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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懸空中,那雷霆交錯的明光成為了幽暗寂無一界之中唯一的光亮。
并且,伴隨著兩道雷霆長河的交錯,這種光亮本身,尤還在其間的碰撞之中變得愈演愈烈起來。
有序的道與法顯照成了這世上最為暴虐無匹的力量之一,進而在這種力量顯照出純粹的毀滅之道的相互攻伐之中,更進一步的從道與法的有序轉變成了純粹無序且肆意而肆虐的力量。
于是,在那兩道雷河的交匯之地,那極盡熾烈的明光本身,開始超脫了某種雷霆的本相,渾似是真陽大日一般洞照在這無垠的幽暗寂無之中。
可惜,明光遠去,其余韻卻終歸被晦暗所笑容。
通明只是閃瞬,那黯滅才是永恒。
緊接著,這種閃瞬的短促感覺似是回返印證到了那一輪真陽大日上面。
只極短暫的數息間顯照的過程之中,伴隨著兩道雷河的“尾焰”也盡皆灌注入這一輪渾圓明光之中,伴隨著一切有序的力量都在朝著切實的無序轉變。
那渾圓本身也不再渾圓。
兀自兜轉之中,那真陽大日的邊沿處開始變得朦朧模糊起來,仿佛在一息之間,便有著層層疊疊的明滅不定從中翻卷。
緊接著,那早先時兩道雷河相互交錯的時候,自其間倏忽間顯照出的嗚咽呼嘯的尖利龍吟聲音,第二度重新響徹其間!
唰——!
終于,當那種朦朧模糊的邊沿處變化教這一輪真陽大日連原本自身的“圓”這一概念都無法繼續維持的時候,便渾似是這緊緊包裹著全然無序的暴虐力量的最后一縷屬于道法的秩序本身潰滅一般。
一道驚世的瑩白如雪的刀光將整一輪真陽大日從中貫穿,進而將之割裂開來。
那一閃瞬間,這瑩白如雪的刀芒本身,甚至其白熾尤還要勝過那真陽大日分毫。
而也正因此,當那極盡于璀璨的刀芒顯照的時候,因為其本身躍出明光絕巔的更白熾,反而教刀芒本身從璀璨的明光之中黯滅了去。
仿佛是陽極生陰,這一刀顯照著太陰雷法原初的力量,這一刀顯照著從無序的白熾重塑著雷霆道法的意蘊進而轉變成銀灰顏色的晦暗明光。
而在這一道銀灰色刀芒之中顯照出來的,則是楚維陽身披乾坤法袍,披頭散發,一頭黑發裹挾著勁風之中猙獰如玄龍一般,一手擎舉著環首刀橫在身前,進而于凌空之際踏罡步斗的身形。
與此同時,伴隨著楚維陽的身形凌空飛渡,遠比其本身更快的,則是那在楚維陽的側旁,徑直揚起的一條臂膀。
那臂膀被楚維陽以齊肩斬斷,仔細看去時,那被刀芒割裂開來的傷口上,骨渣殘碎,血肉翻卷,而在這樣血肉模糊的傷口之中,卻未曾見得甚么殷紅顏色,只有些許淡淡的淺紅色顯照,最后,更是隱沒在那一點點滲出的雷漿之中。
以身形沐浴水池雷漿,自期間駕馭鳳凰天火點燃太陰玄雷,參合三元之間而入定坐忘。
這是玄門清修術、房中術,與內外通感的集大成之修持過程。
而也正是在這樣極盡高邈的入定修持過程之中,楚維陽幾乎是以大步疾行的方式,從自己面前那寬闊而且通衢的道途上一路狂奔著。
只是從第二次煉法閉關之中清醒過來,楚維陽便已經更進一步的從真形的修途上深耕去了極渺遠的距離,一切的成果映照在了這樣的演法與試煉之中,所凝聚的成果,便是楚維陽那與之不相上下的雷河聲勢,以及在雷河的碰撞之中,那揚起的手臂!
顯然,那所謂的巍峨山岳,已經被楚維陽翻越而過,至少,這一刻,楚維陽已經洞見了山頂處的風景,并且要立足期間,借此眺望向更渺遠的距離。
深深地看了那在半懸空中揚起復又要墜落的臂膀,電光石火之間,楚維陽卻忽地轉身,看向那被刀芒所割裂的雷霆明光之中更為白熾的那一部分。
同樣朦朧的身形愈見得顯現,那朦朧的身形顯照出了磅礴之象來,楚維陽只是觀瞧著那身形的輪廓,便像是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未曾洞悟“真形”之修法,但是在《雷海洗身經》的修持過程之中走出極限之路的人。
許是這種極限本身已經在太多的領域抵至了絕巔。
第一次,楚維陽看到那分明被自己斬斷了臂膀的“修士”,不僅僅未曾因為身形的殘缺、內周天的破損而動搖自身的修為氣機。
更相反,楚維陽反而感覺到了某種渾厚的生機氣息,開始在其人的道軀之中猛然間煥發出來。
這種純粹的血肉生機本身甚至在主動的朝著那翻卷著血肉與骨渣的傷口處匯聚而去。
楚維陽有著某種預感,這種純粹極盡于鍛體之道的某種絕巔狀態,倘若是真人立身在那里,若是沒有與自己相互攻伐演法的干擾的話,只憑著其血肉之中蘊含的生機之渾厚,只消給其將養傷勢的時間,許是其人能夠做到再生骨相,彌補肉身之有缺。
若是其人的修為境界更高深些,在九煉丹胎的路上邁出更多的層階去,甚至有朝一日證道金丹境界大修士,只這渾厚的生機底蘊,便足夠教其人于數個領域稱雄!
這些盡都是可以預料見的場景與畫面。
但也僅僅是可以預料見而已。
其人終歸非是真人,這種生機彌補的遲緩,對于楚維陽而言也是戰機本身!
于是,楚維陽猛地一甩手,那已然被二度熔煉之后的環首刀,其上愈漸傾向于銀灰色的刀身上,瑩白如雪的寒芒一閃而逝。
伴隨著楚維陽蹈空步虛而去,第三度,那爭鳴的龍吟聲響徹這幽暗一界!
不等那人已經從白熾的雷霆明光之中顯照出身形來,楚維陽便已經先一步殺入了那白熾的雷光之中去!
下一剎,伴隨著楚維陽的身上同樣似是沐浴著太陰雷霆一般,顯照出銀灰色的雷光來,伴隨著手中的環首刀揚起復又落下。
接連的龍吟聲中,雷霆之間的交擊復刻著早先時那無序之明光的接連涌現。
而這樣的每一道明光的乍現,都意味著兩人之間的一度相互間的攻伐。
只是這一回,許是這兩人相互之間的攻伐更上了一個層階的烈度,那明光顯照,甚至還無有朝著大日真陽演化的趨勢,便伴隨著左近之處第二道明光的涌現,而自身潰滅了去。
而就在這樣接連不休的雷光明滅之中,漸漸地,那伴隨著兩人的相互間攻伐所顯照并且迸濺出來的,已經遠遠不僅是純粹的明光本身。
仔細看去時,那是銀白而略微帶有些許淺紅的雷漿。
或者更為準確的說,這是其人喋血在了半懸空中!
修為境界限制了其人的發揮,只消無法做到閃瞬間的活死人、肉白骨,那么他所掌控的沛然生機,在高烈度的斗法之中,不過是乍看起來的雕梁畫棟,實則不過空中樓閣而已。
刀芒將血肉割裂,很快,傷口破損的速度,便已經遠超了傷口彌合的生機作用本身。
勝與負的天平,便在那揚起在半懸空中的雷漿之中悄然傾斜。
終至于某一刻,瑩白如雪的刀芒將那白熾的雷光所貫穿。
緊接著,當那刀芒仍舊持續的斬擊向幽暗寂無之中去的時候,原地里,那白熾的明光便已經陡然間黯滅了去。
下一瞬,環首刀化作寶光,消失在了楚維陽的掌心之中。
原地里,伴隨著太陰雷法的灌注,那逐漸崩滅的余韻之中,屬于這一道身形的真形圖顯照,一閃而逝的瞬間,楚維陽以玄真寶鑒拘走了其人的陰魂。
一切有條不紊的進行著,但是一切似乎又與早先時有所不同了。
并非是因為純粹的定勝,也并非是因為楚維陽自身的修為進益。
那是某種極難以言喻的變化,好似是伴隨著一道明晰的巍峨山岳的垮塌,伴隨著楚維陽切實的對同一領域的某種絕巔的界限在此刻越過之后。
那是從道法,到氣韻,再到自身的心神,乃至于意蘊等重重領域渾似是洗盡鉛華一般的煥然一新的改變。
這一切的極盡于復雜,最后像是相互交織成了一枚種子,最后深深地栽種在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并且已經在這一過程里,開始緩慢的抽枝發芽。
而冥冥之中,楚維陽有一種預感,唯有用持續的,接連不斷的定勝,才得以繼續將之澆灌。
無端的感慨之中,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進行著,楚維陽也收拾好了心神,看向了那幽暗寂無的深處。
靈光疏忽間破空而至,抵至楚維陽近前的時候,他已經期待了良久的先賢饋贈便已經顯照出真形來。
哪怕楚維陽已經有所預料,但是當這饋贈真正展露出真容來的時候,道人的心神難免還是要隨之而激涌起來——
清微雷炁。
真正的天地菁華,屬于雷霆之道的天地大藥之一,甚至只這清微雷炁本身,便承載著甚是高卓縹緲的雷道義理,至少楚維陽所知的《清微雷云篆箓書》,其根髓便是發源自清微雷炁之中。
此刻,那巴掌大小的渾如翻卷的氣運靈云一般的清微雷炁,便這樣蒸騰在了楚維陽的面前。
而伴隨著心神的激涌,楚維陽的目光也隨之越過了清微雷炁,看向那復又延展開來的雷光長河。
“如此天地大藥,無上菁華,許是能教那‘水池雷海’更進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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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