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風起紫運
第四卷風起紫運
少年郎行禮,既是帝君之禮,普天之下、又有幾人能夠承受?
但白發男子、卻是直面承受了,毫不忌憚這段因果。“不管你當初是何等身份,這一世,你是我的學子。帝君之禮、我自當受之。”白發男子對于此人的行禮、沒有做出躲避,只是淡淡的說道:“只是,我如何都不
會想到,帝君的這一世,會是你。捕獲太靈之體,有你與李山靈的身影。”
“老師。”少年郎開口,臉上露出復雜之色,最終,化作一聲長笑:“這是天注定,九天即是天之命,不可違背。”
白衣男子看著對岸的少年郎,沒有再說什么。
生在這黑暗的泥潭,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他沒有理由阻止,而自己身在這座泥潭中,又能做出什么?
昔年,帝君以身魂作舟、承載了眾生,只為求得世間留一絲火種,最后、命魂破碎、承眾生之苦難、天地萬物之罪惡、經歷無數次悲苦輪回。從這一點來講、這一切種種、便無法講得過錯。不過是每個人在黑暗之中,以自己的方式、對那似乎被注定好、安排好的命運、進行反抗,妄圖逆轉,去尋求那
一絲幾乎無法尋到的光芒。
彼岸的少年,曾是楚程在白露書院時,招收的學子,因雙目失明,故而傳授九天玄功,借一輪明月的亮度、在這黑暗中,為少年點亮一盞希望之燈。如今,面前之人再也不可能是他的學子了,當帝君命魂齊聚的那一刻,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只會是公子玉,現在所表現的、不過是還存有自己那名學子還未徹底
的記憶罷了。
當那些記憶盡數散去的時候,二人之間、便再無瓜葛,再無師生情分。“玄天君經歷萬世輪回、今日歸來。只是、九天諸君、已不復昔年之盛。雖說大世之啟,必有九天的身影,但僅靠你們、在如今的這個時代,翻不出什么大浪。你
等局謀,處處算盡我身邊人,之前事、我可既往不咎,但今后、膽敢算計,我必定鎮壓之!”
如今的楚程,已入道源,他的道、集萬古之念,一旦證得天命,又何懼九天之君?
他是這個時代的人物,要成為這個時代的最強者,昔年最強之人重回天地又如何?他的話語,不帶有任何情感,也無半點溫暖,面對這場陰謀詭計的身后人,沒有顯露殺機,已是最后的讓步。這是一種真正的警告,而不是口出狂言,自己真的
擁有與其爭鋒的實力。
最后,他的眸光、落在了那道黑袍的身上。隱藏在斗笠下的那張臉、已是飽經風霜、滿頭白發,不見昔年的英姿風采。
“炎天君………”
昔年,九天諸君歷九個大世界,最終除炎天君之外,盡數戰死,只剩一人,隱于暗中,操控世間一切。
如今,炎天君、顯露楚程眼前。
只是對望一眼,忽然間,便是空間大震,涌起滾滾白霧,原本這一線之距、剎那間擴張,彼岸的兩道身影、飛速遠離。
白發男子轉身,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在遠方的霧氣中。少年郎仍站在原地,思緒萬千,心中涌動著無法言喻的情緒。曾經,黑暗的泥潭中,少年郎感到周圍的氛圍變得越發壓抑。他站起身來,想要抬頭仰望蒼穹,那里漆黑如墨,見不到任何光,不曾想、這世間竟會有星辰璀璨
。直至、那一天、有一道明亮的光芒劃破夜空,刺眼的光芒落在少年郎身上,將他整個人籠罩其中。他感到一股無法言喻的力量從體內涌出,仿佛要將他帶向另一
個世界。這一刻,他想起了那一天。那名白發男子的身影在日暮時分逐漸消失在遠方的山巒之間,留下了少年郎獨自一人站在河岸邊的畫面,夕陽的余暉灑在他身上,映
照出他堅毅的輪廓和復雜的表情。
少年郎緩緩盤膝下來,直至白發男子的身影徹底消失的那一刻,內心的波瀾才得以平定。隨之、閉上了眼睛,彷佛已經接受了命運的安排。
他深深吸了口氣,環顧四周,四周的月光暗了下來,仿佛又有黑暗的泥潭中彌漫著一股無形的壓力,讓人窒息。
恍惚之間,有腳步聲,在耳邊響起了。
有人走到了他的身后。
“本君既已歸來、那這前塵往事,自當消散。”
黑暗中、有人在說話,低沉渾厚,猶如大錘敲擊心臟,少年郎的耳畔轟鳴,心中的悸動更加劇烈。
是誰,在他身邊說話?
是了,這是自己的聲音。
有一股力量,宛若瀑布般披瀉而下,涌入少年的身中。
身后之人、一步入融少年郎的身中。
這是屬于自己封存于歲月與天地之間的力量,是散落輪回之中的記憶,在此刻盡數重回己身。
這股力量與記憶的汪洋實在太過浩瀚澎湃,當世不過千年歲月的記憶,在這場澎湃中、注定支離破碎,沉入這一場海底。
他將睜開雙目,那是一雙仿佛黑洞,又彷佛宇宙星辰,包攬天地間。
那一刻,真正的帝君,歸來了!
他的道,他的法,以及、他所有的記憶,都已歸臨,此次歸來世間,他不僅要見得那半步超脫之人,更是要取而代之、真正超脫!
當這一線崩散,這曾可照耀萬古的神光、便暗斂了下來,原先發生的一切的一切,就像是一場夢,一場不切實際、卻又美麗異常的夢!
楚程收回了眸光,雙眸深邃如邃,仿佛原先可照亮一切的光芒,都被這雙眼睛吞噬了。
他們所在的天地,黑白斑斕。黑暗,在燃燒著,逐漸顯露真世。
這一座世界,高高聳立在破碎的深淵之中,仿佛天上將要掉下了一面銅鏡,砸入了在場眾強者們的心田里。
深淵中的強者們,紛紛抬頭、看著這突兀出現在這深淵廢墟中的鏡面,屏住了呼吸。
圣祖抬頭、望著這座燃燒的世界,眉頭一皺再皺。
這代表著什么,他再清楚不過。
這是分出了勝負。
那借他人心中驚懼之人,入境大夢一場,是否成功?
如今天命之人,還未徹底功成,無暇分心。若是那人敗了,世間便無人能夠阻止那尊殺神的腳步。混沌之上,那宛若銅鏡般碎裂的世界,黑色逐漸被白色的光芒吞噬。一股磅礴偉岸、充斥著無窮無盡威嚴、令人不敢逼視的氣勢,緩緩從天外降下,將這一片區
域,統統籠罩在內。
勝者,即將出現。
會是誰?
圣祖的心,懸在了一線。這道氣息,已經無限接近天命之位,一旦大世開啟,不用多久、此人也能邁入天命之位。
隨著黑色之域不斷崩潰燃燒,有一道身影,顯露出來了。
那是身著帝袍的男子!
圣祖心中一震,瞪大了眼睛,天宇之中,響起一聲龍吟,有絕世恐怖的氣息在醞釀。
那竟是欲取締帝君之人!
那預言之中、可執掌萬靈之書的強者,怎會敗?三命之身,當開啟天命,絕境之中取得一線生機,換來的那是注定可證天命的人物,豈會再次半途隕落途中。這一刻,暗藏在地界之上的圣祖本體在燥動,將要出世了。哪怕如今重傷垂危,修為境界不復巔峰,也要燃盡精血,換得一絲天命之力、與之一戰,為當世那一
位開啟大世的強者,爭取時間。
當這身著帝袍男子的身影顯露人間,所有修行者、都感到了一絲恐慌。
一道衣裳殘破,露出蓮藕般手臂的身影,在這一刻擋在了冰雪世界的前方,不準帝袍男子向此踏進一步。
幽冥之主的身影,已經徹底消散了。那本就是留在此地的烙印,當對此方天地造成了一場封鎖,也就力量耗盡,消散了。
劍祖沒有猶豫,身影出現在了圣祖身邊,對于混沌之上的身影、露出強烈的忌憚。那人殺性成魔,是無邊恐怖,若不聯手,恐怕今后會被此人一一鎮壓。
深淵中十重界的其他強者,也做好了死戰的覺悟。
然而,下一刻、他們卻是看到了那名帝袍男子朝著一個方向深深一拜。
隨之,又有一道身影出現了。
此人白發白衣、如雪如霜、身姿如高山雄偉、身周無不是玄妙之光,令人目眩神馳。
他只是站在那里,便是掃盡了此間的絕世恐怖、讓人心神寧定。
“多謝。”楚星河朝著面前之人鞠躬。
他早已明白,楚星月或許從未出現過。這只是面前之人,借當年楚星月的一縷神性、將他曾經認為錯誤的道推演到了極致,而后又送還了給了自己。
這便是白發男子的道。天下眾生,天下之道、皆可作我。白發男子仿佛看出了楚星河的想法,只是道:“你是你,他是他,我是我。無人能夠取締任何一個人,包括道也是如此。我所演化之道,可適用于我,但未必適用
于你。”
楚星河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道:“大世將要開啟,我也該做些準備,將自己的道推至極致,以此證天命。”
“在你離去之前,借你劍一用。”楚程開口。
正如楚星月所說那般,如今真正的輪回現世,而這輪回長河、處處有著楚程的腳印,已被其所掌控。
那一柄生銹的鐵劍、吸收了昔年陌塵眾修的殘魂、今日將被送往輪回長河之中,洗盡冤氣,再入往人間。
隨后,楚星河離去了。他要證得天命,方有與九天諸君抗衡。
楚程低頭,看向那被冰封的天地,在其內、仿佛有諸天開辟,萬道凝聚,不時有天道之鳴。
他知曉,人皇已到關鍵時刻,不用多久,將證天命,開啟屬于這個大世的輝煌時刻。最終,楚程的眸光、落在了風靖節的身上。在其周圍、有無數的符文流轉,在這一刻,這些符文、仿佛化為了一片汪洋大海。在其身上的氣息、無窮無盡、似有
無數天道之音、回蕩于世間
似乎整個世界的意志,都要隨著她的蘇醒而蘇醒。
如今,三魂七魄齊聚。不用多時,那位風華絕代、傲絕古今的奇女子,也將歸臨世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