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夫跑出醫館,一口氣跑到安全局總部。
然后,被抓了。
朱允炆收到了安全局的奏報,也看到了代王妃送出的紙條,內容很簡單:
今夜代王反,速報朝廷知。
朱允炆喟然嘆息:「看來徐家女子是分得清是非黑白,忠臣逆臣,只可惜,皇室宗親里的那些叔叔們不這樣想啊。」
霍鄰稟告:「皇上,外地調入金陵的軍士已全部就位,安全局也已做好準備。眼下只有宮門之內的禁衛沒有完全替換。」
朱允炆擺了擺手:「不需要完全替換,替換多了,代王叔怕是走不到武英殿外,今日宮禁值守是周托嗎?」
霍鄰道:「是他。」
朱允炆皺了皺眉頭。
周托是宮禁兵馬指揮,他的身份倒沒什么特別,是洪武時期的小兵成長而來,也沒有卷入洪武案,一直以來盡職盡責,忠誠可靠。
可當安全局深入調查時,卻發現周托不同尋常,他有一個結義兄弟名為黃珰,黃珰只是京軍衛中的一位千戶罷了,算不得什么,但黃珰有一個女兒嫁給了代王朱桂,為朱桂誕下三個兒子,其地位雖比不上代王的徐王妃,卻也是代王府里的強勢女人。
「不要動周托與司鑰長王寧,放他們進來,最后一網打盡。」
朱允炆下了命令。
霍鄰擔憂不已:「陛下,周托在禁衛中拉攏了多少人,安全局并沒有調查清楚。雖然暗處有梁弱水等人,可他們畢竟人少,又是新加入之人,難免會被人防備,臣請加大宮內布置……」
朱允炆呵呵笑了笑:「無妨,宮內布置,朕自會安排。」
霍鄰了然。
在霍鄰離開之后,朱允炆將索靖、房崇等人召來,嚴肅地說:「代王造反是在今晚,為避免驚嚇太子、皇后與太后,將她們轉移至后湖,需秘密進行,絕不允許出任何意外。」
「遵旨。」
索靖、房崇答應。
朱允炆笑道:「二炮局的事辦成了,那樣東西如何?」
索靖咧嘴:「百步穿銅孔!」
朱允炆很是滿意:「待此件事了,需要重重賞賜匠人,去準備吧,今晚朕要看看,誰是古今!」
索靖、房崇等人退下。
朝陽門外,平橋。
李景隆戴著帷帽,微微仰頭看著城墻之上的軍士,嘴角透著狠厲,對老兵彭勝、陶明問:「兵器到了沒有?」
彭勝指了指東面的一排房屋:「已全部運到。我說小公爺,這朝陽門又沒關,為何讓我們準備梯子,這不是廢事嗎?」
雖然李景隆早已不是魏國公,但依舊喜歡被人如此稱呼,彭勝、陶明又是李文忠當年的舊部,對李景隆多少有些敬重。
李景隆呵呵笑了笑:「這城門是不關,可宮門呢?這朝陽門后面可是東安門,殺進去便是東宮。朱文奎就在那里,咱們要做的,就是抓住這小子。做事要準備周全,這一次,我不會再失敗。」
彭勝看著自信的李景隆,呵呵笑道:「反正我們已無家室,跟著小公爺走就是了。」
陶明觀察著過往之人,沉聲說:「雖說這樣容易背上罪名,可為了給老公爺報仇,咱們干了就是。」
李景隆很是滿意,這些人是可靠的,父親當年那么照顧他們,現在是他們拿命來還恩了。
我李景隆不是草包,絕不是!
我也曾在陽江追擊海寇,也曾參與過戰斗,我也曾立下過軍功!
只是一直沒有被重用罷了。
若給我機會,讓我統率大軍,呵呵,哪里還會有朱棣揚名的機會?
兵法我倒背
如流,拉攏人心我也會,行軍打仗,不就是抽刀子對砍,弄死就行,誰不會啊。
朱允炆,你變了!
在你沒有登基之前,你對我言聽計從,信任有加!
可在你登基之后,便開始冷落了我,哪怕我在陽江打造了一支水師,你也不曾對我重用!
再后來,只不過是我弟弟李增枝犯了點過錯,你竟步步緊逼!
呵,三弟李芳英造反,這倒是個好主意,只可惜啊,自己這個弟弟沒出息,辦事不利索,結果落得一個身死街市的地步!
憑什么!
我們李家可是為了大明付出了血的代價,若是太祖皇帝還在,你敢如此對我們?
是你逼的,都是你逼的!
你讓我失去了一切,那我就追隨代王,將我失去的全都奪回來!
以戰神的姿態,打下皇宮!
李景隆是個戰神,至少他自己這么以為。
就在李景隆東面二里開外,一處屋頂之上,顧云趴著,身上覆了瓦片一樣顏色的布料,手中拿著望遠鏡,正盯著遠處的李景隆。
梯子吱呀聲傳出,龐煥上了屋頂,趴好接過望遠鏡:「看來李景隆還真是不死不回頭啊,你說他怎么想的,乞討不好嘛,畢竟有口飯吃,攻打皇城,這種白癡的想法,他是如此答應的?」
顧云白了一眼龐煥:「別把李景隆看得太聰明,他雖然是李文忠的兒子,可也不過只是李文忠的種罷了,十足的草包。倒是那李芳英,是個厲害陰損的,只不過他已經死了。」
龐煥活動了下肩膀:「可就算是個白癡,也應該知道五百人打皇宮是以卵擊石吧。不說宮墻軍士,就是東宮護衛憑著熟悉的地利也能抵擋一陣子,一旦禁衛趕到,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顧云笑了:「想知道白癡的想法,首先自己需要是白癡。內探已經告知了具體的時間,只是皇上并沒有下令疏散衙署與內閣官員……」
龐煥透過望遠鏡,可以清楚看到李景隆掀開帷帽時的笑意:「官員并不需要擔心,代王要造反,必然尋求官員的支持,要不然他憑什么站穩腳跟?雖然梅殷、李堅危險一點,可畢竟也算是朱家之人,代王還不至于痛下殺手。」
顧云微微點頭,是這個道理。
龐煥從口袋里拿出一顆石榴,遞給顧云:「代王的奴兵已經進入了正陽門,偽裝成了商販,金吾左衛察覺到了異常,皇上下旨不得坐觀其變。這是一個圈套,代王已經踏入一只腳了,現在就等天黑,請他入皇宮。多年明爭暗斗,總算要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