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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自昔日楚維陽在外海那深邃的海底之下,借助著萬丈海水的磅礴巨力與巨壓,來輔助著自己勉強進行著《法相天地》的初始修行的時候開始。
楚維陽便不止一次的思量過,倘若有朝一日闖過那洶涌的海眼漩渦的湍流風暴,真正仰仗著自己的真形肉身道軀,立身在那一片長久幽寂的海眼漩渦之下的深邃海淵之中去的時候,該會是甚么樣的景象。
而今回想來,昔日里關于此道的修持并不曾長久的堅持下去,很快他便找尋到了更有效的修持《法相天地》的門徑。
關于在外海的海底朝著極深處探索而去的嘗試,最后一次最為深入的進程,便也僅只是涉及到了海眼漩渦風暴的邊沿部分,進而撞見了宋清溪那殘碎的本命法寶與金丹道果。
但即便是從那之后,關乎于真個闖入那無垠幽寂海淵之中的驚喜,仍舊時常在參道悟法的間隙,浮現在楚維陽的腦海之中。
或許是與昔年的經歷有關。
那同樣幽暗寂無的石窟,一切有類于森然鬼蜮的玄景意象,甚至是楚維陽開辟在瑯霄山體之中的地宮與諸般耳室。
好似是從始至終,楚維陽對于這種幽寂本身渾無半點兒抵抗力可言。
他甚至在主動地親近著這種意象。
就像是他所想象之中,那同樣幽暗寂無的,渾如森森鬼蜮也似的海眼漩渦之下的深邃海淵。
但是,當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入駐三具金丹法相,駕馭著鎏金神華,直直地沖出那九疊螺殼寶塔的須彌風暴漩渦,進而將那鎏金神華的灼灼明輝真切的映照在海淵之中去的時候。
楚維陽曾經的遐想里面,那斑斕而璀璨奪目的靈光,忽地在這一剎那間撕裂開來幽寂本身,洞照著這悠悠萬古的外海葬地,洞照著那萬丈深淵。
有的時候,思量的久了,楚維陽還有著沒來由的驚懼與驚詫,好似是想象著那大淵之下也并非是空無一物,或許古老的真龍臥眠于此,那輝光本身洞照開來的,或許是那巍峨如山岳的妖修猩紅眼瞳。
畢竟,楚維陽對于海淵的一切想象,盡都源自于海眼漩渦本身那黝黑兼且狂暴的外象本身。
那渾如可以磨滅一切的天象磨盤,其下所鎮壓著的那個世界,也應該是與其一脈相乘的景象。
但是當三具法相真個顯照在這海淵之中的時候,當那曾經暢想過無數遍的世界真個朝著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敞開來的時候,那入目所見的場景,卻并非是楚維陽曾經所徜徉過的任何一種畫面。
誠然寂靜,那是某種長久囊括在轟隆連綿不竭的雷霆轟鳴之下,乃至于已然無法分辨轟鳴本身的聲音,兼且萬丈渺遠的距離復又將那層層的震動本身暈散與隔絕開來的寂靜。
但僅只是寂靜而已,這海淵尤還要比楚維陽往昔時涉足的任何一處海底還要更為深邃,昔日見得諸般海底景象,都已然盡皆是幽藍色的底色,一切透著灰暗與渾濁。
但是這更為深邃的海淵之中,卻被一道道各種顏色的靈光細帶,在相互交錯的過程之中,以斑斕的色彩,給映照成了燈火通明的景象。
一切盡皆是自然而然的變化景象,那斑斕的靈光細帶在萬丈的海淵之中肆意的交錯,肆意的懸照著,一切顏色本身的古拙、鮮活、靈動,盡皆可以從中找尋得到,復又在交錯之中,甚是相諧的統合在了一起。
這世上,再沒有比這眼前更為瑰麗的畫卷了!
而且,這畫卷綿延千萬里,幾乎從每一個角度看去時,都能夠從中洞見各不相同的瑰麗曼妙的風情。
那是千萬幅畫卷!
而在經歷過了最初時幾若失神一般的驚詫之后,楚維陽遂也明悟過來,緣何在那極盡暴虐的海眼漩渦之下,竟然會是這樣瑰麗斑斕的靜謐世界。
蓋因為海眼漩渦的鎮壓,這海淵世界之中的每一寸,都是無法想象的沛然巨力,這種巨力不僅僅擠壓著任何的外來者,甚至同樣的,也在擠壓著海淵世界本身。
那是海眼漩渦經年長久吞納的諸般渾厚元氣,在不斷的經受著沛然巨力的擠壓,反復的歷經了不知道多少歲月光陰的熔鑄,進而以純粹的元氣本身,凝結成的虛幻靈光化的“元氣礦脈”。
乍看去時,那靈光細帶斑斕兼且孱弱。
但是或許一粒微塵落下,便是群山震顫,地脈斷裂的萬鈞巨力!
如是的斑斕與靜謐之中,實則是那每一絲縷的瑰麗本身,都蘊藏著不亞于海眼漩渦這巍峨天象的無上偉力!
只這頃刻間,楚維陽只是注視著眼前的這一切恒定不易的瑰麗景象,在這樣連綿億萬丈的無垠天地畫卷面前,甚么以前無古人的渾厚底蘊洞入金丹境界的驕狂氣,還有陡然間伴隨著漫長的睡夢而一同暈散在心神之中的松弛與慵懶的悠哉感覺。
這一切的一切,盡皆在這頃刻間,從楚維陽的心神之中煙消云散而去。
這無垠海淵的“無上巨力”的第一下,竟然是鎮壓在了楚維陽的道心之中,霎時間將道人的心境本身也被擠壓與塑造成了渾如這海淵一樣靜謐的心境,一切的思感與念頭之中的浮華散去。
也正直至此刻,楚維陽方才后知后覺的有所感慨,百花樓外海一脈的成例,教修士躋身丹胎境界之后,于海眼漩渦之前洗煉心神,真真是直指天地自然根髓的一步。
而今看,往海眼漩渦之下的海淵之中探索而去,這等更為超卓了去了瑰麗景象,即便對于金丹境界的大修士而言,也是對于道心的莫大洗禮。
幾乎同一時間,淳于芷、蕭郁羅、宋清溪,便盡皆身處在不同的法寶本源天地之間,于神韻有所觸動,進而洞見了那瑰麗的天地畫卷。
橫看成嶺側成峰。
完整海淵匯成千萬幅畫卷,自然而然,便有著千萬種無上意境的洗煉,映照著不同修法的心境。
幾乎所有人都在這樣的觀照之中而有所收獲。
那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更是在心神之中以記憶洪流的交錯,洞入真無幻有的玄境之中,將入目所見的外海一切的外象與神韻,盡皆分毫無差的烙印在心神記憶的深處。
而也正此時,在楚維陽的感觸之中,渾似是這無垠海淵的沛然巨力,直至此刻才后知后覺的發現那并不璀璨也不奪目的鎏金神華包裹之中的三道法相。
約莫是第二息到第三息之間的時候,那無上巨力已經開始碾壓著鎏金神華,并且在一瞬間,共同碾壓著內里的一切。
這頃刻間,連帶著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本身都在劇烈的震顫與搖晃著。
霎時,那鎏金神華搖曳在海淵之中,便渾如是風中殘燭也似。
但到底是金丹級數的法相,面對著這樣的沛然巨力,法相本身也未曾崩滅,但是在搖曳之間,那屬于符箓篆紋的斑斕靈光已經相繼有著想要映照的趨勢。
渾似是這樣的無上巨力,縱然無法使之身形崩滅,卻在以劇烈的擠壓,要使得這三具法相被動的遁入到形而上的領域之中去。
電光石火之間,不等那鎏金神華本身搖曳更甚。
起先一道法相的身形便已經從靈光里顯照而出,少年道童子身形顯照的閃瞬間,便已然運轉開來《法相天地》!
再沒有比這海淵之中的元氣更為磅礴的地方了!
那在一道道斑斕的靈光絲帶的周圍,縈繞在虛幻靈光化的“元氣礦脈”周圍的,盡皆是已經徹底液化的元氣海水。
這一切沛然巨力的源頭,也盡皆是支撐著楚維陽的法相顯照的力量源頭!
霎時間,那種擠壓感便有所削減,但是道童子的身形還未來記得膨脹開來,霎時間復又在沛然巨力的持續存在與擠壓之中,恢復成了尋常的身形大小。
但實證已經使得楚維陽有所收獲。
下一瞬,接連兩道靈光徑直沒入了道童子的法相之中。
道童、道衡、道周,三合一而顯化成了三頭六臂的身形輪廓!
于是,那擠壓感覺與沛然巨力本身再度有所消減。
而且三身合一,共同運轉起《法相天地》來的時候,并非是簡單的三倍疊加那樣簡單,而是某種本質的蛻變與升華。
霎時間,法相支撐開來。
但不過數人之高的時候,那法相的漲勢便已然有所削減。
再看去時,伴隨著無色靈光的流淌。
鎏金戰甲披掛在身,連帶著那一切有相盡皆奇詭猙獰有如神魔,最后的距離與擠壓感誠然仍舊存在,但其存在本身,卻已經無法再左右那身形外象分毫。
可饒是如此,巍峨如山岳的巨人,仍舊僅只是無垠海淵中極渺小的一粒沙塵。
但這已經是楚維陽的極限。
下一瞬間,經過了“人器合一”妙法短暫共鳴的太陰煉形玄棺,以同樣襯托著三頭六臂神魔法相的大小,被神魔法相的六臂共同把握著高高的擎舉起來。
他欲以這玄棺來鯨吞這元氣海水,以此延續自身的煉法之閉關。
鯨吞……
下一瞬,幾乎福至心靈也似,那六臂之上,卻是兩種接連不同的靈光顯照。
仔細看去時,有四臂是在以《太陰煉形》的原本修法來催動玄棺之上的符箓篆紋,進而吞納諸般。
但是同樣的,猶還有著雙臂,此刻五色靈光兜轉,仔細看去時,卻是《五臟食氣精訣》的義理同時將玄棺籠罩。
道法本該有門徑之別,但是當楚維陽混煉諸法而成無上道果的如今,以《瑯霄山主說九法三相真形妙經元典》為總綱,一切諸法的變化與貫通,幾乎是隨楚維陽的念頭而動!
而在道場洞天的穹頂之前,感受到那掌心之中的玄棺里,陡然間磅礴顯照的太陰煞氣,道人遂稍稍舒展著腰身,繼而以形神皆妙的姿態,復又沉浸在了修道煉法之中。
山中無甲子,寒盡不知年。
時間繼續悄然而逝。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