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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巫覡教主那略顯得狼狽的聲音響起的時候,僅只憑著這閃瞬間的驚慌言語,便實則證明著,其人仍舊未曾能夠想明白,到底是從甚么事情上觸怒了楚維陽。
王蠱本身并不重要。
太陰幽冰更不值得甚么。
拿著模糊地帶的因由來討論物歸原主更不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但是當這一切串聯在一起的時候。
巫覡教主在最不恰當的時間,用最不恰當的方式,毀了楚維陽對于報仇雪恨的全部念想。
那是長久以來曾經在困境之中,曾經在艱澀里面,支撐著楚維陽一路饒是步履蹣跚都堅定走下去的念想。
起初時大約只是一個朦朧模糊的影子,進而伴隨著仇恨與艱苦的累積,這幻影本身開始變得真切起來,開始有了前因后果,有了詳實的進程脈絡與真切的靈動畫面。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是從一粒種子,栽種在了楚維陽的道心之中,由道人的心神念頭,一切的思感,來作為甘霖澆灌,最后,生根發芽,曠野生長。
而真正教楚維陽快意的一點則在于,伴隨著修為境界的提升,伴隨著楚維陽步入金丹境界之后修為進境仍舊在穩穩地提升著。
這一期的對于報仇雪恨的念想,盡都有著被楚維陽按部就班實現的可能。
但是在這一刻,一切戛然而止了。
今朝之后,楚維陽仍舊可以做到實力的積蓄與攀升,仍舊可以有朝一日具備徹徹底底報仇雪恨,清算昔日全數因果的能力。
可到時候,一切都不再是全數復刻自身昔日的念想了,不再是那自心神之中生根發芽、狂野生長的脈絡完整的映照于現世了。
那么自己的復仇本身,會否還能夠有如今本該有的快意?
或許還會有快意的,只是當這樣情緒生發的時候,只怕楚維陽會不自覺的想到今日的事情。
如鯁在喉。
進而像是一塊腥臭的肉,毀了一鍋的粥。
越是這樣想著,楚維陽便越是深恨之!
念頭愈漸得不通達。
連帶著在這樣的某種情緒淤積、堵塞的過程之中,楚維陽的殺念閃瞬間便已無法遏制。
他迫切的想要毀滅些甚么,這今日的攻伐愈是見得成果,楚維陽這里便愈是深恨與不通達起來,而或許也正是預見了這樣的場景,遂教楚維陽戾氣暴漲,迫切的想要毀滅些甚么。
反正,這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了。
而也正是在這電光石火之間,感受到了楚維陽那沖霄而起的神韻之中毫無保留的展露出來的源自于心神本意的殺念。
臉上驚懼神情一息三變的巫覡教主,而今已是徹底的后悔不迭。
何以至此!
一時的貪念,竟然導致了這樣的局面,何以至此!
巫覡教主渾然未曾想到楚維陽的氣焰竟是這樣的兇戾。
而同樣的,在這電光石火之間,巫覡教主遂才后知后覺般的透過楚維陽那毫無保留,自心神本意之中煥發的殺念,洞見了道人真正怒火勃發的因由所在。
閃瞬間明悟的頃刻,巫覡教主便已經有了動作。
幾乎霎時間,巫覡教主的通身氣機先是猛地一收。
緊接著,失去了金丹境界大修士的鎮壓,那仍舊有著血光蒸騰而起的太陰煉形玄棺便不再懸停于原地。
幾乎頃刻間,這太陰煉形玄棺便朝著楚維陽這里破空而至。
遁空的頃刻間,血光仍舊在蒸騰而起,或許因為早先時被鎮壓的緣故,這古寶飛遁甚速,直接將那血光“拉拽”成了尾焰一般。
而下一瞬,饒是身形仍舊在遠空之際的楚維陽與三法相錨定之中,巫覡教主卻在頃刻間仍舊橫空挪移而去。
并非是為了躲避。
他甚至未曾切斷楚維陽那遙遙錨定的氣機牽系。
身形顯照時,巫覡教主出現在了玉髓河上空。
沒敢真正越過那道南北諸宗大修士定盟的鐵律,但是這樣的距離,已經足夠了!
緊接著,在楚維陽的注視下,巫覡教主一翻手時,將一枚纏裹著血焰的王蠱托舉在了掌心之中!
那是巫覡教主以自身的底蘊所養煉的王蠱!
不同于楚維陽作出決定時的冷漠神情,這頃刻間,巫覡教主的臉上陡然間露出了些許痛惜的神情,可饒是再痛惜,巫覡教主卻未曾有分毫的猶疑,閃瞬間,巫覡教主捧著王蠱朝口鼻處送去的同一時間,道人沉沉地猛然吸了一口氣。
霎時間,今日里,是第二道王蠱的哀鳴嘶吼聲音響起,緊接著,伴隨著血焰的崩滅,那枚王蠱竟也在這頃刻間化作了赤色的靈光塵埃,最后,煙塵彌散之際,一切的靈光全數被巫覡教主的鼻息所吞沒。
登時間,巫覡教主猛地漲紅了臉。
進而,接連繁盛的流淌著靈光的刺青從巫覡教主的臉上從無到有的顯照出來。
仿佛是某種古老無上巫覡秘法的運轉。
下一瞬時,巫覡教主猛然間仰起頭來,一道赤紅色的血焰洞照著遠比巫覡教主的修為氣機更為爆裂與高卓的力量,懸照在玉髓河上空的頃刻間,化作了一片汪洋血焰火海!
巫覡諸法甚是邪詭,這頃刻間,饒是楚維陽,也僅只是在洞照的過程里,感受到了些許血祭的道韻,到并不全面,而不論如何,將一枚用自身渾厚底蘊養煉的王蠱獻祭,巫覡教主換來了短暫的金丹境界巔峰的戰力。
僅只是頃刻間。
第一息,漫天的血焰火海之上,巫覡教主凌空而立,身形混同著血焰,遙遙一道法印化作翻天手印,赤紅的靈光纏裹之中,狠狠地砸落在乾元劍宗的山門之上!
劍宗僅只善傳承之劍道法脈而已,于諸術皆有所不足。
這頃刻間,那原本封禁著太陰玄棺的力量便已經被破開。
太陰煞氣蒸騰的頃刻,玄棺寶器便要破空朝著楚維陽飛遁而至。
第二息,巫覡教主雙掌齊齊翻出,一掌印向截云峰處,清河道人與清泉道人齊皆出手,被巫覡教主一掌鎮壓!
又一掌印向太陰峰處,無垠的霧靄煙霞之中,道道霧絲盡皆是太陰劍氣,此時間煙塵滾滾沖霄而起之際,卻生生被赤焰一掌按在了峰頂懸空處。
此時間,相比較于因為這些年中接二連三生發的事情已經有些心灰意懶的截云一脈,真正盛怒的,則是太陰一脈!
這盛怒之中,甚至僅只有小半,是對著打上山門而來的巫覡教主,而真正盛怒的對象,實則是截云一脈!
昔年為得補經,清海老道便已經冒犯過太陰一脈的法脈傳承!而今掌握有太陰煉形玄棺這樣陰極生陽的至寶,太陰一脈卻從未曾聽聞過分毫的消息,若是能夠早早地得到這樣的至寶,或許而今太陰一脈已全開天之意境!
這等于成道有所阻礙的丑陋行徑,實則在此刻教太陰一脈諸修深恨之!
可是不論是如何的心灰意懶,還是盛怒勃發,這一息間,那追索著太陰煉形玄棺而去的諸般氣機,一經顯照,便被巫覡教主所鎮壓!
這是以巫覡秘法祭煉了一枚王蠱的底氣!這是巫覡教主真正壓箱底兒的底牌之一!
第三息時,半懸空中,倏忽間有一道凌厲的劍氣顯照,兼具虛實、有無之際,朝著巫覡教主這里直直刺來!
而電光石火之間,巫覡教主踏罡步斗之際,渾如施以齋醮科儀之術,可是仔細看去時,那身形的輾轉騰挪之中,更有著某種野性的美感。
霎時間,不等那劍氣抵至,漫天的赤色火海便順延著劍氣襲殺而來的氣息,反向灌涌而去。
同樣沛然的氣勁在半懸空中相撞。
洶涌的元氣風暴之中,第四息抵至的閃瞬間,一切沛然、高卓而肆意的野蠻神韻從巫覡教主的身上盡皆潰滅了去。
大修士臉色一白,進而像是真個被這元氣風暴所攪動了一樣,身形搖晃與搖曳之間,遠遠地朝著來時的方向回退去。
而同一時間,早先時巫覡教主立身所在之處,朱劍叟凌空顯照出身形來,但是卻未曾再看巫覡教主,未曾再出手第二劍。
這便是巫覡教主非得要拿著搏命的手段來對劍宗用的緣故,這便是巫覡教主生是血祭了自己養煉的一枚王蠱都要熄去楚維陽怒火的緣故。
玄元兩道諸宗大修士,經年累月的時間里,受限于各種相互間的牽扯,受限于因果運數化作的大網的圍困,受限于層層古今定盟鐵律的約束。
他們之間,實則已經很難有分出勝負與生死來的時候。
只要“守規矩”,很多時候,范疇之內的肆意妄為,反而不會有甚么樣的后果和代價。
而也是直至此刻,巫覡教主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如楚維陽這等新晉金丹境界大修士,最為棘手之處在哪里了。
這也是往昔時超卓了一代人的妖孽修士們都會經歷的事情。
妖孽修士駐足在了昔日里陌生的領域,便像是一頭野獸闖入了一片陌生的荒野,野獸要做的事情,便是第一時間從那孱弱的獸類開始逐級挑戰而去,一路的廝殺與撕咬打斗,一直到自己被更強大的野獸所殺戮或者制止,由此而確定自己在這片陌生荒野的地位。
而妖孽修士們,也要進行類似的磋磨與印證,以敲定自己在一代人中拔尖的才情與底蘊,在真正這一批駐足于人世間絕巔的修士之中,又處于怎樣的層階。
這便是亙古不變的野蠻法則。
直至某一瞬間攀登與躍升的腳步戛然而止,進而鋒芒藏入鞘中,身形漸漸地被塵世的大網所纏裹,最后成為這大網之中的一部分。
可是在這之前,在楚維陽“停下腳步”之下,巫覡教主不想因為自己的一時貪念而成為其中的一塊墊腳石,與這樣的妖孽爭鋒,會招致更多不可揣度的后果。
畢竟,刃芒太鋒利時,磨刀石也是會碎裂的!
他的怒火根由處在劍宗,那便在鐵律之內削一削劍宗的面皮!
既然是因為自己的貪念而使其毀去了王蠱,那么自己便也為此血祭一枚王蠱!
沒有甚么恨意與殺機是無法紓解的!
而下一瞬,當巫覡教主重新立身在山門之上,某種圣地大教潛藏的底蘊已經暗中與巫覡教主的身形所牽系的同一時間,巫覡教主遙遙的看向天際。
不知何時,楚維陽的身形已經頓在了那里,未曾再有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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