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寫字:、、、、、、、、、
韓度低頭想了一下,抬眼笑著看向方孝孺說道:“或許是人不同吧。在大明,我面對的都是大明百姓,我這個侯爵可是吃著他們的民脂民膏的。他們可是我衣食父母,自然要寬宏以待。
但是在這海外,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即便是對他們好,他們不僅不會感恩不說,反而會隨時反咬一口,既然這樣我為何要替他們著想?我又沒吃他們繳納的賦稅。”
方孝孺低頭思量片刻,朝韓度緩緩點頭說道:“我明白了,以后不管你做什么,我都只看不說。”
“哈哈,那感情好。”韓度大笑著張臂將方孝孺摟過來。
朱樉是個雷厲風行的人,第二天就將安南免稅五年的消息給放了出去。原本惶惶不安的百姓瞬間就安定下來,免稅五年足以見到朱樉的誠意,百姓們得了如此從巨大的好處,自然心里會念及朱樉的好處,偏向于他。
同時,有些蠢蠢欲動的人也瞬間安靜下來了。他們不是啥子,見到明軍有長期占據安南的想法,他們自然不會甘心安南就這樣被大明所占,想要串聯起兵反抗明軍。
可還沒有等他們準備好呢,朱樉便以親王的身份下令免稅五年。這完全打亂了這些人的謀劃。他們不是傻子,知道在這道命令下沒有百姓會站在他們這一邊了。即便是起兵,沒有百姓的支持,等待他們的也只不過是死路一條而已。
既然不能反抗,那就只有先蟄伏下來。
可是還沒有等他們蟄伏,朱樉在公布了黎氏一族的二十大罪行之后,拿著所謂的黎氏的供詞,大肆抓捕所謂的黎氏同謀。
短短一個月,不僅僅是黎氏族人,還有著大量不肯臣服朱樉的人被抓起來殺掉。動蕩之中人心惶惶,根本就沒有人回去想那些人是不是冤枉,等到風波慢慢平息的時候,該殺的人早就被殺的一干二凈了。剩下的都是趨炎附勢軟骨頭,賣國賊。
這些人為了活命,對朱樉的命令言聽計從,不敢有絲毫反抗。甚至是為了活命,主動向朱樉進獻金銀財寶,各種稀有的寶貝。
朱樉在抄了黎氏和陳氏之后,又得到一大筆錢財。高興的朱樉對著那些人大肆許諾,讓他們心甘情愿的為他賣命。
而那些人也以為朱樉是真正的看重他們,不僅沒絲毫亡國之臣的自覺,甚至反而覺得能夠搭上大明是他們幸運。畢竟他們自己也知道,大明的繁華遠超安南。而且朱樉還與他們許諾,每年他會選擇最盡心竭力的三人,賜給他們大明戶籍,讓他們成為大明人。
能夠成為大明人,能夠去傳說中的大明京城生活,瞬間就成了這些人心里最美好最深沉的夢。他們寧愿在這樣的夢里,不愿意醒來。至于什么安南,什么安南百姓,早就被他們拋之腦后,他們現在想的就是如何從安南百姓身上弄到更多的錢,好讓他們能夠舒舒服服的去大明京城度過余生。
朱樉坐在上位,冷眼看著喜極而泣的一眾安南官員。果然這些人像韓度說的那樣,就是一群狗,只需要給他們一點骨頭,哪怕是還吃不到的,他們都會像是瘋了一樣,為了這點可望不可及的骨頭,撕咬的你死我活。
當然,朱樉身為秦王,自然是說話算話的。一年才三個名額,一百年都才三百個,這點數量對于他來說根本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辦到。
安南降臣對朱樉畢恭畢敬,但是轉身對安南百姓卻是露出猙獰面孔,動輒打罵毫無顧忌。要不是有朱樉下令攔著,他們恐怕早就對安南百姓殺雞儆猴了。
于是,百姓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不僅對朱樉沒有了抗拒,反而還生出許多感激。同時,他們所有的怒火都朝著安南降臣而去。
安南以出奇快的速度安定下來,朱樉高高在上,以各種手段誘惑著安南降臣為他賣命。而安南百姓對降臣卻敢怒不敢言,對朱樉卻是心懷感激。
在朱樉下令,他自己出錢修建縣學,喊出“努力讓每個安南百姓的孩子進學”之后,又再一次大大的收割了一波民心。
得到了安南百姓的真心支持,朱樉總算是站穩腳跟了。
期間發生了一件趣事,陳天平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聽到黎氏被明軍給消滅了。興高采烈的從山谷里跑出來,直接表明他陳氏唯一繼承人的身份,想要用大義名分逼迫明軍就范,扶他為安南王。
陳天平來到一處縣衙,朝縣令表明身份之后。便擺出一副安南王的姿態,命令縣令派人送他去王都。縣令連忙笑呵呵的將他恭恭敬敬請進去,然后大手一揮,左右立刻將陳天平拿下。
陳天平大驚失色,想要反抗,卻如何反抗的得了?
被縣令讓人堵住他嘴,五花大綁起來,直接丟入囚車當中押往王都。
朱樉得到消息,連忙派人讓黃中將見過陳天平的人找來。在確認過這就是真的陳天平之后,隔日便在處決黎氏和陳氏族人的地方,將陳天平押過去跪在地上。
聽到官員對他假冒陳氏族人的宣判,嘴巴被堵著的陳天平只能夠瞪大眼睛,掙扎著發出‘喔喔’的聲音。
沒有讓陳天平掙扎太久,隨著寫著‘斬’字木制令牌落地,一道刀光閃過,陳天平人頭落在地上,只留下一雙死不瞑目的眼睛。
經歷了這么多事情之后,韓度幾人再次聚到一起。
沐英首先就朝著韓度豎起拇指,贊道:“你真是出手不凡吶,說實話咱跟隨皇上南征北戰的時候,見過無數城池的陷落,但是卻沒有一個能夠有你這么快便能夠聚攏民心的。”
韓度咀嚼了一陣,將嘴里的肉吞咽下去之后,才低聲笑道:“侯爺過講了,不過是照貓畫虎罷了,不值一提。”
收攏民心這些手段,還真不是韓度自己想到的,而是上輩子見過前車之鑒,照搬過來的。
但是不僅是沐英,朱樉和方孝孺也是滿臉的不信,以為韓度在謙虛而已。
“你這都算是照貓畫虎的話,那真正的老虎又是什么樣?”沐英笑著打趣韓度。
韓度迎上他的目光,笑著點頭回應了下。心道:要是真的讓你見識一下什么才是真正收攏人心的手段,那你恐怕三觀都要被震碎。
那可是敢喊出“與天斗,其樂無窮;與地斗,其樂無窮;與人斗,其樂無窮的人吶。”對于人心的把控,真正是到了妙到毫顛,驚天地泣鬼神的地步。
朱樉沒有理會沐英對韓度的吹捧,喝了一杯之后,有些嘆氣的說道:“這安南內亂已久,再加上這么一場大戰。現在明間缺糧缺的有些嚴重,下面的人稟報,有些州縣就快要到無糧可食的地步。”
安南這個地方,種稻谷能夠一年三熟。這樣的寶地斗能夠被陳氏和黎氏給玩到沒有糧食吃的地步,也算是讓人開了眼界了。由此可見,這兩族完全就是一堆廢物,被滅了也不冤。
“缺糧可不是一件小事,現在安南人心剛剛安定下來,若是百姓沒有吃的,肯定會導致人心再次洶涌起來。殿下,現在無論如何都要保證安南有足夠的糧食,不如上奏皇上,從大明調里糧吧。”方孝孺頓時神色凝重的說道。
“也只能如此了。”朱樉微微嘆了口氣。這個辦法他自然想到了,但是由于事情發現的比較晚,只能夠說這不是最好的辦法。畢竟現在治理安南的,都是拿下首鼠兩端的降臣,別指望他們能夠一發現問題的時候就積極上報。這些降臣發現了問題,為了避免體現出他們的無能,幾乎都會不約而同的選擇捂蓋子。
等到朱樉發現的時候,的確是有些遲了。
沐英看到朱樉臉上的難色,顯然從大明調糧這個辦法,他不怎么滿意。一邊思考著,一邊說道:“我倒是可以從云南挪一點糧食出來,不過也不多,恐怕是杯水車薪。”
畢竟這年頭,人全靠老天吃飯,災年荒年都是沒個準的。沐英怎么也要為云南著想,留下一部分備用的糧食,能夠給朱樉的肯定不多。
朱樉也知道沐英的不容易,雖然給的糧食遠遠解不了渴,但他還是抱拳朝沐英致謝道:“沐大哥還是一如既往的仁義。”
韓度見幾人為了一點糧食,愁眉苦臉的,不由得笑道:“一點糧食而已,也能夠讓你們如此為難?”
朱樉聽到韓度的輕佻的語氣,頓時大喜,問道:“難道你有辦法?”
韓度揉了揉太陽穴,心里嘆道,這些人還是沒有把大海放在心里啊。抬起頭,對著幾人的目光道:“呂宋總督府就有大量的糧食,而且其他總督府也多多少少的儲備有糧食。王爺想要多少,不如讓臣跑一趟,到各處總督府打打秋風,將糧食要來?”
韓度連錢都沒提,直接說打秋風。這些總督雖然有些和韓度連面都沒有見過,但韓度就是有信心,能夠從他們手里白拿出糧食來。這些人能夠成為總督,掌一方軍政大權,他們有今天,哪一個不會感謝韓度給了他們這個機會?就好比黃中一樣,他也第一次見到韓度,但是對韓度的態度卻是充滿了感激。連送韓度的禮物,都是專門和秦王是一樣的。
“對啊,本王怎么把這一茬給忘了?”朱樉懊惱的朝著腦門上拍手,頓時喜笑顏開的朝韓度說道:“不用多,五百萬石就足夠了。等到收糧之后,本王還你。”
安南也是盛產糧食的地方,只要稍微用心經營一番,就不愁沒有糧食吃。只要渡過這最艱難的兩個月,等到糧食收獲,就完全可以將糧食還給韓度了。
韓度微微搖頭,笑著說道:“還就不必了,五百萬石糧食,王爺就算是還給我,我也不方便帶著。不過,王爺倒是想要如何將這些糧食發到百姓手中?”
按照朱樉原本的想法,當然是通過施粥的方式,讓百姓有口吃的。但是既然韓度提出來了,他也想先聽聽韓度的看法。
“哦?你有什么好辦法,快說來聽聽。”
韓度也不再客氣,直接說道:“倒是算不上什么好辦法,不過臣以為與其耗費人力的去施粥,不如將這些糧食借給百姓。”
“借?”朱樉有些疑惑。既然是賑濟災民,那自然是不求回報的啊,借是怎么回事?
韓度重重點頭,肯定的回道:“對,就是借。王爺將糧食借給百姓,等他們渡過難關之后,再把糧食還給王爺。”
既然韓度這樣說了,那自然是有著他的想法。在韓度看來,若是施粥賑災,那這件事只能夠由各州縣官府去做,百姓喝了粥并不會感謝朱樉,而是會感激施粥的官府。
但是換成借就不一樣了,首先就是向百姓表明了這些糧食是朱樉拿出來的,其次就是有借有還自然會更進一步拉攏百姓和朱樉的關系。雖然同樣是由各州縣官府發放的糧食,但是效果卻完全不同。
“好,好一個借,真是妙啊”方孝孺最先反應過來,頓時拍著腿大笑起來。
朱樉和沐英也很快反應過來,頓時齊齊點頭,這的確是個收買人心的好機會。
恩大莫過救命!只要朱樉能夠借助這個機會,讓百姓欠他一個救命之恩,那安南就再也不可能掀起波瀾了。無論是誰要反抗朱樉,都要先問問自己的內心,能不能接受良心的譴責。
“那就辛苦你跑一趟了。”朱樉看向韓度,感激的說道。
“王爺放心,臣一定快去快回,王爺就等著好消息吧。”
事不宜遲,早一天將糧食帶回來,安南就能夠少餓死一個百姓,朱樉就能夠多收獲一份民心。
韓度立刻動身,為了運送糧食,將繳獲的安南大小船只七八百艘全部帶走。由水師一路護航,浩浩蕩蕩的直奔呂宋而去。
韓度出發的時候,出乎意料的,方孝孺竟然要跟上來。
韓度疑惑的看在著他,不解的問道:“我是去運糧食的,你去做什么?”
“早就聽說了呂宋是南洋第一寶地,我自然是想要去見識一番。”當然,有句話方孝孺沒說,那就是有盯著韓度的意思。
想著讀書人都信奉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既然方孝孺想去呂宋,那自己也沒有道理攔著他,便仍有他跟著。
呂宋的面貌已經徹底改變,原本這里不過是連個靠岸的都沒有的地方,現在已經變成了一給繁華熱鬧的大港口。
呂宋盛產糧食、糖和金銀銅,尤其是糖和銅,現在已經成為了呂宋最大的物產。這兩樣可都是炙手可熱的東西,不管是糖,還是銅錠,運到大明都能夠獲得豐厚的利潤。
糖就不說了嘛,雖然大明也有糖,但是大明產糖的品質遠遠比不上呂宋。而且在韓度的指導下,呂宋直接產出來的就是雪白的冰糖,光是晶瑩剔透的美感就讓它將大明境內的沙塘給遠遠甩在后面。關鍵是這樣的糖還便宜,即便是運到大明,也有足夠的利潤。
雖然現在大明使用銅錢的人少了,幾乎都被寶鈔給代替。但是銅在大明仍然是搶手貨,銅可以做銅壺、銅盆、銅鍋,這些都是和百姓生活息息相關的,也是用量極大的。而且,銅還是各種制作各種禮器最好的材料,即便是金銀比銅要更貴、價值更高,但是禮器這東西,大家還是一致認可用銅來做。
就像韓度這樣的侯爺,即便是用金子制作禮器,也承受得起。但是府里做禮器的時候,老爹還是會嚴厲要求用銅來做。
有著這么兩樣大宗商品,每日來呂宋的海商如同過江之鯽一般。
韓度來到呂宋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副桅桿如林,將港口都給遮蔽住的景象。
站在船首上,方孝孺看到眼前這一幕也是大為震撼。良久才慢慢恢復如常,驚嘆道:“原本你說安平港不過爾爾,我還不信,現在卻是信了。與這呂宋一比,安平頓時成了荒城野港。”
韓度看在港口熱鬧非凡的景象,不由得笑著點頭,解釋道:“呂宋原本就有著幾十萬前宋遺民在,后來皇上又赦免近十萬百姓,發配到這呂宋。再加上更多的土人,這呂宋島上有丁口過百萬,有如此繁華自然不足為奇。”
方孝孺卻不這樣看,有人是有人,但是有人卻不一定就意味著繁華。這呂宋的繁華根本就和大明內的名城不遑多讓,也就是人口比不上京城罷了。要不然光看眼前的繁忙景象,方孝孺都有身處京城的錯覺。
看得出來,方孝孺非常的高興,看著面前的一切,忽然問道:“聽說南洋除了這呂宋之外,還有舊港能夠和呂宋比肩,卻不知道舊港又是一副何等模樣。”語氣里面充滿了對舊港的好奇和渴望。
韓度低頭沉吟一番,說道:“怎么說呢?我也好幾年沒有去過舊港了,就像這呂宋一樣,當初我來的時候,還沒有現在這么繁華。至于舊港嘛,可能和這里差不多吧。不過,舊港是西洋海商來大明的交易的地方,能夠看到許多的西洋人和各種西洋風情的事物,和大明完全不同,倒是很值得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