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須彌亂流之中,楚維陽的心神幾乎在長久的時間里一分為二,饒是思感與念頭僅剩的些許余裕,也伴隨著綿柔的呼吸,沉浸在了柔軟的感觸之中。
一山更比一山高,這才真真是百花樓妙法更為高卓的層階展露。
倘若說這百花樓的秘法,一板一眼的施展來,實乃同境界之中最為精妙,深究諸妙法圓融與極致者,莫過于此道的天驕道子青荷。
而等再到師雨亭運用起這百花樓的諸般妙法來的時候,則已然不拘泥于妙法的圓融與極致本身,不過分的追求所謂的極限與絕巔,反而一切克制,愈見得恰到好處而與自己的舉手投足相契合,渾然如天成一般。
再到此刻,蕭郁羅則展露出了更高卓的那一層境界,則是在百花樓的諸般妙法之中走出了屬于自己的路,不是百花樓的諸般妙法融入了她的舉手投足之間,而是她的舉手投足,便是那妙法本身。
而且,就像是青荷的撫琴之玄音,師雨亭曼妙的舞蹈一樣。
這會兒,蕭郁羅的腰肢擰動也好,還是那呵氣如蘭的花香氣息噴吐,又或者是那響在楚維陽耳邊若有若無的、愈趨于楚維陽同一頻率的綿柔呼吸聲音,分明極盡魅惑之事,而且也切實的教楚維陽感受到了甚么教做雅致到了極點的明晰感觸與享受。
可是這樣的旖旎與魅惑本身,卻不曾教楚維陽分神。
更相反,這好似是甚么意蘊與氣韻的烘托和沖刷一樣,蕭郁羅其人本身,尤其是她那呵氣如蘭的花香氣息本身,竟渾似是甚么寶藥檀香一般,在從最一開始,便明確的參與到了楚維陽的思感念頭之中,卻不曾攪亂道人的心境。
更相反,楚維陽反而陡然間變得平和了起來。
不是那種清流貫穿精氣神三元的空靈,也不是觀照入定時的忘我,而是純粹的平和,渾如和光同塵一樣,可偏生這最為尋常時的心境,卻教楚維陽倏忽間消弭去了在這一刻一心二用時,生疏運轉著《天人五衰》術法的手忙腳亂的慌張情緒。
一時間,楚維陽竟能以真正尋常時的心境,來看待這直指神通的術法,哪怕此刻只消是閃瞬間的晃神兒,那五瘟五毒煞氣濃湯若是還未經楚維陽煉化便失控,只怕頃刻間,兩人都要反受其累。
但反而是尋常心境之中,一切盡皆沒有了錯處,盡都在楚維陽的道法運轉與掌控之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
而也正此時,楚維陽方才后知后覺的明白過來,原來從剛剛開始的時候,自己便已經開啟了與蕭郁羅在道與法層面的雙修。
倘若一提及雙修,便僅僅只想到參合三元的進程,實則反而是落入了窠臼之中,未見此道真髓。
真正直指根髓的雙修高道妙法,便合該如此刻一般,哪怕僅只是兩人間氣韻的無聲息交融,都能夠教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升華,那每一息的尋常心境都離不開蕭郁羅的輔助,但也同樣的,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也因著這時時刻刻的牽系而愈發的沉淀了下來。
這還僅只是此道之中真正的“皮毛”,不過是些許觸感、嗅覺與聽覺的接觸而已。
倘若是……
這便是百花樓金丹大修士的無上道果么?
果然圣地大教,盡皆有教人“敬仰”的那一面。
倘若說此宗有的人真個如荷,遠可靜觀,近可褻頑。
有的人又真個如雨,溫潤水相纏繞在人身周,復又隨著變幻而一同變幻著極盡妍態,唯那浸潤滋養的包容性恒一而不易。
又有的人,真個如郁羅簫臺也似,凡一舉一動間,分明是色授魂與,煙視媚行,可是極盡曼妙的歡樂仙鄉之中,復又將一切盡歸咎于道與法的和諧中去,似山非山,似水非水,可最后,復又盡皆徜徉于山水間而已。
樓闌外,輦道插非煙。閑上郁蕭臺上看,空歌來自始青天。揚袂揖飛仙。
這便是郁羅簫臺。
而分明真個論算起來,這僅僅只是楚維陽第二次真正意義上與蕭郁羅的逢面,可僅僅只是這會兒氣韻的相互交織與思感念頭之中尋常心境的流轉,那種無聲息的默契在兩人的神元牽系之中陡然間建立,并且隨著楚維陽綿柔的呼吸而愈演愈烈起來。
再回首時,竟渾似是相逢了大半生的舊相識一樣。
而且在這一刻,甚至連帶著楚維陽這一層面的感觸與感慨,也盡皆被蕭郁羅的悠長與極盡雅致的氣韻所撫平著,進而一同沉淀入那尋常心境氣韻之中。
于是,長久的時間過去,楚維陽反而醉心的沉浸在了純粹道法的變化之中去了。
而在這樣的一心二用的過程之中,最先在楚維陽的手中得以了結的,則是那真正暈染著大片海域,看起來繁浩至極的五瘟五毒煞氣濃湯。
這五蘊毒煞之氣本就是發源自楚維陽所煉化成的法力,從演繹施展,再到此刻重新煉化,一切的變幻與氣韻本身,復又被《天人五衰》那直指神通層階的高卓道法義理所貫穿始終。
因而,看起來最是繁浩,實則真正有條不紊的進行重新煉化與掌控之后,復又兼且因為這須彌之力的包裹與收攏,以及五蘊天羅法傘的協助。
反而是這一道五蘊毒煞之氣最先被楚維陽盡皆收攏干凈。
而在收攏的過程之中,楚維陽也不再不斷的感慨,先是歷經了三道法相金身的滋養,而后又在自我炸裂的過程里,將螺圣的法力與寶塔篆紋盡皆當成了資糧與薪柴吞噬,最后更是用最后一道法身的炸裂與外海茫茫多妖修的性命做最后的滋養之后。
不同于早先時楚維陽覺得尚還甚是孱弱的五蘊毒煞之氣,歷經了這樣多的蛻變之后,而今的五蘊毒煞之氣,已經真正具備了威脅金丹境界修士的能力!
至少這一刻,在楚維陽持續不斷的煉法過程之中,不可避免的,蕭郁羅對于這烏云毒煞之氣產生著切實的驚懼,并且這種驚懼毫無保留的透過思感與念頭的牽系,傳遞入了楚維陽的心神中去。
事實上,在這連番的烏云毒煞之氣處于失控之中的蛻變與升華,其中最為根髓的那一部分,實則存在的已經不多,九成九在道周子的法相金身錨定了螺圣化身本源的時候,便已經被隔空投映了去。
但楚維陽心中并沒有甚么悔恨的意思,沒有付出,如何有此刻這樣的成就。
而且,楚維陽已經找到了這殺伐術法的修持訣竅,能夠在第一天的第二度施展的過程里面,便將這五蘊毒煞之氣養煉到了這樣的地步,想來楚維陽于《天人五衰》之妙法的修持上面,也能夠說上一句真正具備著才情罷!
況且,這五蘊毒煞之氣與法相金身的相融合,受限于楚維陽而今的修為境界,只能將一切引導向失控。
道人冥冥之中能夠有所感應,來日真正能夠相諧的掌控著這兩道完整的力量,使之圓融兜轉、收放自如的時候,或許才是此道真正有所成就的正途。
那或許會是真正綺麗的前景。
于是,在之后,當楚維陽的全數心神沉浸在實則無需全神貫注看顧與感應的瑯霄玉印上面,因而復又分出了部分的思感與念頭,開始沉浸在道法變幻的余韻之中去的時候。
同樣明晰的感應到了楚維陽的心境變化之后,終是按捺不住的蕭郁羅,這才又迫不及待的開口追問道。
“好師弟,那宋清溪的道與法,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事實上,楚維陽此刻的思緒,只是漫無目的的沉浸在余韻之中不想脫離而已,對于這《天人五衰》術法的前路,洞見那凄厲的前景便已經是極限,除此之外,再沒有甚么是楚維陽所能夠提早推演出來的。
可或許是因為這份無言兼且長久的默契在這短暫時間之中的建立;又或許是因為從上一回洞見了蕭郁羅若有若無的喟嘆,并且于神元領域施以懲戒;再加上今日楚維陽接連造就的戰果,卻教楚維陽支持起來的心氣。
總之,楚維陽罕有的對蕭郁羅,竟沒太有甚么面對金丹境界大修士的尊重。
嗖——啪——
頃刻間,楚維陽的掌風掄動渾圓,忽地朝后甩去。
“別吵。”
“哦。”
可是這片刻的交錯之中,到底那種道法的余韻不可再教人捉摸,楚維陽還是從那種余韻的沉浸之中清醒了過來。
直至此刻,楚維陽才復又開口問道。
“我聽雨亭說起過,你與她有仇?”
“她昔年化身行走于世,一劍斬了妾身的二弟子,否則,將她教到今日,只憑百花樓外海一脈與師弟的故宗因果,或許便不是姐妹三個,而是姐妹四個……”
顯然,只聽蕭郁羅這樣的說法,便知曉她探看自己與師雨亭和青荷的相處,大抵已經不是一兩回那樣簡單。
于是,那甩過去的手掌生是用上了些力勁,鳳爪一樣的指節很是一攥,這才收回了原處。
而自始至終,倒沒聽得甚么聲息,唯有那馥郁花香愈發濃烈。
“若是她已落在了我手里,蕭師姐,你這是要借我的手來報仇?”
“嗯。”
“除此之外呢?”
伴隨著楚維陽這一問,罕有的,蕭郁羅竟有著閃瞬間的停頓,但終是甚為果決的開口道。
“還有……便是真形妙道,還請師弟傳法。”
正說著,蕭郁羅輕輕地呵出一口氣之后,竟渾似是復刻著早先時蟾宮內的景象。
“好師弟,幫幫我……”
于是,這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一臉拿蕭郁羅沒辦法的表情,進而稍稍偏頭并且折轉了身形。
道人的手揚起,寬大的手掌正按在了蕭郁羅的側旁脖頸處,纖長的指尖沒入了那一頭如瀑的青絲中,而道人的拇指,也已經在摩挲著蕭郁羅那滑若凝脂的面頰肌膚。
再往前一帶,伴隨著唇齒的觸碰,幾乎頃刻間,楚維陽的身形上,繁浩至極的五色符箓篆紋相繼涌現,進而在頃刻間,渾似是早先時的鎏金神華一樣,灌涌向蕭郁羅身形的同一時間,五色神華大盛,將兩人的身形盡皆籠罩在了其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