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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音落下時,閃瞬間,便是上明宮的小孟道人下意識的偏頭看向五行宗的胡道子,幾乎是對胡道子怒目而視。
哪怕驚懼之間,教小孟道人一言都不得發,但是那猛然間醞釀出的慍怒,還是能夠教人一眼看明白小孟道人那不言而喻的指責——
為甚么要提醒他!錯非是那幾如遭受腐刑的尖利聲音,許是此獠如一時間未曾發覺五行遁法時一樣,再一個疏忽將你我性命也放縱了去……
不過……
一念及此,便是在這樣教人心神無法安寧的局面之中,小孟道人尤還是下意識的看向了楚維陽這里。
五行遁法!
這可是切實的五行遁法!
自古五行宗外泄法門之后再無人能夠修持俱全的五行遁法!
今日,竟真個被某一個人做到了!具體的一個人,展露著完整的五色遁光,像是傳說映照進了現實,像是某種故紙堆里即將被埋葬的只言片語煥發出了全新的活力。
這一瞬間,幾乎無邊的復雜感慨在小孟道人的心神之中生發開來,他甚至忽地有所明悟,竟進一步對剛剛胡道子的明顯反應變得感同身受起來。
自己身為上明宮修士,都對這五行遁法有這樣的感慨,若是換做自己是五行宗的道子,許是要比胡道子更為不堪罷。
只是這樣散漫的思緒注定要在下一瞬間戛然而止了。
當小孟道人迎上楚維陽那真正滿蘊殺念的目光的時候,霎時間,泥丸宮震顫之中,大抵有泰半的思感與念頭在這一瞬間潰散了去。
連帶著小孟道人的心神之中一片空白,那些散漫的思緒在這一剎煙消云散去。
逃——!
不同于自始至終,在那一聲尖利的聲音之后便長久的處于驚詫里的胡道子,幾乎這樣念頭生發的閃瞬間,上明宮的小孟道人便先一步出手了!
寬大的袖袍在半懸空中幾乎甩出了破空聲音來!
唰——!
獵獵作響的聲音之中,是三十六道天罡符咒顯照!
符咒顯照的閃瞬間,齊皆共鳴之中,靈光疾馳流轉,牽引著天地間徜徉的大日真陽之力,霎時間復又在符咒的吞吐間轉化成天罡純陽之力!
面對著楚維陽不著痕跡之間以風水堪輿之術將兩人圍困在其中,尤其是教小孟道人切實的感受到瑯嬛篆紋的力量,幾乎下意識的,他便選擇了以陣破陣!
唯有在這四面八方將自己身形囊括的法陣上鑿開一道口子,才能夠有自己遁逃的余裕!
一念及此,那沛然的天罡純陽之力幾若沖霄而起,不同于早先時的輾轉騰挪,這閃瞬間,小孟道人展露出了真正屬于大教道子的一往無前的氣勢。
縱然殺伐手段和實際戰力上有所差距,但同是天驕修士,他不相信自己若是只開鑿一點,都還無法破開楚維陽的圍困,他不相信,上明宮的陣法會弱于地師一脈的陣法!
可,楚維陽這里要施展開來的,倘若真個是陣法就好了。
楚維陽還是有過一息勉力分辨的。
但是天罡純陽之力并非是上明宮道法的全部,楚維陽能夠真切的感受到,連那純陽之力似乎都只是一層表象,真正的內里,是透過天罡純陽的意境,轉化而成的星罡元磁之力。
那像是在灼灼焰光之下的幽影,唯有焰光愈是熾熱,那幽影才愈是隱逸與莫測。
仍舊是和昔日所見上明宮道子孟懷真的虛實變幻之術一般無二。
那三十六道天罡符咒朝著某一個方向兜轉而去,霎時間如洪流一樣要刺破瑯嬛篆紋,在楚維陽的凝視與感應之中,小孟道人的身形似是無處不在,倏忽間看向每一道符咒,似是那純陽與元磁糾纏的明光里都有著他身形隱匿的虛影。
可是三十六道符咒內里盡皆如此,又好似是這一切盡都是假象,并不存在有小孟道人的身形隱匿。
原地里,楚維陽一息間的端看,仍舊不禁有著一聲嘆息。
縱然如今的眼力較之往昔時有所進益,但在上明宮的虛實妙法之前,仍舊顯得有些束手無策。
但是,無所謂了。
感慨聲中,楚維陽一揚手,寶光映照間,楚維陽遂猛然一晃手中的杏黃幡旗!
伴隨著楚維陽與地師之道上的進益,伴隨著瑯嬛篆紋的掌握,楚維陽幾乎舉手投足之間便可布下風水堪輿法陣,真正要用到杏黃幡旗的地方已經少之又少。
但只要用到,便是驚天動地的聲勢!
轟——轟——轟——!
連綿轟隆的如雷霆震響的聲音里,不僅僅是上明宮的小孟道人所顯照的符咒洪流在搖搖欲墜,連帶著因為前所未有的劇烈震撼而失神的五行宗胡道子,也在這洪鐘大呂的聲音面前,被驚醒了過來。
逃——!
幾乎是一般無二的念頭同樣的從胡道子的心神之中生發出來。
只是與小孟道人被楚維陽的殺念嚇破了膽不同,無端的,自胡道子的心神之中所生發的,是一種悲愴感與使命感相交錯的復雜心緒。
大師兄猜錯了!
所有人都猜錯了!
不是神宵宗!不是皇華宗!甚至不是上明宮!
真正奪走了五行宗此道根基法脈的,是散修!是五毒道人!是瑯霄山主!
自己必須得遁逃出去!必須要把這樣的消息傳遞給師門!
或許,這便是師門在法脈已經流逝的情況下,重新將一切彌補回來的唯一契機!
若是錯過今朝,饒是宗門圣地大教的底蘊,許是也要一路凋敝下去,如山崩一般勢不可擋,縱金丹境界大修士,許也無力挽回甚么。
畢竟,一味地朝著神宵宗與皇華宗去,不過是錯上加錯而已。
這樣想,宗門興亡,似是在自己一人了!
一念及此的閃瞬間,前所未有的磅礴心緒在胡道子的心神之中生發出來。
繼而,胡道子也做出了遠比小孟道人更為決絕的選擇,幾乎閃瞬間,他便一手捏成法印扣在了心脈處。
噗——!
霎時間,一口心頭血被胡道子噴涌而出,袖袍再揚起的時候,復又是五行篆紋顯照,血霧彌散在半懸空中,登時間便與那五行篆紋熔煉于一處。
它們本就是同源而出的道韻氣機,幾乎無有相互間熔煉的過程,便陡然間合二為一,繼而在五色生息之間,愈顯得那篆紋上靈韻非常。
霎時間,五色神華沖霄而起!聲勢之洶涌,遠勝三十六道符咒,遠勝楚維陽所引動的瑯嬛篆紋。
只是楚維陽遠遠地端看著,卻忽的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笑容來。
老實說,不該面對著五行宗的門人展露出這樣的情緒來,可是掌握著渾厚五行底蘊的楚維陽,此刻看著那好似是生息圓融的五行篆紋,卻忽地有一種……有一種胡道子在班門弄斧的感覺。
這一念生起,便再無法平息。
原地里,楚維陽另一只手揚起,手捏著宗師印,也未有什么明光顯照,便這樣隔空遙遙的朝著那沖霄而起的五色神華按去。
轟——!
更為劇烈的轟隆聲中,那愈演愈烈的五行篆紋似乎還未抵至演化的極限,便忽地在一股須彌之力的垂落的閃瞬間,在劇烈的顫抖中自行潰滅開來。
楚維陽只一眼便看到了胡道子的五行篆紋之中生息不諧之處。
圣地大教的無上篆紋,誠然其本身已經盡善盡美,但是運用篆紋的終歸是個人,個人便有著疏漏,便有著不諧,便有著命門!
至于早先時的那一口心頭血化作的血霧,之前的時候教五色篆紋的靈韻多么豐沛,這會兒便教那自行潰滅的聲勢多么爆裂!
而在那轟然間爆裂開來的五色風暴之中,那一縷無形無相的須彌之力卻在吞納著爆裂本身的力量,繼而,似是有綺麗的顏色顯照,有陣圖由虛轉實之間洞照在那風暴的漩渦之中。
繼而,一道碧藍色的遁光被陣圖橫壓而去的力量從虛空寂無之中映照出來,緊接著,不等那碧藍靈光飛遁而去,霎時間,靈光同樣在同樣道法源頭的陣圖的磅礴氣韻剿滅之中潰散開來。
再看去時,那五行宗的胡道子臉色煞白,甚至喪失了凌空懸立的能力,整個渾似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朝著那五色潰滅的須彌風暴中墜落而去。
而與此同時,那堪稱繁浩的瑯嬛篆紋也在外圍朝著內里不斷的收縮。
這是純粹的支撐著篆紋的法力之間的比拼。
起初時,在三十六道天罡符咒的兜轉與磋磨之中,一道又一道的瑯嬛篆紋在其中潰滅。
只是還不等小孟道人的臉上展露出甚么喜意來,他便驚詫的發現,事實上哪怕無須自己出手,楚維陽地師手段施展的時候,那繁浩至極的瑯嬛篆紋便在自行的碰撞之間潰滅開來。
進而,那漫天的靈光塵埃之中,是一道又一道煥然一新的瑯嬛篆紋顯照!
磅礴的法力支撐里,是生滅的意蘊被楚維陽模仿了出來!
但是生滅的絞殺并非是楚維陽的終極目的。
一切仍舊在閃瞬間,從那靈光塵埃之中演化著。
楚維陽在由純粹的生滅,去躍升出藩籬,洞入自然之象的意境之中!
起初時,是有類于自家道場的風水堪輿之力的運用,有生滅而自然,但當那種自然之象的意蘊真切的生發開來的時候。
小孟道人驚詫的發現,再行潰滅的,則是在有若海眼漩渦一樣劇烈兜轉的回旋之中,搖搖欲墜的天罡符咒了。
一道又一道的符咒在其中崩滅開來。
與此同時,伴隨著篆紋所顯照的海眼漩渦的天地之象,篆紋的風暴在與須彌之力的風暴相互重疊。
甚至在這一過程之中,許是那疾風兜轉的過甚,甚至有海水被汲取,化作真正的海眼風暴。
乍看去時,真個有幾分自然之象的猙獰聲勢了。
轟——!
而也在這樣的沛然聲勢之中,楚維陽的手上顯照著五色靈光,再一探手隔空一撈的時候,便已經提拽著兩人脖頸后面的衣襟,各自有金針鎮入百匯與眉心大竅,渾如提拽著兩條死魚一般。
另一手再搖著幡旗一晃,不等那轟隆的聲勢傳遞到遠空去時,楚維陽便腳踏著碧藍靈光,提拽著兩人,回返了道場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