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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蒼老而干澀的聲音,而且遠比早先那一番時,更為磅礴與縹緲的神韻。
只是面對著耄耋老道的奇詭手段,那一十二位金丹境界大修士自始至終渾無分毫的抵抗能力,在但是在頃刻間,青衣道人卻仍舊游刃有余的做出了自己的反應。
那蒼老的聲音混同著無上神韻共同映照入無垠汪洋之外天地間的時候,青衣道人的臉上,幾乎下意識的露出了像是被甚么臟東西盯上了一樣的晦氣表情。
耄耋老道的死而復生,還有他于此間幾乎以一己之力,徹底毀掉了兩界天諸上修探索三元極真界的大局,這些都不曾教青衣道人真個動怒。
更有甚者,從相互之間的氣機碰撞,再到真個分明已經越過了死生門扉與帷幕的耄耋老道,又在與青衣道人的相互攻伐之下,最后不得不被逼著回退到了介乎死生之間的陰尸狀態之中去,不得不將往昔時斬卻的駁雜遺蛻重新貫連。
看似是耄耋老道在死生間不斷的輾轉騰挪,不斷地于那道無垠大幕的前后之間變幻,但事實上,真正占據著彼此間攻伐之主動的,實則是青衣道人,從始至終,都是青衣道人。
但青衣道人終也漏算了一點。
他主動逼迫著耄耋老道于今日,在回返陽世的過程之中功虧一簣,就像是主動道破“禪師注死”一事一樣,青衣道人似是早早地就知曉,關乎于耄耋老道身上的七根銅銹骨釘還有北斗書卷的事情。
但他未曾料到,那昔日曾經教耄耋老道注死的釘頭七箭書,實則在這樣漫長的往歲月光陰逝去之后,竟然成為了耄耋老道殘存生機的依憑所在!
正因為只得半生,故而也終究僅只有半死。
青衣道人預料之中的殺局,也不得不在這般古物的死生輪轉之中,眼睜睜的看著耄耋老道從中掙脫了去,并且因為前塵底蘊的重新掌握,遂以更為高卓的神韻境界,朝著自己發出了這樣的一聲“威脅”。
那不是甚么疑問,而是耄耋老道最為直觀的毫無遮掩的威脅!
那是耄耋老道昔年便依憑與仰仗的無上殺伐神通!
而且,這威脅,甚至遠遠并非是僅只帶給青衣道人一人的。
幾乎就在那干啞的聲音以一種十分滯澀的狀態和方式回響在天地之間的時候,霎時間,隨著神韻風暴長久的將這一整片海域盡皆囊括在其中,緊接著,那洶涌的風暴之中,不斷的朝著耄耋老道手中的燈盞灌涌而至的,便已然并非僅只是混朦霧靄而已。
那昏黃霧靄的洪流之中,漸漸地,有著赤紅的血光霧靄同樣混雜在了其中,一點點的朝著那燈盞之中管涌而去。
不同于剛剛越過了死生界限之后,耄耋老道朝著那一十二人“借火”時的講究與精細,這赤紅的血光之中,精氣神三元的力量極近駁雜的混同在了其中,進而,伴隨著血霧與昏黃霧靄中的煞炁在飄搖過程之中的磋磨,那血光之中,偶然間還見得些許凄厲的嘶吼與慘叫聲音。
人聲極致凄厲,獸吼聲音更像接連不絕于耳,仔細聽去時,更有著不少此起彼伏的聲音,乃是龍吟的悲鳴!
若是青衣道人這里再沒有甚么反應與舉措,那么此間兩界天諸修士,還有著寶仙九室之界的諸修士,便都要盡皆殞亡在此間!
而這一眾人里,最先殞亡,最先被耄耋老道“借火”,連帶著將形神的一切底蘊盡皆熔煉成“燈油”的,一定會是奉圣金宮的皇華道統修士!
辟開一界道場的修士,任其道與法再是高卓,終歸有著軟肋得以被威脅;煊赫一方的同時,便也意味著行事要有所顧忌。
于是,這頃刻間,歷經了重重變化之后的青衣道人,或許半是忌憚著耄耋老道的詭譎命焰手段,或許是感覺到了甚么己身沾染晦氣的羞惱,道人終是怒極,像是要將甚么塵埃狠狠地從自己面前掃清一般甩了甩袖袍。
可饒是那怒音已然有如雷霆般炸響,但是在這頃刻間,青衣道人連帶著相互攻伐之間的“退卻”,都仍舊在游刃有余之間,駕馭著磅礴巍峨的天地之力,在閃瞬間展現出了一道道接續的層次感。
起先時是對于那一道赤紅血線上巍峨磅礴神韻的一力承接。
緊接著,在承受著那死生輪轉不休的神韻的影響之下,青衣道人緩緩地收斂著己身隔空映照而來的神韻。
斑斕的神霞長河之中,漸漸地,有大抵六成的神韻在這一過程之中緩緩地消弭、退卻。
而且這退卻本身并非是驟然的抽離,而是那斑斕的顏色本身有了層次一般,這頃刻間像是有著千萬張無形的手,撫向了天邊,將那一道道紗帳帷幕一道道的掀開。
而在這一過程之中,余下的那四成的神韻,便在也耄耋老道手中燈焰的不斷躍動之中,同樣一點點的退卻了去。
只是同樣的不著痕跡之中,耄耋老道所交織與共鳴的那些斑斕的靈光卻在不斷的朝著靈光本身的顏色匯聚而去,再看去時,那神霞竟渾似是凝練成了一道星河。
進而,像是大日真陽洞照塵世,幽暗的夜幕被掀開,進而,這斑斕的星河,也在顏色由深變淺的黯淡之中,同樣一點點由小到大的相繼黯滅了去。
這各自展現著不同層次的神韻消弭的短暫過程里,楚維陽甚至生發出過某種感慨,這相互間神韻消弭的過程,甚至看起來遠比兩人相互間的攻伐而顯得更為曼妙。
而且也正是這等極致于道法斑斕的曼妙,才更進一步的提醒著楚維陽,他剛剛是所洞見的紗帳也好,星河也罷,一切的有相,盡皆是兩位神境真人級數的存在,在撥動與駕馭著真正無上的天地偉力!
是昔年囊括了九天十地的昏黃濁世的天地偉力!
而也正隨著這樣的退卻。
漸漸地,將這大片的海域盡皆囊括在其中的神韻風暴,終也伴隨著耄耋老道一切氣韻的消弭與收斂,而漸漸地風平浪靜起來。
而這般的風平浪靜之下,實則是兩界天修士與寶仙九室之界修士這一代的菁華與妖孽修士幾乎盡皆折損,連天驕修士都隕滅不少的狼藉局面。
而且,楚維陽仍舊能夠感應到,伴隨著兩人之間神韻攻伐的相繼退卻與收斂,那天邊貫穿的斑斕神霞消弭不見了去,但是曾經被他們二人觸動的血線長河,卻仍舊從另一個角度橫貫于世,將死生割裂。
這頃刻間,血線長河不僅僅未曾消減,而且,在這頃刻間,有著不止一道的神韻從中誕生,一閃而逝間有所躍動,或是探看向這片海域,或是探看向耄耋老道,或是探看向青衣道人。
無聲息間,帶給青衣道人的反而是比剛剛耄耋老道那晦澀一眼更為龐大的壓力。
而也正是在這樣的過程之中,青衣道人再度隔空刷落了法印。
霎時間,伴隨著法印的刷落,楚維陽能夠明銳的感覺到,幾乎僅只頃刻間,在這片海域之中,部分尚還顯照著皇華道法神韻的血光。
那些尚還為未曾徹底暈散開來的形神力量之中,忽地有著須彌之力動蕩,進而在暈散開來的過程之中,鯨吞著昏黃濁流之中的須彌之力,無聲息間延展開來,血色的五行龍相陣圖橫布于世,其上盡皆有著須彌門扉洞開。
以龍相駕馭法陣,這是昔年的楚維陽便曾經有所洞見的皇華宗道法的手段。
而且,五龍開界,本也是皇華宗道法的根髓義理。
這其中,本就蘊藏著須彌之道的存在,而且,在而今看來,百花樓一脈長久的堅守在舊修余孽這一邊的前提下,大抵皇華道法已然是他們橫渡虛空最好的選擇。
“諸界修士,盡皆依循本界天地氣息,找尋門扉,回返自家天地,此陣懸世半日,過期不候!”
青衣道人的聲音隔空抵至,話音落下時,再看去時,其人身形便已經隱沒在了奉圣金宮之中,最后,連帶著奉圣金宮都消弭在了遠空。
而自始至終,通身氣機一點點消弭了的耄耋老道,面對著青衣道人的手段施展再無有分毫的感應。
他怔怔的趺坐在青獅之上,任由身軀一息比一息更為的“陰尸”化,唯有那燈盞之中的焰光,仍舊吞噬著昏黃霧靄,而變得愈發明亮起來。
漸漸地,某一閃瞬間,楚維陽感覺到了徹底變化成陰尸的耄耋老道,渾似是在這一過程里,朝著楚維陽這兒偏頭看了一眼。
他像是在看楚維陽,又仿佛不是。
“老夫……命燈一盞……可否……借個火?”
這已然是楚維陽第三度聽聞這耄耋老道這般言語,但是這頃刻間,楚維陽卻不曾有分毫的天機示警,更不曾從中聽出早先時兩番言說里的真正殺念。
仿佛老道開口時,真個僅只是借火而已。
可這命焰如是洶洶,楚維陽如何敢有甚么回應。
而瞧見楚維陽這里渾無有回應,那耄耋老道便真個沒有再問。
教人略有不安的對視之中,耄耋老道那空洞的眼眸里像是洞開著通往真正鬼蜮的通道。
終于,如是長久的對視之后,無聲息之間,那青獅在昏黃汪洋之中緩緩地折轉了身形,旋即便載著耄耋老道,就像兇獸來時一般,朝著昏黃濁世的霧靄深處走去。
而直待那青獅與耄耋老道的身形盡皆不見了蹤跡,楚維陽的側旁處,第五磬才終于敢將那口不知憋了多久的濁氣緩緩吐出,進而,第五磬偏頭看向楚維陽。
“師弟,接下來,你又是怎么個打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