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辰燃
繇澤沉默了，過了良久，屋子里的空氣才再次振動，發出聲音。
“好吧，我承認你說得有道理。”
“我就透露一些信息讓你們知道。”
“但不要誤會，你剛才羅列的三個理由，只是有道理而已，并不代表我就處于弱勢。”
“而是現在，我承認你們是對等的存在，如此而已。”
羅閻抱著雙手，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姿態。
容器里的胎兒在液體中微微浮動著，他拽著小手，像是在思考著什么。
片刻之后，繇澤的聲音在屋子中響起：“先說我的來歷吧，不過在此之前，請允許我重新跟你打個招呼。”
“赤鬼部長，我們終于見面了。”
羅閻一怔。
眼神先是茫然、隨后變得疑惑、緊接著眼睛一亮像是想到什么，最后是震驚。
繇澤利用空氣振動發出笑聲，可惜聲音不帶情感起伏，也不知道他是否真的在笑。
他繼續說道。
“原來你也會驚訝。”
“我喜歡你這個表情。”
羅閻這時才沉聲開口：“你是‘黑巫’的大司命？”
羅閻之所以會這么問，是因為剛才繇澤話中有兩個關鍵的詞語。
一個是‘赤鬼部長’。
一個是‘終于見面’。
繇澤是‘黃泉’的創始人，赤鬼則是‘黑巫’的分部長，正常來講，繇澤是不會稱呼羅閻為‘赤鬼部長’。
另一方面，繇澤已經和羅閻見過面，算上這次已經是兩趟。
所以不應該用上‘終于’兩個字。
因此，繇澤為何會說這句話。
唯一的解釋，就是他是‘黑巫’的大司命。
羅閻之前就覺得，‘黃泉’和‘黑巫’如同鏡子的兩面，兩個組織在很多地方太相似了。
如果繇澤同時還是‘黑巫’的大司命，那一切就解釋得通了。
這時繇澤反問：“你覺得呢？”
羅閻恢復往常的冷靜，開口道：“我相信，但我很疑惑。”
“你為什么要創建兩個組織？”
繇澤回應道：“原本我只創建了‘黑巫’，巨獸天災的降臨，讓這個組織損失慘重。”
“特別是南方的分部，基本上都消失了。”
“所以‘黃泉’是后來才建立的。”
“至于原因........”
“你知道養蠱嗎？”
“把幾種毒蟲放在一起，讓它們自相殘殺，最后將養出最強的一種毒蟲。”
羅閻恍然大悟：“你是有意識地讓這兩個組織互相競爭，以便得到最強的那一個，好成為你的助力？”
容器里的胎兒露出一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就是這樣。”
“原來我打算用這份力量來處理接下來會發生的一些事情，但我不得不承認，我看得還不夠遠，不夠多，在創建這兩個組織之前，我沒有預料到接下來將發生的情況。”
羅閻沉聲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事？”
繇澤卻說：“在談及這件事情之前，還是先說說我的來歷和身份，這樣在談到這件事情的時候，你才能更好地理解。”
羅閻微微往后面靠了下：“我聽著。”
“我被閻浮的一位王座授命潛入塵世，當你們發現‘歸墟’，打開‘歸墟’大門的同時，也把‘太初之帳’打開了一個微不可察的缺口。”
“有道是，千里之堤，潰于蟻穴。”
“那個缺口就是‘蟻穴’，這也導致了閻浮的生靈有機會降臨塵世。”
“在那個缺口被打開的不久之后，那位王座就察覺到，并且為我打開了通道，讓我在不為人覺察的情況下降臨塵世。”
羅閻沉聲道：“那位王座是？”
繇澤毫不避諱：“相柳。”
“在王座排名中，他位列第三！”
羅閻呼吸猛地一重，過了片刻，才道：“那么，你是王座將軍？”
繇澤反問：“不然呢？”
羅閻又問：“你降臨塵世后，并沒有大肆破壞，為什么？”
“如果你愿意，當時人類根本沒有力量可以阻止你？”
繇澤呵呵笑道：“你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誠然，我們當中很大一部分同類熱衷于殺戮、鮮血、血食。”
“但并不代表我們全部都是這樣的生靈。”
“特別是王座。”
“那位陛下對于普通天鬼所干的事情根本沒有興趣，所以他給我的命令并非破壞，而是研究和破解。”
羅閻微微皺眉：“研究什么？”
“破解........”
“等等.......”
“你們想破解‘太初之帳’？”
繇澤坦然道：“你果然很聰明，雖然你表面看上去并不像是那種機靈的人。”
“沒錯，太初之帳。”
“那位王座希望我在這張‘羅網’的內部研究它，破解它，從而找到讓他降臨塵世的方法。”
“所以我搜羅那些曾經進入過歸墟，對此有研究的專家學者，成立了‘黑巫’。”
“要破解‘太初之帳’，首先需要了解它，我相信在‘歸墟’里應該會找到相關的記錄。”
“遺憾的是，幾十年過去了，仍然沒有發現相關的線索。”
“而在這幾十年的時光里，我的想法也發生了改變............”
羅閻冷然道：“什么改變？”
容器里的胎兒仰面游動，悠閑地在液體中轉了一圈說：“我覺得，塵世也不錯。”
“在這里根本不必擔心食物匱乏，沒有競爭，很適合生活。”
“而且，由于太初之帳的存在，我不必再聽從相柳的命令。”
“我可以得到..........自由！”
“甚至，我覺得自己還可以有些追求。”
“例如....”
容器里的胎兒用小小的手指，指著自己：“我可以擁有自己的子嗣。”
“然而，就在我以為一切都不會有變化的時候，他們來了。”
“一個接一個.........”
“特別是最近，降臨的同類似乎找到了繞過‘太初之帳’的方法，這點讓我很在意。”
“因此我認為，閻浮里應該發生了某種改變。”
“劇烈的變化，即將發生在塵世，災難就要降臨。”
“而我的‘自由’，也將變成夢幻泡影。”
容器里的胎兒突然把臉貼在了器壁上。
“不！”
“我不甘心！”
“我好不容易擁有了‘它’，好不容易有了‘自我’！”
“我不愿意就此放棄。”
“但依靠我一個人，是無法對抗整個閻浮。”
“于是我想到了你們，在某種層面而言，閻浮就是我們共同的敵人。”
“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