韓度看了片刻,看不出來問題,便對孫賢道:“你組裝給我看看。0”
“行!”
孫賢上前坐到椅子上,然后便拿起黃銅外殼,準備開始組裝零件。
韓度看著他的動作,總覺得哪里有問題。不過出于不打擾孫賢的原因,沒有出聲。
孫賢用手一點一點地從大到小,把一個一個零件逐漸安裝上去。越是到后面安裝的零件越小,孫賢的速度也越來越慢。
終于,孫賢在安裝一個極小的零件的時候,整個組裝起來的結構瞬間崩塌,所有零件散落在桌面上。
孫賢抬起頭,一臉苦笑地看著韓度,嘆道:“每次都是這樣,越是裝到后面越是要小心,一旦有一丁點的失誤,就要從頭再來。”
“這次還算好的,能夠多安裝幾個零件上去。”低頭看了一眼桌上的零件,孫賢滿是無奈地搖頭:“可惜還是不行!!”
當韓度看到零件散落下來的時候,他忽然想起來曾經見到過修鐘表的場景。一下子,韓度就明白問題出在哪里了。
孫賢竟然是用手去組裝的.手指頭多大?那么小的零件用手怎么組裝得上去?
說實話,當韓度看到孫賢竟然僅憑手就能夠把鐘表組裝出來一大半的時候,滿眼都是驚訝。
見韓度許久沒有說話,孫賢還以為先生生氣了,壓低聲音道:“先生,是不是學生那里做錯了?”
韓度抬頭一雙眸子看向孫賢,忽然笑了起來,搖頭道:“沒有,不是你的問題。”
“先生不用安慰學生.”孫賢低頭滿是惆悵地道:“學生的確是才能不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