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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風飄電黑云生,霎霎高林簇雨聲。
夜久雨休風又定,斷云流月卻斜明。
許是早先時漫漫長久時日的灰黑色幽光化作的煙塵這一回切實的在那靈云之中有著渾厚的累積,當烏云翻卷著,那瓢潑大雨灑落在整座靈浮島和瑯霄山上的時候,這雨一下,便已經是長久的過去。
從白日直直等到了深夜。
而且,在這些代表著道法傳承的魂魄記憶碎片化作的幽光煙塵,在透過氣運之力的轉變,切實的化作道場底蘊的一部時,楚維陽同樣長久地端坐在地宮內,借助著那鎮運寶器玉印,將展露出來的靈云外象的氣運青云的變化,盡數的收入眼中。
幽光煙塵轉變成底蘊的同時,像是“拔出蘿卜帶出泥”來一樣,伴隨著對氣運青云的融入與抽離,一同隨之“離開”,或者更準確的說,伴隨著那瓢潑大雨一同灑落在整座道場之中,便已經不只是純粹的傳承靈光那樣簡單。
同樣有著很大一部分的運數之力,也在這一過程之中,伴隨著某種蘊含著無法言喻的沛然力量的靈光,一同混合在這兼具著虛幻與真實的大雨之中。
只是道法傳承的靈光混合在大雨之中,在墜落道場的閃瞬間,便像是蒸騰起水汽霧靄來一樣,能夠教楚維陽真切的感應到其在道場之中的存在,但也同樣的,渾如水汽霧靄本身一般愈漸消弭于無形之中,縹緲難尋。
許是下一次再出現在,便會是在某一位血煞道修士的思感與念頭之中,成為躍然一現的靈感,成為某種對楚維陽有益的“頓悟與收獲”。
而與之截然不同的,則是那些一同被從氣運青云之中抽離出來的運數之力,反而在這樣的轉變之中,成為了真正含混在瓢潑雨滴之中的玄奇靈光,這些靈光未曾消隱。
楚維陽掌控著自己的道場,便自然能夠真切的感應到這些玄奇靈光與道場的融入,它們滲透進草木土石之中。
仔細看去時,昔日里諸修開辟在道場之中大片大片的靈田,在靈光雨水的滋潤之中,幾乎半日間全數成熟。
倘若只是催熟,那么還顯得只是尋常,但是伴隨著靈草與寶藥的成熟,靈田本身的品階在躍升,連帶著,絕大部分寶藥本身的品階也同樣在躍升,部分原本便品相極佳的靈草寶藥,更是在這一過程之中,切實的駐足在了靈材的品階之中。
哪怕并非極品,只以這大片大片靈田的數量取勝,都是教人驚詫的收獲。
而即便是渾無太大變化的那些,于細微處也有著極盡于曼妙,與往昔時截然不同的調整。
而在整座靈浮島上,這些靈光雨水的滋養之中,尚還只是靈田上的變化最為明晰而已,事實上,每一寸土石,每一株草木,其變化與躍升,都是與那靈田一般無二的。
甚至,伴隨著這靈光雨水在泥土之中的滲透,對于那些蘊藏礦脈的滋養,同樣使那些龐大無匹的地脈,都有著微妙且精細的變化!
要知道,這是之前楚維陽用著自然生滅之力來梳理的道場地脈!
其細微的變化,都足以產生天翻地覆的效果!
至少,楚維陽端坐在地宮之中,此時間已經切實的感應到了那遠比尋常時候更為磅礴的地脈寶光在旁邊的耳室之中匯聚。
這瓢潑大雨下了多久,那匯聚的過程便持續了多久。
甚至在這一過程之中,那匯聚而來的磅礴地脈寶光愈演愈烈,直至最后,其一息之間的洶涌澎湃,幾乎已經是大雨剛剛下起來,靈光雨水剛開始這種滋潤時,那地脈寶光的數倍!
這意味著甚么呢?這意味著那地脈本身,楚維陽施展“畫龍點睛”秘術之后,寶材與龍脈氣機的交織,彼此之間的養煉,在這種滋養的過程之中,具備著一日千里的進益!
真正以一日之滋養,省卻前日自然之功!
而這也同樣意味著,伴隨著洶涌澎湃的地脈寶光的匯聚,耳室之中,不提那銅母,只說那道礦脈的養煉,也切實的被推動著往前,不斷攀升著本身的進益。
想必再有類似的數次變化,楚維陽需得思量的,便不再是這一道礦脈能不能成,而是該切實的思量,會成就甚么樣子,又該如何拿來施展甚么樣的妙用。
再有類似的數次變化……
事實上,這才是最為觸動楚維陽心神的地方。
此刻,楚維陽低頭看了看身前懸浮的沛然幽光,看著那幽光里懸照著的玄真寶鑒,還有玄真寶鑒上空,伴隨著最后魂魄真靈的消散,而陡然間黯淡無光的烏沉木鎮魂塔;再揚手一拋之中,消隱在天頂處的玉印,還有伴隨著玉印的消失,陡然消隱在山巔的經幢與青云。
這一切的一切,最為難能可貴的則是,雖然楚維陽不通曉其中的纖毫間變化的細節,但卻明白一點——只要還有著類似的魂魄真靈在玄真寶鑒上的“分揀”,那么這種靈光雨水滋養的過程,楚維陽便可以再度復刻。
有幾件這樣的烏沉木鎮魂塔,楚維陽便可以復刻這種滋養多少次!
無外乎楚維陽將玄真寶鑒,將渾煉諸般真靈的底蘊這件事情看的這樣重要,長久以來,楚維陽的在意,甚至于是生生要在老龍王的手里摳出一塊餅來的舉動,終也是在這一刻,由“命數”給予了他以饋贈!
一場發源自運數與底蘊流轉間的滋養,一種可以無數次復刻這滋養過程的“法門”!
原地里,仔細思量著,好一會兒,楚維陽才算是平復下了因為思緒的延宕而顯得悸動的心神。
“這算是怎么回事兒?韭菜割一茬就再長一茬?越割長得越旺?”
而就在楚維陽思量著這些的時候,伴隨著那瓢潑大雨變得稀疏起來,最后,復又徹底散去,連帶著蒸騰在島嶼和山間的水汽霧靄都消散一空時,天邊正泛起了魚肚白。
正是天光大放時,楚維陽卻忽地像是有所感應一樣,繼而折轉身形,朝著靈浮島的正北面遙遙望去。
這一般氣機感應的真切,卻是原本在火鱗島上的諸修,在接了楚維陽的玉簡傳書之后,終于回返至了這注定要教他們覺得陌生的道場。
而與此同時,就像是那緩緩消弭的磅礴大雨一樣,早先時候鎮運寶器洞照在楚維陽眼波深處的玉光,也在一點點的消隱著。
但并不是完全的消隱。
這教楚維陽短時間內具備著某種有類于瞳術的法眼,雖然說未必能夠切實的洞見諸般,但是至少涉及到氣運之力的那一部分,在楚維陽的眼中則是如反掌觀紋一樣,看得真真切切!
而只消是寄身在道場之中的靈浮島修士,包括那些聽聞了楚維陽聲名來投的修士,嚴格論算而來,這都是道場的一部分,他們的氣機與靈浮島有著緊密的聯系,是底蘊的一部分,是氣運的一部分!
因而此刻,楚維陽遠遠地眺望去時,便能夠如同看到山巔原本顯照的氣運青云一樣,看到他們天頂那赤焰如火的“氣”!
古之修士望氣而辨吉兇,大抵便是這類法門的運用。
譬如說包括裴文禮在內,真正曾經隨著楚維陽,從海島孤峰上一路走來的“元從”,見證了楚維陽一路晉升筑基,再有如今煊赫聲名的那幾人,其赤焰一般的“氣”都要遠遠地比尋常修士看起來更為熾烈一些。
只看著他們的“氣”,便像是看到了甚么真陽大日一樣!尤其是裴文禮,許是因為楚維陽許諾了教他更進一步的緣故,那“氣”在他的天頂兜轉回旋,隱隱約約之間,似是已經有了化作赤云翻卷的雛形。
只一息間,楚維陽橫掃過諸修,將他們“氣”的模樣都盡數烙印在心神之中,這將會是日后楚維陽如何從他們之中遴選出效用和價值的極有利的佐證。
當然,這一刻真正教楚維陽警醒的,則是他在這一道道赤焰一般的裊娜諸“氣”之中,一眼便洞見的那幾道雜色。
那在這一層面所全然無法掩飾的,渾如妖氣魔焰一樣的漆黑顏色!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
幾乎洞見這等兇戾氣焰的同時,楚維陽的眼中,那玉印的余韻終是徹底消散了去。
原地里,楚維陽幾乎只是稍稍做了思量,便緩緩地自黃玉云床上站起身來,再一步踏出的時候,遂已經化作了一道碧藍色的靈光,倏忽間消隱在了地宮之中。
天寧道城,上明宮駐地。
一處幽暗的靜室之中,是孟懷真那本就朦朧模糊的意蘊籠罩著的身形,隱沒在層疊垂落的經幢化作的帷幕之中。
仔細看去時,那帷幕上烙印著諸天罡篆紋,一同有著氤氳的靈光揮灑,愈漸教靜室內氣韻縹緲非常。
一時間,甚至連孟懷真的對面,到底有多少人一同趺坐著,都似是探看不清。
不過好在,這會兒,孟懷真的聲音傳出,卻教人聽得真切。
“沒指望他們幾個能成甚么事情,當然,能成是最好,但絕對不至于將那人當成是甚么傻子對待。”
“可既然要有所施為,尤其是貧道思量著,最好還是殺了他。那么便總得有第一步落下,甭管是妙棋還是臭棋,總得有著第一步。先落下了,再看他怎么回應,然后才是咱們的應對。”
“一場輸贏,本不至于如何的,若他只是五毒道人,天下之大,只要不出現在貧道面前,自然盡都是他的活路。”
“可他成了瑯霄山主,誰論及起來,都得從頭一場,從貧道的敗落說起。”
“這是一點兒活路都沒給我留。”
“趙師叔,這你也要勸我?你如何勸得出口的?”
“打我嘗試鍛體之道失敗的那天,打他坐擁瑯霄山主名號的那一天起,實則已不死不休了!只能活一個,師叔,你覺得該是活我?還是活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