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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境真人與金丹境界已然是云泥之別。
更何況是在三元極真界這樣的將要“夜盡天明”的一界之中,錯非是昔年人族與妖族在外海血戰,有著古妖族圣法引動血祭之力。
不論是后來的玉樹龍王,還是在玉樹龍王的幫助之下,得以躍出門扉的宗老,實則在正常情況下,在如今的三元極真界的天地之間,尚還很難躍出那一步。
便像是淳于芷那樣,真正穩穩牢牢的駐足在神境之中,僅只是鯨吞著四面八方的元氣,便幾乎要引得須彌壁壘哀鳴,天地諸氣暴動。
這躍升出的一步,是真正的鴻溝。
而在這樣的鴻溝面前,事實上,或許僅只是一道瘋癲真龍顯照,便已經足夠鎮壓整個乾元劍宗了。
但當這是吞噬了故衍玄太始天古界一角之后,真正的太陰諸魔奉圣天完全顯照的時候。
那是更為恢宏的須彌之力在這一刻接手了那乾元劍宗山門所在的方寸天宇,那是遠比這靈秀山水更為可怖的古界連綿山野的風水之力生生鎮壓而至。
從須彌,再到堪輿,這是對著整個乾元劍宗所處之地的全方面的碾壓。
緊隨在其后的,才是那事實上足夠輕易鎮壓乾元劍宗的瘋癲真龍,足足萬道龍相在神通法力云海之中顯照!
僅只是這樣的磅礴氣息顯照的頃刻間,莫說是如朱劍叟這樣的劍宗祖師已經在磅礴氣息之中被生生鎮壓,被生生拘禁,連帶著駐足在乾元劍宗的山門之中的修士,不拘甚么修為境界,也盡都在這頃刻間,渾似是立身在沸騰汪洋之中的一夜孤舟。
此刻正在被浪濤劇烈搖晃的過程之中搖搖欲墜,更要說,那偌大的天野之上,更是有著遠比汪洋還要龐大的山岳高懸著,似是要在下一刻倏忽間砸落于現世之中!
真正的滅頂之災!
僅只是這樣的氣息洞照而至的頃刻間,心神的崩潰,道心的碎裂,甚至是純粹肉身道軀層面的無法呼吸,難以言語的巨壓之下的窒息感覺。
甚至這種窒息從肉身道軀的層面,傳遞到了內周天,傳遞到了諸道經絡,傳遞到了四肢百骸,傳遞到了形神道法的本源之中去。
原本圓融無漏的道法根基在這頃刻間崩滅了去。
當那磅礴的神韻之中,屬于立地化生無上天魔的猙獰氣焰倏忽間洞照入他們一片空白的心神之中。
諸修未曾走火入魔,但卻已經真切的魔念深種,并且在下一瞬間,伴隨著魔念的暴動,而一切的修為底蘊盡皆崩潰開來。
一朝間,漫山遍野之中,便已經不知道是多少的修士,在這樣的走火入魔的過程里,道法根基崩潰,一身苦修的法力全數散盡!
一切成空。
甚至,在這一刻,那暴動著不受控制的法力風暴,在每一個人的肉身道軀之中,伴隨著那種窒息感而一同在四肢百骸里橫沖直撞。
而除卻這樣的諸般不堪之外,縱然是那些尚還能夠勉力支撐著己身不至于露出這樣丑態的諸脈真傳弟子,諸脈的金丹境界長老,也僅只是在勉力支撐之中一身道法修為與戰力十不存一。
而且,這還僅只是第一度的神韻洞照,若是再有著接二連三的氣韻沖刷,若是宋清溪這里,出手再慢上些許,只怕……只怕這一山上,最后還能剩下幾個活人,盡都不大好說了。
這是要將一宗上下的修士,盡都在這如淵般磅礴的修為氣機之下,生生驚駭而死!
也正是因此,當宋清溪意識到了這些之后,她便旋即提起了心念,幾乎在楚維陽那一聲“殺吧”落下的頃刻間,宋清溪便已經一步躍出,身形懸照在了乾元劍宗的山野之間,手中山河劍丸微微擎舉起來,便是萬劍呼嘯著朝四面八方洞照而去。
這一刻,宋清溪很冷靜的明白,唯有她殺得足夠快,才能夠在事實上,救下真正足夠多的門人來。
哪怕這些人在那磅礴如淵的恢宏氣息之下,破滅了修為,潰散了道心,九成九的人一輩子僅只能夠駐足在當前的修為境界之中,再難有所寸進,縱然艱難謀求破境,也要比世上資質最微末的修士還要艱難上許多倍。
可是活著與死亡,是截然不同的兩件事情,她曾經真正的死去過,并且深深地恐懼之。
但不論這一刻的宋清溪的心神之中到底是怎么樣思量得,真正呈現在外的時候,則是這閃瞬間宋清溪的出手,幾乎凌厲至極,那毫無留手的殺伐,甚至尤還要勝過楚維陽。
自相殘殺……同門手刃……
霎時間,伴隨著凄厲的慘叫聲音,那連綿的山野之中,則是一道又一道的血光沖霄而起。
幾乎頃刻間,這玄家圣地大教的山門,這靈秀的山野,便驟然間森然如歸于也似。
就像是……
就像是楚維陽歷歷走來,至于今日,終于以己身的道法與手段,生生的塑造了一方更大號的鎮魔窟,足夠將整個乾元劍宗都囊括在其中的鎮魔窟!
而自始至終的這一切,那懸照在層云之下,被萬龍的氣息所拘禁的朱劍叟,僅只能夠目眥欲裂的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甚至是,看著宋清溪那萬劍朝宗的領域之中,一道又一道他從未曾見過,但曾經在古籍之中所看到過描述與記載的劍意從中顯照。
連宋清溪隨著楚維陽歷歷走過世外滄桑,也不可避免的被動受到了太多的底蘊澆灌與造化。
而這一刻的楚維陽,尤還有著余裕,抬手朝著那玄黃寶光之中輕輕一撈的時候,便驟然間將那九節竹杖握在了手中。
進而,楚維陽折轉身形看向遠空之處,純粹以觀照道法的姿態注視著楚維陽所作所為的宗老。
“前輩,貧道游歷世外,到底未曾見得地師一脈的前路在哪里,沒辦法,縱然鼎盛接續,也不是甚么樣的道與法盡都能夠在光陰里傳續,但就像是前輩所洞見的一樣,須彌混同堪輿,晚輩自己頓悟出了天師道法,直指神境的天師道法!
這一道,晚輩尚還未曾落于文字,但是,愿先教前輩,見一見此中玄景的真髓。”
這是指點,這是楚維陽對于宗老的,關乎于地師傳承與天師道法的指點。
但是也罕有的,楚維陽會將這樣的指點,言說的這樣的謙遜。
話音落下之后,在宗老那愈發見得明亮的目光之中,楚維陽手握著九節竹杖,輕輕地朝著那乾元劍宗的山門上空虛虛戳去。
風水堪輿之氣凝練的頃刻間,屬于一方圣地大教的運數底蘊之弦被波動,進而,伴隨著這波動的余韻傳遞到了須彌的變化之中,霎時間,有著一道靈光,似是在楚維陽的杖尖處傳遞入虛空之中。
霎時間。
不少駐足在金丹境界巔峰的大修士,能夠稍稍有所感觸,進而,依循著氣息的變化偏轉目光望去之時,正是在某一道荒蕪的山野之間,有著一道被諸般符陣遮掩的洞府之內,須彌符陣的灰芒顯照。
進而在看去時,同樣的符陣顯照在了乾元劍宗的上空,竟是不知因何故云游山野之中的乾元劍宗弟子,被楚維陽這樣一杖,生生戳回了山門中來。
說是要覆滅一宗,那便是斬草除根,毫不留情!
而這種依循著乾元劍宗圣地大教之運數底蘊的須彌波動,便是真切的囊括了整個三元極真界,不拘是各方所在,盡都無所遁形!
唰——唰——唰——
山野之間,是凌厲的一道道劍氣的掙命,而同樣的,懸空之中,是楚維陽一杖杖戳出,在為宗老不斷的顯照天師道法手段的同時,將一切流落在外的門人弟子,盡都拘禁回山門之中來。
尤其是,當接連數次,那須彌符陣映照在許多甚為隱秘的地宮之所在,將諸多明顯是被刻意隱藏的天驕弟子也都強行橫渡回山門的時候。
楚維陽能夠明顯的感覺到,那被神韻的所拘禁的朱劍叟,那幾乎劇烈顫抖著的精氣神三元。
楚維陽的此舉,徹徹底底的毀了乾元劍宗最后殘存的火種。
這一刻,朱劍叟似是有著千萬言語想要闡述,有著一種比一種更為爆裂的情緒想要展露。
但是他便被拘禁在了那里,沒有分毫的表情,無法開口言說一詞,除卻精氣神三元的劇烈震動之外,他做不了任何的事情。
他只能這樣眼睜睜的看著,看著楚維陽的九節竹杖不再落下,看著宋清溪的劍光不再飛馳,看著乾元劍宗的道統法脈徹底的被廢除,僅只剩下了半宗之“廢人”。
完了,一切徹徹底底的結束了。
于是,終于在這一切蓋棺定論的同一時間,像是精氣神三元被那純粹暴怒的情緒貫穿了的朱劍叟,生生在那意味莫名的心神折磨之中,心脈崩裂,形神潰散。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搖晃著手中的九節竹杖,朝著那山中再點去的時候。
唰——
漫天的灰光一閃而逝的頃刻間,所有余下的能夠茍延殘喘的那些身形搖晃的修士,盡都被楚維陽橫空挪移出了乾元劍宗的山門。
進而,楚維陽一步一步朝著乾元劍宗的主峰道宮凌空橫渡而去的同時,道人看向山門之外,看向那一眾脫離了無上威壓,進而得以喘息的群修,看向了諸修面前,神情落寞的作夫妻打扮的靳觀與謝姜。
“去罷,去在這人世間,在這將要到來的黃金大世里茍活著,從今往后,你們立身所在之地,你們自己的肉身道軀,便是囚禁著你們道法底蘊,囚禁著你們道途的鎮魔窟!”
說罷,楚維陽收回了那眺望目光的同一時間,復又環顧向了四面八方。
“七日之后,貧道于故劍宗山門召開法會,宣講世外諸般,宣講諸高道妙法!”
“諸位,大世將臨!大世將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