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寫字:、、、、、、、、、
韓度摸著下巴沉吟片刻,忽然笑著搖頭說道:“割愛是不可能割愛的。”
常浩聞言神色當中一陣黯淡,就在他深感失望的時候,韓度又繼續說道:“不過,書院并不會干涉教習在授課之后做什么的事情。”
“侯,侯爺的意思是?”陡然聽到如此峰回路轉的話,常浩一臉驚喜,陪著小心看向韓度,生怕有失禮之處,讓韓度反悔了。
韓度聞言,攤了攤手笑道:“本侯的意思是,只要書院的教習可以完成授課任務,至于他們其余的時間如何分配,是自己休息,還是幫著你們處理些問題,書院并不會過問。”
“多謝侯爺,有侯爺這句話,小的就放心了。”常浩心情莫名激動起來,回頭看向呂博文那邊,見他正在被好幾位東家給圍著,不免有些心急如焚。
連忙回身朝著韓度拱手一禮,歉意說道:“小的現在有要事要辦,就此告辭,還請侯爺海涵。”
“去吧。”韓度揮揮手,讓常浩離開。
韓度自然明白他是忙著做什么,這也是自己樂見其成的好事,自然沒有阻攔的理由。書院雖然給了這些教習一份俸祿,但是誰難道還會嫌棄錢多嗎?現在有這么多商人需要書院教習的幫助,韓度不僅不會擋著攔著,反而會推波助瀾促成此事。
一來,書院可以借此進一步提高自身的聲望。商人在大明雖然地位低下,但是財力可是極為龐大。不管是什么制度下,都是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筑。這些有錢又舍得花錢的商人,不管老朱再怎么強行壓著他們,但遲早有朝一日他們會隨著財富的增長,自然而然的提升到社會上層。書院若是能夠提前和他們產生聯系,對將來書院的發展來說,有百利而無一害。
二來,教習也是人啊,都需要賺錢養家。雖然書院給了他們一份月俸,但是韓度也不介意他們靠著自己的本事多掙一份外水。想法,越是有本事掙外水的人,越是被韓度看重。
沒看見教坊司的那些丫頭,自從她們一個個腰纏萬貫之后,不知不覺就把身份立起來了嗎?以往她們對于接客,幾乎是沒有什么自主意見的。以往打茶圍,總有人會做入幕之賓的。但是自從她們發財了之后,連李嬤嬤都只能夠苦口婆心的勸說她們。別說是打茶圍了,心情稍有不好,干脆連茶圍的攤子都給撤了。
如果教習能夠通過和這些商人合作獲取豐厚報酬,也算是書院給他們的一點回報罷了。
呂博文正在一個接一個的拒絕圍上來的商人,已經決定留在書院做教習的他,根本不會再接受這些商人的好意,即便是他們手里拿著再多的錢往他身上堆也是一樣。
正當他奮力沖出商人圍困的時候,被趕上來的常浩拉住。
“學生拜見呂先生。”常浩先生對呂博文行了一禮。
呂博文見又是常浩,知道他曾經也是讀書人,態度自然緩和下來,要比面對其他人的時候好上許多。
“常浩,我說過了,我是書院的教習,不可能幫你做事的。”呂博文的年紀要比常浩大,雖然呂博文現在才高中,不過他中的可是會試,不是常浩那種秀才可以比擬的。
呂博文說完,掙脫常浩的手,轉身就要離開。
常浩卻再次邁出一步,堵在呂博文面前,笑著說道:“呂先生或許有所不知,剛才在下問過侯爺。侯爺說了,書院不禁止先生幫我,只要先生不耽誤教授學子便是。先生若是有意,在下給先生的條件還是絲毫不變,并且保證不會占用先生授課的時間,如何?”
“這是真的?”呂博文有些不信。在他看來,一女豈能嫁二夫?他既然拿了書院的俸祿,自然就不應該和這常浩有什么勾連。可是見常浩說的信誓旦旦的,他也不免回頭看了韓度一眼。
見韓度微笑著朝他點頭,呂博文對常浩的話信了幾分。
更重要的是,常浩給出的條件的確是有足夠的吸引力。
呂博文家境雖然相對其他士子來說,算是還過得去的中等,但是他家在京城里面也沒有一處宅子,哪怕是外城的宅子也沒有。
而在京城里面有一座自己的宅子,這也是呂博文的愿望,只是以前因為知道自己離這個愿望太過遙遠,才沒有在意罷了。現在被常浩重新提起,說他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
“當然是真的,侯爺就在那里,若是先生不信,可以現在便去詢問一番,在下就在這里等著先生的回復如何?”常浩往韓度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指了指韓度,笑著對呂博文說道。
呂博文沉吟幾息,點頭說道:“好吧,若是侯爺真的是這個意思,那我就答應你。”
常浩做了個請的手勢,看向呂博文,呵呵笑道:“那咱們就一言為定。”
呂博文“嗯”了一聲,嚴肅的說道:“請稍待片刻,我去去就來。”
呂博文只是和韓度核實一下消息的真實性,根本沒有耽擱多少時間,很快就回到常浩面前。可是即便是回到這里,呂博文的神色都還是恍惚的。要不是他親耳聽到韓度的話,他根本就不信會有這樣的事情。‘自己在書院拿了一份俸祿,竟然還可以從別人那里拿走一份?這究竟算怎么回事?’
不過呂博文想不通,就干脆不想了。反正這對于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能夠多掙一份錢誰不高興?看現在的樣子,從常浩這里掙的恐怕要比書院的俸祿多的多呢。
常浩見呂博文總算是點頭,心里也是高興。雖然除了呂博文之外,書院也不是沒有精于算學的人。但是對于常浩來說,每一個數字都是錢啊,他既然找了,那就要找最好的。為此,哪怕是付出更多的代價也值得。
韓度看重眾多書院的教習,被一群商人給糾纏住。想了一下,便上前拍拍手,將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自己身上之后。
將兩手背到身后,氣息下沉,先是看向那些商人。這么多人圍聚到書院門口,就為了能夠挖走書院的一兩個人才。這讓韓度感到頗為欣慰,一掃之前被北方士子堵門的晦氣。
看不習慣書院有如何?眾矢之的又怎樣?商人的嗅覺是最敏銳的,他們知道書院的士子有足夠的本事為他們帶來更多的財富,他們自然就會追捧。
隨后又將目光轉向書院教習,說道:“只要你們不會耽誤授課,書院并不會干涉你們是否和他們有所合作,只要你們有足夠的本事,哪怕是你們在外面拿三份、五份的俸祿,書院都不會過問。”
有了韓度這句話,教習和商人直接的矛盾頓時消失了,接下來兩撥人很快便相談甚歡起來。
這正是那句老話,沒有人會嫌棄賺錢的機會太多的。
會試舞弊風波,就此慢慢過去。
劉三吾被老朱從大牢里面放了出來,官復原職。
做了這么多天的大牢,劉三吾一把年紀了不僅沒有絲毫的憔悴,反而面色紅潤,看體型還胖了幾斤。
這都是劉牢頭的功勞,自從韓度囑咐過他之后,他便盡心盡力的照顧劉三吾。不僅將劉三吾牢房給打掃的干凈整潔,還對劉三吾有求必應。有時候,劉三吾嘴饞了,想吃海鮮樓的酒席,劉牢頭都屁顛屁顛的給他辦的妥妥貼貼的。
一來而去,兩人竟然還成了無話不談的忘年交。
劉三吾走出大牢這一日,天氣很好。伸手遮在額頭上,過了片刻,劉三吾才適應了外面的陽光。
“恭喜老大人,賀喜老大人。老大人沉冤昭雪,官復原職,可喜可賀!”劉牢頭站在劉三吾旁邊,說著喜氣的話。
劉三吾沒有心里有事,沒有功夫理會劉牢頭。伸手慢慢捋著胡須,自言自語的疑惑問道:“這么大的麻煩,他究竟是如何脫身的呢?還能夠讓老夫也跟著官復原職,真是不簡單吶。”
“老大人在說什么不簡單?”劉三吾的聲音太小,劉牢頭沒有聽清,連忙問了一句。
劉三吾回頭看向劉牢頭,笑了笑卻沒有回答他反而問道:“聽說你和韓度關系不錯?”
劉牢頭聞言頓時不好意思起來,也不敢在劉三吾面前吹噓,只是自謙的說道:“都是侯爺提攜,小的那里敢說和侯爺有什么關系?”
劉三吾頓時仰頭笑起,哈哈說道:“知情識趣,不錯,不錯。”
說完之后,劉三吾滿臉笑容的大步走到陽光下,一步一步離開。
劉牢頭站在后面目送,片刻之后,高呼一聲:“老大人慢走,千萬別回頭。”
劉三吾果然沒有回頭,聽到劉牢頭的話之后,只是舉手朝著后背擺動了幾下,直到消失在街道盡頭。
奉天殿,老朱端坐在龍椅上,提著朱批,看著劉三吾呈上來的丁卯科殿試卷子。沉吟再三,還是把狀元之名給了王元吉。沒有辦法,王元吉一片雄文,已經在京城四處傳唱,甚至有就此朝著天下蔓延的趨勢。若是不點王元吉為狀元,那恐怕不僅是南方士子不服,就連北方士子,也沒有那么厚的臉皮敢居于王元吉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