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淵的這句話，讓秦王愣住了。
他皺著眉頭，似乎是在思索。
顧淵繼續說道：“拔山宗不會善罷甘休，而大秋王朝的皇帝也不會就此作罷，他們勢必會聯合起來，目標是我也是你，而且，你現在還在，暫且護得住他們，可等你以后不在了呢？”
秦王臉上神色晦暗不明。
顧淵說的這些，他當然明白。
之前那些謀士，翻來覆去也都是這么說的。
可突然，顧淵的目光變得銳利起來。
“秦王，其實我一直想要問您一個問題。”
秦王疑惑地看著他，大概是被顧淵突然嚴肅的表情感染了，他的神色也肅穆起來。
“你說。”
“你覺得，那場雨，會停下來嗎？”
沒頭沒腦的一句，讓秦王先是愣了一下，可很快，他就明白對方說的是大秋王朝和德萊聯盟的那條山脈邊界，以及那場黑雨。
他不知道顧淵為什么突然提起這件事情，因為這和他們剛剛討論的事，似乎是八竿子打不著的。
當然，那片區域，距離他們這也不算很遠，秦王為此也是憂心忡忡。
當初顧淵可就是在那條山脈遇見齊演的。
思索片刻后，他說道：“那片區域，的確在不斷擴大，這是一個隱患。”
“只是隱患嗎？”顧淵嘆了口氣，想想也正常。
相比較之下，德萊聯盟那邊受到更大波及，若是放在以前，大秋王朝現在這般局勢，德萊聯盟早就攪風攪雨等著坐收漁翁之利了。
所以，就算是秦王，雖然知道這是個棘手的問題，卻也沒意識到嚴重性。
“你的意思是？”秦王詢問道。
“暫時我也不確定，但是我覺得，這會是芒星的一場浩劫。”顧淵開口道。
秦王皺起眉頭，神色愈發嚴肅。
這樣的話要是從別人嘴里說出來的，秦王還會安慰幾句。
但是說這番話的人是顧淵。
顧淵的實力，他是知道的，有這般實力的人還會感到擔憂，他不得不想得更深一些了。
秦王想了想之前他和顧淵聊的問題，若有所思。
他明白顧淵想要表達的意思了。
如果這真的是一場危機，那當然是盡快撲滅，可他是秦王，能做的事情不多，而且，該怎么處理，也不是他說了算的。
除非，他是大秋王朝的皇帝，才能夠和德萊聯盟完全建立聯系，一同解決危機。
那些謀士一直勸著他抓住這個機會殺到皇城，分析來分析去說了不少，顧淵的態度雖然和他們差不多，但是這個角度卻不一樣。
但是這個理由，反而讓秦王開始深思這個問題了。
接著，顧淵輕咳了一聲，說道：“秦王，這個皇帝，你不想當吧？”
秦王苦澀一笑，沒有說話。
“你不想當，那世子呢？”顧淵問道，“你要是把一切都收拾好了，將世子往那個位置上一丟……”
顧淵說第一句話的時候，秦王的眼睛就亮了。
他之前倒是沒想過這個，而且，世子在他面前也從來沒有提起過。
就算是那些謀士，說來說去，也沒有表達過這個看法。
“可是……那混小子不成器，怕是當不了皇帝啊，再說了，他要是也不愿意呢？”秦王小聲說道。
雖然聲音不大，但是語氣中卻夾雜著難以掩飾的興奮。
“那也沒關系吧，世子又不是不能去學，而且，他品行端正，只要精心栽培，肯定不會比現在那位差吧？”顧淵笑著說道。
秦王沒有立刻回答，而是認真思索這個問題。
他眼睛，越來越亮。
“說得對啊……”他一直看不上大秋王朝現在那位皇帝，對方雖然有些能力，但是絕對談不上勵精圖治，只是比上一任好一些，勉強算勤勤懇懇，沒有昏庸無道。
“不過，這還得看世子愿不愿意。”顧淵小聲說道。
秦王聽到這話，頓時瞪大眼睛，虎著臉道：“我讓他當皇帝他還不愿意？再說了，我是他老子，我需要管他愿不愿意嗎？不愿意就收拾！”
顧淵：“……”
也行，這聽著也是秦王性格能說出來的話。
不過能想象到的是，世子接下來的日子可能有些難熬了。
做出決定后的秦王心情好了很多。
那些謀士這段時間之所以這么著急，就是因為齊家軍已經順利拿下了伏龍江。
這就是攻打皇城最好的機會，不過也得速戰速決，可以肯定的是，拔山宗一定會參與進來。
就算秦王這邊什么也不做，就是顧淵之前在皇城做的那些事情，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反正早晚都要動手，還不如先下手為強。
這兩天，出入秦王府的人越來越多，秦王每天都很忙碌。
顧淵也沒閑著，自從回來之后，陳維蒼就不斷在他眼前轉悠，每次挨頓打，就閉關幾天，也不知道在樂呵什么。
除了陳維蒼以外，顧淵更多的時間就是泡在藏書閣內。
剛來到秦王府的時候，顧淵進入藏書閣還得有人帶著，盯著，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想來就來，想走就走，予取予求。
毫不夸張地說，就算顧淵想要一把火將藏書閣給燒了，秦王都會幫他舉火把。
世子一開始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直到秦王給他安排了七八個老師，將每天的學習時間都安排得滿滿登登，他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原本秦王還想著，世子會產生抗拒的心理，可根據他得來的消息，世子對他所安排的一切都坦然接受，過去的老師回來時也連連稱贊，世子聰明，而且非常上心，每節課都聽得非常認真。
這要是放在以前，幾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虎園里，當秋頌雅將這件事情告訴顧淵，并且為此感到不解的時候，顧淵臉上先露出笑容。
“世子長大了。”
世子的年紀比顧淵可大不少，從對方的口中聽到這樣的話，秋頌雅總覺得有些怪怪的。
顧淵嘆了口氣，輕聲說道：“之前在皇城，世子受了不少委屈，但是那些身體上的傷痛，對他來說也不算什么，真正讓他感到難過的是，那一刻他才意識到，原來自己不夠強大，不能更好地保護自己的妹妹，所以，他長大了。”
秋頌雅愣了愣，眼睛慢慢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