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傷到了我的眼睛……”
在聽見這個聲音的時候,顧淵只覺得胸口悶得厲害,腦袋像是挨了一錘,頓感天旋地轉,體內氣血翻涌,就在要摔倒的時候,一只手托住了他。
“方先生,你沒事吧?”
顧淵看了眼一臉關切的大和尚,顧淵咬了一下舌尖,感受到些許甜味,才猛然清醒過來。
他的胸口還在大幅度起伏,又開始不斷調節呼吸的節奏,這才強撐著讓獻祭之門完成獻祭,而在這個過程中,他能真切地感知到,那種窺探感愈發強烈。
就好像,是有一雙眼睛,緊緊貼在自己的后背上。
“方先生?”
“哦……我沒事。”顧淵重新站起身,等獻祭完成后,一道金光重新回到體內。
此時的他還沒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現在腦袋依舊疼得厲害,但是在無涯等人的面前,他并沒有表現出來。
“麻煩解決了,走吧。”顧淵說道。
“啊?”大和尚有些關切道,“方先生,您真的不需要休息一下嗎?”
顧淵也不知道大和尚到底是裝傻還是真傻。
他現在的確很想休息休息,但是當著這些人的面,當然是不能的。
“沒什么大礙,放心吧。”顧淵神色淡然道。
無涯用一種狐疑的目光盯著他看。
他的直覺告訴他,就在獻祭妖魂的那一刻,顧淵如同遭了重創。
可他的心里又不敢確定。
思來想去,他還是覺得,就當什么都不知道,反正現在還在黑雨中,也沒有找到虛妄,接下來還有依仗顧淵的時候。
“看來,這深潭中并沒有虛妄了。”癩子頭看上去還有些失望。
無涯不滿地看了他一眼。
“能活下來就不錯了,再說了,咱們還有時間,既然這里沒有,那咱們繼續找不就行了。”
說完這話,便帶頭朝著前面走。
大和尚和狐媚兒依舊跟在顧淵的身邊。
趁著前面的人不注意,狐媚兒突然往顧淵的手里塞了什么。
顧淵拿起來看了一眼,是一顆丹藥。
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狐媚兒,狐媚兒面色微紅,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顧淵嘆了口氣,看來自己的演技還是不夠精湛,就連狐媚兒和大和尚都看出端倪了。
不過想想也是,他先前可是差點站都站不穩了,要硬說自己什么事都沒有,可信度的確不高。
他收起丹藥,并沒有要吃的意思,繼續往前走。
他的速度也不慢,之前還翻騰的氣血此時已經徹底平靜下來,腦袋的眩暈感也徹底消失。
其實他的確沒有受到什么重創,不用專門去休息,然而,他的臉色卻并不是很好看,腦子里還想著之前聽到的聲音。
他不知道那個聲音到底是哪來的,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被什么東西盯上了。
走了大半天,當無涯提出要休息一下的時候,頭頂又傳來了“嗡嗡嗡”的聲音。
所有人的臉都白了。
之前看著顧淵斬殺深潭中的妖物,大家心里都放松許多,以至于讓他們忘了那把“達摩克利斯之劍”。
“走,繼續走!”無涯咬咬牙說道。
反正只要放慢節奏,即便是走路,也是在休息。
只要他們走起來,那道火就不會從天而降。
“這個該死的家伙,分明就是在趕著我們往前走!”無涯惡狠狠道。
其他人都露出了駭然之色。
“什么?這……那到底是為什么啊?它要干什么?”
顧淵抬起頭看了眼無涯的背影。
無涯說出這樣的話,他并不驚訝,甚至還覺得好笑。
這些人的反應,實在是太慢了,這不是早就該察覺到的事情嗎?
更好笑的是,當無涯提出這一點的時候,其他人竟然還覺得不可思議,他發自內心的覺得,這甚至連驚訝的必要都沒有。
無涯當然不知道這到底是為什么,連顧淵都沒想明白。
而事實證明,顧淵之前的決定并沒有錯。
當窗戶紙被無涯點破后,其他人雖然繼續往前走,可每個人的臉色都變得無比難看,大和尚和狐媚兒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了幾分恐懼。
本來眾人如果只是慢慢悠悠往前走的話,也沒什么大不了的,甚至不會感到疲憊,畢竟就算是受了傷的大和尚和癩子頭,雖然和顧淵比不了,卻也是高手中的高手。
但是現在,無涯將這層窗戶紙捅破,每個人都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神經也得時時刻刻緊繃,他們還得思考,這黑雨的深處到底是什么,為什么那個恐怖的存在會趕著他們往前走,只會身心俱疲。
無涯時不時回頭朝著身后看一眼,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他是有些后悔的,卻也不愿意承認自己做了個愚蠢的決定。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顧淵的聲音。
“無涯道友。”
無涯轉過臉,看著身后的顧淵,臉上擠出了一絲笑容。
他放慢腳步,直到顧淵追上來,兩人并肩而行。
“方先生,怎么了?”
“咱們這么走下去,不是個事,你不覺得,我們現在太被動了嗎?”
其實,在跟著他們來到邊界山脈之前,顧淵就做好準備,等來到這里之后,便一直做個小透明,盡可能淡化自己的存在,而他一開始也的確是這么做的,但是等進入黑雨之后,他不得不慢慢展露出自己的能力。
雖然他知道,自己這么做了,將會讓苦崖七仙愈發提防他。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實在是這些人不太中用。
而在苦崖七仙中,一直都是無涯說了算的,之前還有個談不上多聰明卻勉強能算個正常人的折扇男出謀劃策,現在折扇男沒了,無涯看上去更蠢了。
不得已,他只能站出來,表達自己的想法。
無涯皺了皺眉:“方先生的意思是?”
顧淵伸出手,指了指頭頂了,接著說道:“我覺得無涯道友之前說的不錯,咱們現在就是被攆著走,這怎么能行呢?這么下去,大家只會越來越疲憊,而且,這黑雨的深處也不知道藏著什么。”
無涯面色難看,點了點頭。
“可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
顧淵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他真想打開無涯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些什么。
這怎么能是沒辦法的事呢?就算真的沒辦法,也得想辦法啊!難道要一直被牽著鼻子走嗎?
“哎,無涯道友,其實別的都好說,問題是,咱們這一次進入黑雨,可是為了找虛妄啊!可咱們現在只能被推著往前走,能不能遇到沼澤地,那都是隨緣的,這怎么行呢?若是那家伙有心逼著咱們去哪,又怎么可能讓咱們找到虛妄呢?”
果不其然,顧淵這番話說完,無涯的臉色當即就變了。
尋找虛妄,對無涯而言才是至關重要的事情,一想到這么走下去找不到虛妄,他當即就繃不住了。
之前他還想著,不去聽顧淵的安排,因為現在他對顧淵的警惕心已經拉滿了。
顧淵表現得越強,他就越不安。
可現在,牽扯到虛妄,那就不一樣了。
“那……那方先生你的意思是?”無涯趕緊問道。
顧淵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
自己的意思明明表達的這么清晰了,為什么無涯還不明白呢?
之前在希域城的時候,他覺得,這無涯還是有些東西的,甚至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感覺。
感情那都是硬凹出來的人設啊!
“無涯道友,我的意思是,咱們得化被動為主動。”顧淵又指了指上面,眼神中閃過一道狠厲,“只有干掉它,咱們才能擺脫現在的處境!”
無涯一聽這話,臉色當即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