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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煌煌道音響徹四野八荒之間的時候,真真是天地皆寂的安寧場面。
便如同諸大教道子們沉浸在鍛體之道的修持之中一樣,早早地因為齊飛瓊的因由,他們知曉著新道與鍛體之道有關,但同樣,也與著和那鍛體之道極相類的法身之道有著莫大的關聯。
甚至倘若齊飛瓊所言說的沒有錯的話,那么早在昔日的時候,楚維陽還曾經主動的探索過法身的領域。
要知道,楚維陽是與他們同代爭鋒的天驕,去歲的時候,尚還一同深處在風波之中,于那場凌厲的肅殺與攻伐之中,展露了自己盤王元宗傳人的跟腳。
去歲的楚維陽到底具備著怎么樣的道法功果,諸修還是能夠略知一二的。
而如今不過是冬春變幻,這樣短暫的時間過去,只是以所耗費的時間來論及,諸修之中那些靈醒的人,也能夠有所猜度,大抵楚維陽是在短暫的涉足了法身之道的領域之后,遂又闖入了那形神皆妙的領域之中去。
這一點,甚至齊飛瓊晉升丹胎境界的時機本身,也足夠加以佐證。
這世上便是這樣,除非徹底的三緘其口,守秘一道如宣守密誓言,否則,哪怕只是一拳的真傳,哪怕只是英姿颯爽之間的只言片語,便已經足夠有心之人推演出太多太多來。
他們因著這樣的推演,而篤信著,這法身之道與新道領域必然存在的一脈相承的某種框架與脈絡。
這種框架與脈絡,或許遠比鍛體之道還要更為直觀。
畢竟真正論算起來,楚維陽掌握鍛體之道,都已經是去歲,是筑基境界之中的事情了,遠比所謂的探索法身領域,進而演繹新道要更久遠一些。
于是,在無法接觸到更多新道真傳的情況下,類似于這樣的探索法身之道功訣的機會,沒有任何人會錯失。
至少,在這樣的參悟過程之中,可以教他們補全更多的細節。
甚至,此刻連觀道峰內的諸位金丹境界大修士,都在靜聽著少年那清朗的聲音。
畢竟每一位天驕與大修士都是對自身才情具備著絕對自信的。
楚維陽能夠做到的創舉,在沒有他的真傳與指點的情況下,未必沒有人能夠復刻,諸修仍舊未曾將之視作甚么天塹,更相反,不少人的心神甚至因之而躍動,思量著更多的可能存在。
既然楚維陽的創舉有可能被另一位天驕復刻,那么復刻這條道途的人,為何不能夠是我呢?
不僅僅是那形神皆妙之領域的道法本身的曼妙。
僅僅是這一創舉所能夠收獲的巨大聲望與無法估量的運數底蘊,便足夠教任何人因之而神往。
可要實現這一步的復刻,至少此刻,眼前的少年講法會是重中之重。
也正因此,這場諸修“心懷鬼胎”的登壇講法,反而因為“人心叵測”而收獲著前所未有的融洽、安寧以及熱切的氛圍。
而也正因為這樣的講法的氛圍,更使得少年書生愈發的進入了宣講的狀態之中。
那煌煌道音之中愈漸得滿蘊著另一番的古韻。
這一刻,少年書生真正展露出他屬于“人形道藏”的渾厚底蘊來,很難說他昔年到底是以怎么樣的一種方式將道藏收錄進心神之中去的,但是大抵天驕修士,總有才情非凡之處,這是某種有類于楚維陽的觀照真無幻有的玄境的拓印過程一般。
他立身在山巔,此時間所宣講的,已然遠遠不只是那經篇的字音,更重要的,則是那經篇字句音律之中的道韻。
在最一開始的時候,少年書生的講法,便是真正從道與法的意蘊層面上宣之于口,公之于眾。
既然要以真傳換真傳,至少在這一部經篇上來說,少年書生做到了毫無遮掩!
而且,伴隨著這種極盡融洽的前所未有的宣講氛圍的營造,少年愈進狀態,到了某一層玄境之中去的時候,那清朗的聲音幾乎與天地自然,與嗚咽的山風,與遠處咆哮的玉髓江的水聲,盡皆混合在了一起。
那自然之音便是經書之聲,而在自然與書經之間,一切聲音盡皆是傳遞著道法根髓的真意。
陸銘海漸入佳境!
當然,也正是因著這樣的變化,又還能夠看出來,這并非是如楚維陽那樣純粹以真無幻有之玄境拓印的非凡才情,這其中尤還有一部分,依靠的是陸銘海純粹的心念與記憶。
而實則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愈發顯得難能可貴起來。
不過,少年書生這里愈是宣講的賣力氣,原地里,隔空洞照著思感與念頭的楚維陽,便在聆聽煌煌道音的過程之中,有著更為長足的收獲。
拋卻少年本身宣講的玄奇音韻之外,實則追根溯源來看,這《月華丹君說幻夢浮幽太虛經》又顯得尋常,起先時乍一聽聞經意,有還以為所謂月華丹君是甚么了不得的存在。
可是再聽得后續時,遂漸漸明白過來,所謂丹君,大抵是中州對于古之金丹境界的有道真修的敬稱,而且常常用于后嗣血裔敬稱先祖。
歸根究底,這所謂《太虛經》,不過是一部高品的功訣罷了,少年書生再是講的天花亂墜,以自然之音撼動道法之聲,這功訣本身的意蘊,卻渾無那觸動楚維陽自身功果的無上義理。
但諸修聽得此經,本也不是為了找尋無上法門,繼而轉投混元法修途門下的。
而且事實上,也正是沒有了功訣無上義理的干擾,反而教諸修能夠更為直觀與明朗的洞見混元法身之道的框架、脈絡、輪廓,乃至于是全貌!
就像是早先時楚維陽以同樣高品的經篇卻洞見了古元門劍法劍道一樣。
功訣本身的品階不重要,那脈絡與輪廓,才是諸修參道悟法的重中之重。
而這種重要本身,對于楚維陽而言也是同樣關切的,因為他畢竟昔日只是探索過法身之路而已,對于法身之路修持到最后會是甚么樣的景象,楚維陽有概念,但是不曾真切的推演過,無從實證全貌。
而這種錯失過的“遺憾”,在少年所講述的混元法身之道的完整功訣之中,得以了彌補。
法身修途自鍛體之道伊始,熔煉諸般道法功訣,以身形而承載,修道如鍛體,鍛體如煉法。
這便也是法身之稱的由來。
而在少年書生所宣講的功訣經法之中,當這法身之修途伴隨著九煉丹胎的過程抵至極限,當一切徜徉在身軀之中的道與法蛻變與升華,進而凝練成道果的過程之中。
其道法本已與氣血道軀所糾纏渾一,功果之于道果的蛻變與升華,亦是法身的蛻變與升華。
而對于到了那一步玄妙意境之中的修士而言,其肉身道軀,已經不能再被稱之為法身,而是有著一種更為高卓的稱呼,被言稱為“相身”。
法為道之表,相為道之形。
更為直觀些來說,如今少年書生又還能夠稱之為法身,商伯所修是混元法身之道,但其人所煉,已經是相身。
而也正因為這一步的觀照,楚維陽遂若有所思起來。
法身之道從來與真形之道同源而出,而道途趨近。
他們同樣從身形上得以闡發,但是在演化到了符箓篆紋的地步之后,法身便隨之將其煉入氣血道軀之中,而楚維陽的道途,則需凝練真形圖錄,以其承載道果,繼而再與身形相合。
只是缺乏了這一步的曼妙,便徹底使之走上了截然不同的兩條路,此后,法身也好,相身也罷,盡皆重肉身道軀而已,但是楚維陽的修法卻走上了形神皆妙的路,兼顧著道軀與功果,不偏不倚。
而且,在這一過程之中,法身之途,不過氣血與功果相合,兩兩疊加而見得強悍蠻霸。
但楚維陽的真形之途,只真形圖的凝煉,便是修士之功果在筑基境界之后的又一度打磨,甚至其打磨本身,伴隨著九煉丹胎的過程,是持續不斷的重復,在打磨之中進益,在進益之中打磨,尤是,愈見得此道高卓而縹緲。
但這并不意味著法身之途無有可取之處。
至少此刻,楚維陽便已經開始思量那勞什子的“相身”,畢竟照理而言,楚維陽以大藥菁華煉法,以道果之力奠基,以法寶共鳴兼且貫穿真形圖。
要說該有的蛻變與升華的氣韻,楚維陽是一點兒都不缺。
他未必不能復刻那所謂相身的玄妙于真形領域之中,就像是他早先時復刻“人器合一”之法一般。
尤其是,楚維陽考量到,如今他自己對于相身的認知,不僅源自法身,更是受限于混元法,此法不修陰陽,諸法渾于道軀而無有天地通感。
楚維陽遂也因之而思量著,這一道轉換入真形領域之中去時,或許能夠將天地通感的一步同樣加入進去,以天地諸氣的貫通,來彌補楚維陽內蘊的道果之力不足的事實。
又或者,這樣的單一真形圖的“道果之力”薄弱的現狀,需得在持續進行丹胎境界修持,以復數量級的真形圖相疊加,來實現這顯照相身所需得要的底蘊。
但是當楚維陽將思緒彌漫到這一步的時候,道人忽地感覺,至少這一次的轉化,因為需要更易之處過多,反而不好再沿襲舊稱。
“法身……相身……天地通感……”
“法相天地!便叫法相天地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