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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說及此的時候,楚維陽神魔法相的三首,各自看向了不同的方向,注視著那將兩道石壁的縫隙填補緊實的礦脈,環視著四面八方滿是須彌皺褶的嶙峋山巖,遙望向來時路上那綿延曲折的狹長石壁。
“這盡都不是大淵原本的風貌……”
并非是楚維陽的觀察不仔細,純粹的風水堪輿之道,純粹的須彌之力淤積,楚維陽都能夠十分清楚的感觸到細微處的纖毫變化,進而洞見全貌。
但誰也未曾料想到,這竟是須彌之力淤積著,徹底融入了風水堪輿的地勢之中,成為了那嶙峋的皺褶。
這竟是兩道兼具并且渾一之后,才能夠洞見的奇詭玄境。
而當楚維陽依循著這渾一的二道而去洞照那奇詭玄境的時候,入目所見的一切,遂教楚維陽于沉默之中悵然而失神。
那是在而今一切的磅礴、巍峨、壯麗之上的蛻變與升華!
這海淵的原貌,一切的一切延展開來,將是無垠大,將是無垠深遠,將是無法想象的天地偉力!
而且一切的一切所鑄就而成的,也并非是甚么自然的壯麗景象,并非是所謂海眼漩渦之下的深邃大淵。
而是一道門戶。
一道接續著磅礴與巍峨的無法想象的門戶!
無端的,楚維陽想到了另一處地界,想到了太玄總真界。
昔日橫貫東西,一路亡命奔逃九萬里的路上,為得活命,面對著諸宗道子攔路,少年書生陸銘海曾經交代過許多太玄總真界的風景玄境。
進而,很多事情復又借由著皇華宗與神宵宗,借由著百花樓的牽系,盡數將消息也都匯集到了楚維陽這里,教道友有所盡知。
“界關……”
“須彌界風……”
這樣輕聲呢喃著,楚維陽無端的聯想到了太玄總真界的界關,事實上,而今回想來,那界關本身也有著部分秘辛的特質,任何越過界關的修士都未曾有所回返,世人縱然盡知界關,但是卻無從知曉界關之外到底是甚么。
不曾落于文字,僅僅只數之不清的諸般猜測于世間流轉。
而且,昔日商伯駐足在懸世長垣之上的時候,曾經數度對著少年書生感慨過“界關”之類的字眼。
照理而言,依循著九天十地之說,雖然未曾知曉緣何太玄總真界與三元極真界能夠相互貫連,但太玄總真界該有的門戶,沒道理三元極真界沒有!
起初時,楚維陽以為那門戶在西極之西,便是少年書生他們來時的須彌界風所在之處。
聽起來像是兩方天地如是碰撞拼接之后,那門戶已然成了相互貫連的途徑。
但是這一刻,往昔的猜度被楚維陽所推翻。
三元極真界的門戶并不在西極之西!
更相反,或許正是因為沒有門戶接續的緣故,才使得那故妖族祖庭之地,經年有著須彌界風顯照,回旋,抹去一切不該有的痕跡。
而三元極真界的界關,或許真個便是懸世長垣!三元極真界的門戶,通往天外的門戶,就在楚維陽的眼前!
而這樣的梳理,也陡然間教楚維陽明白過來,緣何那海眼漩渦朝著外海四面八方鯨吞而來的沛然磅礴的力量之中夾雜著近乎同樣多的須彌之力。
那或許仍舊是界關與須彌界風在這片天地之間殘存的某種特質。
而也正因此,楚維陽幾乎可以再往更為久遠之前的歲月推演而去。
昔年時,懸世長垣鼎立,偌大外海盡都是界關之外的血戰之地,而在外海的極深處,則是真正通往界外的門戶顯照。
那時,一切的天地盡都是遠邁今朝的,無法想象的遼闊景象,想要越過懸世長垣,想要在外海血戰,想要殺出那門戶之外,盡都需要真正強盛的修為作為底蘊!
楚維陽沒辦法不去想廝殺與屠戮。
不論是那懸世長垣一樣貫連天地的帷幕也好,還是七十二道場在風水堪輿與無上法陣層面的鎮壓意味,又或者是這眼前古老門戶所應該具備的切實力量,一切的一切都滿蘊著戰爭的屬性。
這不像是甚么良善的一界門戶敞開,歡迎著九天十地諸宗仙客來訪,來游玩的堂皇景象。
而那樣的一個時代,或許也正是那秘辛即將要貫穿天地的時代,而當那一個時代即將要逝去的時候,或者說是逝去的趨勢剛剛誕生的時候,同樣的影響便已經生發,這界關之外的門戶出了問題。
這問題似是長久的存在了一陣,但是使得門戶已經無法再通行,但是不得已,似乎古之先賢又有著某種通行的必要,因而在那一代代的傳續之中,幾乎每一代的百花樓須彌一脈的先賢,都會駕馭著法舟,或許法舟之上還有世間諸宗修士隨行。
可是問題長久盤桓的門戶愈發的兇險,縱然是神境真人,在闖至那門戶之前的時候都已經寸步難行,最后在真正巍峨而滿蘊毀滅氣息的天地偉力面前,修士身殞道消,古寶相繼破碎成殘片。
這一界的門戶,成了這一界諸修的葬地。
如是一代代逝去,只是伴隨著秘辛的落下,世上道與法的傳續愈漸得凋敝,金丹之上的存在越來越少。
終至于某一代時,那少有的一二人或許已然是神境的絕唱,那艘法舟的主人甚至尚還“稚嫩”的在借助著別的神通殘篇來參悟百花樓秘傳的《花開頃刻》神通。
但她仍舊上路了,依循著歷代祖師留下的航路,遠遁外海的極深處,迎著如今的楚維陽所無法想象的須彌風暴,或許還有更為洶涌暴虐的存在,朝著門戶所在之處探索而去。
可惜她的修為尤還差了些,甚至尚還未曾照見歷代祖師的葬地,便先一步橫遭了不測。
于是,那便是一整個時代的悲涼落幕。
自此之后,秘辛徹底的橫貫于世,抹去了一切金丹之上的文字與傳承,進而,是那長久被未知問題盤桓的界關之外的門戶,終于裹挾著一切的須彌風暴,裹挾著一切毀滅的力量,在外海的極深處,坍塌成了深邃的海淵。
那一切暴虐力量的余韻,化成了外海極深處的海眼漩渦。
但是,或許某種長久以來殘存的幾乎已經與天機運數融為一體的血戰韻律仍舊殘存在這片外海之上,只是,再接續著廝殺的,便已經是外海的妖族與懸世長垣所拆解成的七十二道城。
而同樣悠久的歲月流逝去之后,百花樓須彌一脈雖然未曾再有那古老時代的傳承與切實的記錄,但是冥冥之中的因果牽系,還是教她們一代代的扎根在了外海的深處,只是名義上變成了為人族而孤懸外海。
而且幾乎歷代的百花樓外海一脈的弟子,都要在丹胎境界的時候,于海眼漩渦之前洗煉道心。
一切的一切,在楚維陽的思路面前盡都得到了串連。
而當這樣磅礴、遼闊、蒼涼的思緒最后盡數回歸到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之中去的時候,道人再注視著那大淵之底的變化,某一瞬間,沒來由的,竟教楚維陽忍不住發出了一道輕笑聲音。
淳于芷頗有些不解其意。
“這有甚么值得發笑的。”
楚維陽頗感慨的搖了搖頭。
“沒甚么,只是忽然間依循著自己想到與猜度到的那些,再回看去時,遂覺得這大淵也有些不似是大淵,更像是……更像是誰一把攥出來的包子褶……”
話說到最后,楚維陽的臉上已經渾沒有了甚么笑意。
事實上,這樣的說法誠然教人覺得發笑,可事實上,若非是這樣的形象,楚維陽也未必能夠輕易的聯想到那包子褶。
而真實的情況便是,這三元極真界,便是那個“包子”。
以這道坍塌了的門戶為發源,以整個海眼漩渦為發源,以整個外海為發源。
那皺褶、重疊的須彌之力,朝著偌大的天地彌漫而去。
這才是楚維陽后知后覺般的感觸與意識,他在大淵之底,所見到的盡都只是金丹級數的磅礴與巍峨。
這樣的認識,于整個偌大人世,又何嘗不是如此!
一切的巍峨與磅礴,一切的遼闊與高遠,盡都是金丹級數。
這并非是能夠蘊養出那樣多神境真人的三元極真界!
那不僅僅是一個曠古的遼闊時代涼薄的落幕,那更是一個鼎盛無垠世界凋敝的開始。
“歲月啊……”
輕聲的感慨著,楚維陽像是想要透過這大淵之底所洞見的冰冷一切,去進而窺探到那久遠歲月光陰之前的全數真相。
只是,除卻須彌之力的皺褶與重疊,呈現在楚維陽面前的,僅只有那斑斕的礦脈,或許還有著更多的秘辛細節,但是盡都被埋葬在這礦脈的更深處了。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沉沉地吸了一口氣,神魔法相主動的碰觸著一道隱沒在嶙峋巖壁之中的須彌之力。
那是大淵之下一切真正過分超卓的沛然巨力與巨壓的源頭所在。
唰——
下一瞬間,神魔法相潰散開來,進而鎏金神華化作的靈光塵埃,在繁盛的絲帶洪流的源頭處,在前所未有的交織與共鳴之中,順延著洪流彌漫而去。
與此同時,楚維陽懷著極盡于復雜的情緒,將思感與念頭回返了肉身道軀所在。
那些所洞見的與所猜度的事情長久的在楚維陽的心神之中揮之不去。
而也正是這樣的發現,教楚維陽明白,不能再持續的留駐在大淵之底了,無端的接連有著強烈的情緒生發,那是同樣暈散在礦脈之中的百花道法神韻在影響著楚維陽,以歲月光陰的某種滄桑意境在影響著楚維陽的道心。
而也正此時,當楚維陽在引動著《尸解煉形圖》,進而不斷的沖刷與洗煉著自己思感與念頭的時候。
在淳于芷的幫助下,那古寶殘片的熔煉終見得了真切的進程。
渾如是在這烈焰的煅燒之下,那過分灼熱的環境,使得古寶殘片有著玄色的“汗滴”垂落。
那是真正熔煉成了鐵水銅汁的透徹煉材,在滴落的閃瞬間,便被淳于芷牽引著,澆鑄在了道場洞天之內。
而也幾乎正此時,楚維陽想著剛剛于大淵之底,所洞見的那些須彌之力的痕跡,那種須彌之力與風水堪輿的臻至圓融的牽系。
福至心靈也似,楚維陽在同一時間,接連朝著那正在被澆鑄的道場洞天,刷落下道道法印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