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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隨著那沉悶聲音的接連呼喚。
很快,那昏黃濁流的深處,回應著那沉悶呼喚聲音的,是某種真正的湍流攪動的聲音,好似是有甚么要從這洪流的深處一點點的浮現出水面來。
緊接著,一道聽起來便極為蒼老的聲音從濁流的深處傳出來,仔細聽去是,這大抵便是來人口中所呼喚的那位“老邢”。
音韻里顯得中氣尚還十足,只是他過分的蒼老的些,話音已經不可避免的沙啞起來,又因為著那口中氣往上頂著,說話時竟見得幾分聲嘶力竭的意思。
“怎么了?只為你這一嗓子,便害去了老夫三年苦功!到底又是有甚么要緊的事情?”
聞言時,那沉悶的聲音復又變得更為低沉了些。
“是界關,太玄總真之界的界關,前陣子出了些岔子。”
話音落下時,湍流攪動的聲音已經變得微弱了些,進而連帶著那“老邢”的聲音都變得清晰了起來。
“這事兒老夫知道,之前因為殺了那和尚,我想想……是曾經朱明曜真界的修士罷?他尸骸還沒來得及處理,神韻不散,為此害死了一位金丹?說難聽些,這些年僅只是界關之外死的金丹害少么?
若僅只是為此,死了便也是死了而已,實不值得甚么。”
聞聽得“老邢”這樣的言語,霎時間,那沉悶的聲音竟因為著某種尷尬情緒的生發而陡然間變得高昂了些。
“老邢,關隘不在于此,關隘在于……可金丹可能沒死。”
“嗯?”
“不僅如此,連那和尚可能都沒死,他們逃了,雖不知逃去了何方,但大抵應該是逃了……”
話音落下時,湍流攪動的聲音陡然間又變得強烈起來。
“可是……這樣的事情,云浮老道可曾有言說過甚么?”
“找他算了一卦,老頭說不是甚么壞事兒,再追問,就說是甚么都算不出了,但是老邢,你得明白,這終歸是反常的事情,一切的邪異變化,都得教大家伙知曉為好,而且,你駐守的這段也尤為緊要,若是來日真個有甚么驚變,也好能提早做準備才是,還有……”
“還有甚么?”
“是云浮老道教我傳告大家伙的,他掌握有三頁《瓊林玉京盟書》,前些時候,正得到了感應,三元極真界的《玉冊》現世了!”
話音落下時,那昏黃洪流之中的攪動聲音忽地戛然而止。
徹徹底底的寂靜。
那“老邢”渾似是因此言而甚是震驚,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復又喟嘆了一聲。
“三元極真界……”
喟嘆聲落下時,是湍流前所未有被攪動的劇烈聲音,真個渾似是有神形要徹底的從湍流的淹沒與掩埋之中顯照出來一樣!
而“老邢”的聲音也繼續不疾不徐的響起。
“九天十地,這是最后一部現世的《玉冊》了罷?昔年商量議定著要留有一道火種,而今這火種竟也到了熊熊點燃的時候了。
時間竟過的這樣的快,昔年遠走天外的時候,曾經想過依仗著自己絕巔的才情與戰力,一戰而定乾坤!未料想,竟是許多年的蹉跎……
而且,三元極真界與太玄總真界在驚變里已經‘碰撞熔煉’成了相互貫連的一體,這樣看,那界關的事情,還有那和尚,似是都能夠串聯起來。”
話音落下時,竟是那道沉悶的聲音也隨之而嘆了一口氣。
“如伱我這般,凡性命無虞,所施展道法幾乎恒久不易,再往前追溯去時,眾仙真手段,想來則更為恒常不易,然則而今九天十地凋敝成了甚么樣子?凡有所驚變,總是人禍毀的那道法的恒與易。”
湍流攪動的聲音已經微弱的持續了有好一會兒。
大抵是因為要說及甚么緊要的事情,那“老邢”壓低了聲音,連帶著,原本因為中氣十足而顯得聲嘶力竭的聲音,也因為本身的嘶啞而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老夫記得,傳聞昔年泰一玉皇天潰滅,這《瓊林玉京盟書》遺落于世,除卻云浮老道搶來三頁,余下泰半還多,盡都被他們給擄奪去了罷?”
那沉悶的聲音也極盡于低沉了些,但仍舊像是遏制不住怒火一樣的叱責道。
“哼!彼輩不過是仗著監守自盜的便宜而已,渣滓一樣的東西!我——”
只是這叱責聲還未說罷,便被“老邢”打斷。
“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既然彼輩亦掌握有《瓊林玉京盟書》,那么云浮老道能夠感應到的事情,他們自然也能夠感應的真切!嘿!之后一陣子,怕是得熱鬧了!
而且,若果真與那界關之處的驚變有關系的話……老夫依稀記得,那和尚的神韻貫穿著半根玉簡罷,好似是朱明曜真界《玉冊》的一部分殘片?
這樣,你去一趟慈山大師那里,他亦是昔年朱明曜真界的佛門修士,而今更駐守著故朱明曜真界的方向,倘若真個要因之而有所驚變,那么慈山大師那里將會是重中之重。”
聞聽得“老邢”的叮囑,那沉悶的聲音倒是消去了剛剛時的怒火。
“好嘞,我這便往慈山大師那里去一趟。”
話音落下時,那人又頓了頓。
“哦,對了,金壇華陽界的葉道人死了,老夫去尋他時,只見得他沉在湍流之中的尸骸,仔細看去時,似是在睡夢中坐化,臉上沒有分毫痛苦。銜殤劍法就此失傳了……老邢,你多保重!”
話音落下時,昏黃的湍流之中,那沉重的腳步聲再度響起,聽起來笨拙兼且遲緩,但是僅只是頃刻間,再聽去時,那腳步聲便已經遠在了天邊,只眨眼間的功夫,腳步聲便已徹底消弭了去。
而原地里,湍流攪動的聲音時斷時續的涌現著,好似是有人在隨波逐流之際,浮浮沉沉。
“唉,多事之秋……”
“秋……”
“也不知故鄉處,今夕是何年……”
“青荷修得是嫁衣一脈,所以大可以將道場鼎立在這海中,到時候島嶼之上自成一派風景,我這兒還有許多古之靈花的種子,到時候在這道場洞天的靈氣滋養之下,許便能成真正百花繁盛的景象。”
百界云舫之上,楚維陽攬著師雨亭那慵懶的幾乎像是酒酣一般的神情,復又半倚靠著洞開的窗戶,此時間,正眺望向了道場洞天的瑰麗光景。
而今沒甚海潮,沒甚災劫的,這百界云舫孤懸外海倒也并非是必須得恒常不易的事情。
晉升到了金丹境界之后,師雨亭對于同樣變化成自身本命法寶的百界云舫,已經具備了絕對的掌控力。
因而楚維陽在考量到師雨亭正亟待以煉法鞏固自身金丹境界的根基,便與師雨亭一同出合力出手,施展著各不相同但能夠渾一的須彌妙法,將百界云舫短暫的挪移入了楚維陽的道場洞天內。
此時間,這百界云舫正懸停在了沛然的元氣汪洋之上。
而早早地,三道法相裹挾著那太陰煉形玄棺,便已經借由著穹頂的須彌風暴漩渦,再度將身形顯照在了海淵之中,一如往昔時那樣,吞噬著真正極限凝練的液化元氣,進而借由著古寶的玄妙,轉化成了太陰煞氣。
此時間,楚維陽正輕而易舉的煉化著這些太陰煞氣,進而通過參合三元的方式,在三元共鳴的輪轉之中,幫助著師雨亭能夠以更快的進程煉法。
當然,這便展露出了楚維陽九煉真形而渾一,洞入金丹境界之后的強勁與可怕之處來了,饒是仰仗著百花樓妙法的輔助,師雨亭都僅只持續了極短暫的參合三元的修持,便已然不堪其累,如是接連數度修持之后,不得不在閉關的過程以,以半睡半醒的方式來調養精氣神。
而此刻,饒是這樣昏昏沉沉的半睡半醒,當聽得了楚維陽對于日后青荷的道場安排之后,師雨亭反而有些嬌嗔的擰動著身形。
“師兄對青荷的安排這樣的盡善盡美,那么妾身呢?”
聞言,楚維陽遂笑了起來。
“汝這法脈,總也要傳續下去的罷,待找尋到傳人,傳下了百花須彌一道的法脈傳承,幫助其也煉成她的百界云舫之后,這孤懸外海鎮坐的事情,便該由傳人來一同接續,雨亭你至多是借助著須彌妙法,時常幫忙看顧著些而已。
事實上,這本就該是你這百花須彌一脈的傳續方式罷,不過是在你六師叔這里出了差池,難叩金丹門扉,不得已,許多她該做的事情,便教你來為之。但雨亭你既然晉升了金丹境界,便合該依循舊例來傳續了。
到時候,貧道這道場洞天,也該演變的更寬闊了些,到時候百界云舫懸在海上,便是雨亭你的道場!”
說及此處,楚維陽復又低下聲來,湊在師雨亭的耳邊,將那神境真人的關隘要旨盡皆訴說了。
而這半睡半醒之中,如是聞聽了一陣妙法關隘,反而像是又繼續耗去了師雨亭的心力一樣。
不多一會兒,師雨亭便旋即要伏在楚維陽的懷里,陷入酣然的安睡中去。
而也直指此刻,幾乎睡夢呢喃囈語一樣的聲音,從師雨亭的口中蹦了出來。
“怪哉,師兄怎么對我百花樓的法脈傳續知曉的這樣清楚……”
山河劍界,不可言說之地。
此時間的宋清溪,生生緊緊地咬著一口銀牙,此時間不敢有絲毫的聲音發出,唯恐一絲一縷的氣音,都要引動蕭郁羅的“怒火”排揎。
那盤桓在蕭郁羅身周的醋意風波,實則自師雨亭和青荷相繼晉升修為境界之后,便長久的縈繞著始終不曾停歇。
于是,宋清溪趕忙將頭埋的更低沉了些。
不敢高聲語,恐驚天上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