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顧淵和苦崖七仙應該是互相提防的狀態。
但是聽完無涯的這些話后，顧淵忽然覺得，自己提防他們都顯得有些過分了。
也幸好，自己對虛妄并沒有什么興趣，只是想著和他們一起進入黑雨中一探究竟罷了。
不然現在真的能被活活氣死。
在和無涯的交談中，顧淵也發現，這些人是真的做了功課的。
他們對邊界山脈和黑雨區域的了解，都要勝過顧淵，不僅如此，聽無涯說，他們之前就來這里勘察過，只是覺得自己準備的不夠充分，才一直沒有深入虎穴。
就這一點來看，自己跟著他們來邊界山脈，的確是個不錯的選擇。
過了一會，顧淵突然想到什么，站起身來。
看到顧淵往外走，無涯問了一句。
“方先生，您這是要去哪？”
“拉屎，你要看嗎？”
無涯笑笑，沒說話，目送著顧淵離開。
“大哥，要不要跟著？”癩子頭湊到跟前，小聲問道。
“跟什么跟，好好睡你的覺。”無涯面色一沉，呵斥了一句。
癩子頭撓撓頭，只得重新躺下。
等顧淵回來的時候，已經是半個時辰后了。
這么長的時間，要說對方是去拉粑粑的，指定沒人信。
可奇怪的是，顧淵回來后，直到躺下，其他人也就是多看他一眼，卻沒一個人開口詢問的。
就像是有人提前和他們打了招呼似的。
顧淵看了眼旁邊的無涯，對方只是沖著他笑了笑，也沒說些什么。
雖然顧淵本來就是隨便找個理由，也不怕這些人問，但是這些人什么都不問，顧淵也樂得清閑。
一夜無話，直到天亮，顧淵也是精神抖擻。
等睡醒之后，簡單吃了點東西，一行八個人，又在山林中游蕩。
顧淵感覺跟著他們，就像是報了個旅游團似的，這里走走那里看看。
而且，這些人真的就是指望鬼眼的那顆眼珠子，一開始還沒什么感覺，但是在山里轉了幾天后，顧淵逐漸覺得，這些人是真有些扯淡了。
“我說，無涯道友，咱們難道就這么轉悠嗎？”顧淵發自內心地問道。
“這個……”無涯的表情有些尷尬，笑著說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畢竟，誰也不知道‘虛妄’會不會跑出來嘛！若是咱們運氣好能夠遇見的話，便不用進入黑雨中，這不是最好的結果嘛！”
顧淵猛男嘆氣。
“但是，黑雨籠罩的范圍這么大，咱們這么轉悠，想要找到虛妄怕是很難吧？”
他已經說得非常委婉了。
要是再直接點的話，就是指著對方的鼻子問是不是有病了。
其實這三天下來，也不算純浪費時間。
這里是邊界山脈，實力強大的妖獸簡直就是土特產，這閉著眼睛都能撞到幾個，雖然說每一次都是大和尚沖在最前面，可也總有休息的時候，特別是當遇到的妖獸數量足夠多時，癩子頭他們也得上去幫忙。
到現在為止，他們遇到的妖獸少說也有二三十了，顧淵對這些人的實力，有了一個基本的認知。
有的時候，他都懷疑這是不是無涯專門表演給自己看的。
出過手的幾人中，顧淵暫且覺得，大和尚的實力應該是最強的，而且他的自愈能力非常出色，還感覺不到疼痛，之前被妖獸咬掉大腿上一塊肉能跟沒事人似的，那血淋淋的傷口現在已經完全恢復了。
這是真有點東西。
癩子頭的實力比起大和尚要稍微差一些，但是速度比起大和尚要快上不少，身法一流。
至于長裙女，則是陰招比較多，顧淵也沒想到，這女人頭發絲里都藏著暗器。
還有折扇男人，手中的扇子便是兵器，顧淵親眼見到他手中折扇可以輕易割開妖獸的喉嚨放血。
鬼眼的能力顧淵早就見識到了，比較奇特，實力上比起其他人有所欠缺，但是作用也是必不可少的。
剩下沒有動過手的，就是大哥無涯，還有一直沒怎么說過話的中年男人，前者畢竟是大哥，小弟們都在，哪有讓大哥上去拼殺的道理，至于那個中年男人，三角眼，陰惻惻的，長發披散著，跟用過飄柔似的，幾乎沒有什么存在感，顧淵都懷疑那哥們是不是個啞巴。
反正直到現在，顧淵都沒聽他說過話。
至于顧淵。
好像一直也沒有他出手的機會。
等到了晚上，顧淵走了出去。
其他人紛紛看向無涯。
“大哥，這方先生，怎么天天晚上都出去啊？總覺得好像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癩子頭哼哧哼哧跑到無涯跟前，認真說道。
大和尚摸了摸自己錚亮的大腦袋，也說道：“大哥，這不對勁啊，那個方先生是跟著咱們一起來的，可每次遇到妖獸，都是咱們上，他都沒有出過手。”
“是啊大哥，要是他什么忙都幫不上，我們為什么要和他一起來啊？”
無涯皺著眉頭，也不說話。
其他人說著說著，一個個也都停下來了。
“說完了？”無涯沉聲說道。
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即就不敢說話了。
他們都是了解無涯的，知道大哥現在已經開始生氣了。
可就算如此，他們也不為自己剛才的話后悔。
“我做什么，自有分寸，不需要你們來教我。”無涯沉聲說道。
“是，大哥……”
無涯的態度既然已經這么堅決了，其他人倒也不好說些什么，只得離開。
折扇男人還在無涯身旁，沉吟片刻，小聲說道：“大哥，或許，咱們真的該和方先生開誠布公聊一聊。”
無涯微微一愣，有些錯愕地看著折扇男。
之前其他人都在絮叨的時候，折扇男一言不發。
他倒是不驚訝，在他眼里，折扇男本來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只是現在，聽到折扇男的話，他似乎又有些失望了。
“你也這么認為？”
折扇男笑了笑：“我倒是無所謂，但是智能他們這幾天的確斬殺不少妖物，但是方先生什么都不做，等時間久一些，只怕大家心里都會積攢怨氣。”
這一次，無涯倒是沒有斥責對方。
苦崖七仙，剩下六個人中，也就折扇男的話，他能聽進去一些。
“那你的意思呢？”
“要不，咱們去找方先生聊聊吧。”折扇男頓了頓，話鋒一轉，笑著說道，“而且，大哥，難道你不好奇方先生每天晚上出去干什么嗎？”
對于這件事情，無涯當然是好奇的，他沒問，也沒讓別人問，就是覺得既然顧淵瞞著他們，那自己主動打探，的確不怎么好，現在惹惱對方，和他的初衷就背道而馳了。
“走，那就去看看。”無涯說著就起身。
這走出山洞，走了許久，也沒看到顧淵身影。
“就這么一會功夫，人就沒影了？”折扇男有些意外。
“這也正常，方先生本來就神出鬼沒的，你忘記在希域城的那一晚了？”無涯嘆著氣說道。
就在此時，身后突然傳來熟悉的聲音。
“兩位，是在找我嗎？”
兩人回頭，看到身后的顧淵時，表情有些尷尬。
顧淵笑笑，道：“怎么了，有什么事？”
本來無涯和折扇男也是大大方方的，就想著先找顧淵，找不到的就先等他回來，現在突然被抓了個現行，當即反倒是有些心虛了。
“其實我也沒打算一直瞞著你們的，挺麻煩，算了，跟我走吧。”
說完這話，顧淵就自顧自往前走。
無涯本來還想解釋的，現在也不說話了，帶著折扇男跟在顧淵身后就往前走。
越走越遠，折扇男心里突然有些發毛。
他覺得，自己還真是有些大意了。
顧淵的實力可是不俗的，倘若對方準備對他們做些什么的話，那他和無涯二人就危險了。
“這好像，是咱們白天走過的路。”無涯突然開口說道。
“無涯道友的記性倒是不錯。”走在前面的顧淵笑了一聲。
無涯尷尬笑了笑，只得跟著顧淵繼續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顧淵終于停了下來。
“到了。”
無涯和折扇男環顧四周，看著周圍的環境，愈發熟悉。
突然，無涯腦海中靈光一閃，也看到了地上的斑駁血跡。
他朝著前面走了幾步，撥開草叢，果然看到了妖獸的尸體。
白天時候，他們就在這里遇到妖獸，大和尚和癩子頭聯手，才將四只妖獸全部斬殺，并且收獲了兩顆妖珠。
這里的環境，他們當然是該熟悉的。
只是，無涯和折扇男也有些不解，顧淵晚上不睡覺，竟然就是來這里？
“方先生，咱們來這，是做什么？”無涯好奇問道。
顧淵回過頭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
“你很快就知道了。”
聽到這話，無涯當即就有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怎么感覺，對方是要對自己不利呢？
顧淵沒搭理他們，腳下一點，身體輕盈落到了七八米外，旋即，金色的光虹便從體內迸發而出。
當金光出現并且開始凝結獻祭之門時，無涯和折扇男立刻感受到了撲面而來的壓迫感。
在空氣中翻涌的荒古氣息，甚至讓他們不敢抬頭去看。
有那么一瞬間，無涯甚至在猶豫。
要不，自己還是趕緊帶著手下跑吧？
壞了……
有點想跪……怎么辦？
顧淵獻祭妖魂的時候，無涯和折扇男眼珠子差點沒瞪出來。
整個過程，無涯和折扇男都一言不發。
他們的臉色一變再變，兩人之間沒有任何交流，可此刻的心中所想，卻是大差不差的。
等到顧淵結束一切，回到他們面前，打了個響指。
“好了，現在你們也看到了，就是獻祭幾個妖魂而已，也沒什么特別的，時候不早了，該回去睡覺了。”
說完這話，顧淵就跟沒事人似的，走在回去的路上。
無涯和折扇男便如提線木偶般，跟在身后。
快回到山洞的時候，折扇男突然想到什么。
“大哥。”
“嗯？”
“您的決定，是對的，是我愚鈍了。”
無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