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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道宮內,整座處,楚維陽正趺坐于蒲團之上,身形清瘦,復有縹緲之姿,渾似是只消下一瞬,便要御風而起,身形裊娜而步虛,以煙霞為依憑。
但同樣的,這會兒無端的有著香風兀自回旋著,牽引著那仍舊顯照的穹頂處的五色天河,繼而將一道道精純的靈光裹挾到了楚維陽這里來,教道人輕而易舉的吞納,而在這樣的過程之中,楚維陽復又端坐的安然,如巍峨山岳,扎根于厚土之中,八風不動,安穩坐定。
老實說,楚維陽借著一道元宮一炁,哪怕是因之而晉升筑基境界六層,哪怕在將青荷這里晉升筑基境界的全數元氣的耗用都算上,于這一道無上寶材的部分底蘊引動自然之象凝練成的五色長河而言,都只是真正的杯水車薪。
可惜了,那日里寶鼎的外象被劉玄甫輕而易舉的毀去,否則,有著這道五色長河,許是那寶器還有補救的機會。
但此刻,便也只能這般暴殄天物的處理了。
青荷在叩開了那道門扉之后,便長久的在木屏風的后面閉關自行養煉去了,渾如楚維陽,早先時在躋身筑基境界的時候,都曾經有過長久時日的養煉,如今輪到青荷時,自然也不會有甚么折扣可言。
兩人參合三元,同源的道與法,只是教氣機的交織與共鳴更為圓融一些而已,真正的效用,仍舊只是幫青荷將那道門扉叩開一道縫隙而已,至于如何推門而入,如何將道途上的步履踏的堅實,這些盡都是青荷一人的事情。
這陰陽大道的局限便也在于此,有裨益,且能切實的夯實人根基與底蘊,乃至于增長修為,但是真正關鍵的那幾步路,卻無法替代著誰走出。
當然,此時間,同樣有須彌之力,牽引著那五色天河,朝著木屏風和須彌之力化作的厚重帷幕后面垂落而去。
有了這樣極盡豐沛的靈光與元氣,許是能夠削減去許多的水磨工夫。
而同樣的,饒是晉升了筑基境界六層,楚維陽對于五行毒煞道法的養煉仍舊在持續著。
此時間不斷的吞吐靈光與元氣,這是楚維陽在五行功法一遍遍的運轉之間,找尋著諸道法相平衡,相和諧之處。
畢竟,昔年的玄冥丹鼎一脈,一定是有著一套又一套完整的修法的,而且歷經這圣宗一代又一代先賢的傳承與自我體悟打磨,這一套又一套的修法,一定是在道與法功訣修持的層面上,便已經將五行圓融相諧的底子打磨至圓融。
但到了楚維陽這兒,只一部《五臟食氣精訣》乃是根基古法,余下諸法,映照于五行之中,只有一部《雲霽經》乃是盤王宗傳承,一部《木巢經》疑似同是圣宗傳承,卻不見得是一脈相匹配的功訣。
余下三部,更是東拼西湊,散裝而來,如《凈土經》這般,說是源自于散修,乃至于在散修之中都失傳了去,怕是那浩如煙海的光陰歲月里已經極難追溯,教人無從再探究真正的跟腳。
因而,雖然同樣是無上品階的功訣,可是修持起來,總是因著細節的不同,許是這里繁浩些,那里精純些,便體現出了五炁兜轉間的參差。
細節、相性上的些微不同,便是須得教楚維陽一點點打磨的關隘與要旨所在。
否則,楚維陽如今兼具五行,此間五行道法流轉,自然是通暢矣,但想要做到生息不歇的地步,便須得先一步做到五行的平衡,底蘊上的平衡,還有增減之間的平衡!
對于此,楚維陽也沒有甚么好辦法,一點點嘗試著打磨細節是一回事兒,說白了,也只有不斷的吞納五行元氣的笨辦法。
無非便像是和面也似,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
自然,在打磨的過程之中,仰仗著那五行天河的便宜,楚維陽的修為,遂也在躍入了六層之后,穩穩當當的朝著更高邈處攀升而去。
當然,楚維陽這樣的打磨,已經無需全數心神的看顧,更不好和閉關養煉的青荷同處一處,畢竟都怕受到彼此的影響,心境不穩之間復又叢生欲念,反而壞了修行。
這里面,主要是楚維陽在顧慮青荷的靜修,畢竟參合三元的過程,到了后面時,已然見得青荷將百花樓妙法用的熟稔之后,已頗有幾分食髓知味的意思。
因而,此時間,是楚維陽端坐在了大殿的正座上,一邊打磨細節,一邊與師雨亭湊在一塊兒,一邊共飲著百花釀,一邊散漫的閑敘著。
真個說起來,師雨亭始終是楚維陽少有的,在初見時,便在心神之中留下了極好印象的人。
他無從猜度自己在師雨亭那兒的甚么心神印象,但如今唯一能夠確定的事情便是,兩人分明甚少逢面,可幾乎坐下來之后,只是短短的幾句話,便猛然教兩人熟絡起來。
這會兒,師雨亭正捧著一支琉璃壺,兩人復又各擎舉著一蓮花銅盞,見得楚維陽滿飲下杯中酒,隨即便笑語盈盈的再給他傾倒上一杯。
這百花釀能有此名,自然是百花樓的秘傳古方,只聽著師雨亭的介紹,這百花釀幾乎和百花樓的修法一般,一種花煞,便有一種用靈材調養和醞釀的古方,而百花兼具,又在諸般成酒之上,另有一番調配的次序與定數,且在這樣的過程里面,還需加入更多的寶材。
如是醞釀得成,方是最成品的百花釀。
而且,受限于寶材,受限于籌備醞釀的修士百花煞炁養煉的境界,這同樣的百花釀與百花釀之間,仍舊有著云泥之別般的差距。
百花樓女修已然盡都是世上罕有的曼妙美人,因而宗門內少有比較美丑的事情,畢竟一來傷和氣,二來百花樓的修士壞了名聲,許是和毀了道途也沒甚么分別。
因而長久以來,她們遂以各自的百花釀來比較個高下,蓋因為如同楚維陽的符陣功果一樣,這百花釀也映照著那人的道法根底,高下即是強弱,事情縱然是傳出去,也能顯得雅致一些。
當然,也正因此,百花樓的修士,便將自己所釀造的百花釀,視之為印證底蘊的寶藥丹酒,自然唯恐是外泄了根底,非至親之人不可共飲。
可是這會兒觀瞧著,楚維陽飲下一杯后,師雨亭那里便有下一杯在等著傾倒,且楚維陽這里飲得愈是多,她臉上的笑容便愈是繁盛燦爛。
而自然,師雨亭能夠有九煉丹胎境界的修為,哪怕這其中有部分六長老的遺澤,可昔日里接受百界云舫之前的時候,也是穩穩當當駐足在丹胎境界的高手。
不論換到甚么圣地大教,都是長老級數的中流砥柱。
她又是金丹大修士親傳,這百花釀,自然是盡善盡美,用的靈材之妙,不止是那豐沛的元氣,堪稱楚維陽所飲過諸丹漿靈酒之最,那味道之美,更是遠超了楚維陽的想象。
當然,丹酒在胃囊丹鼎之中化開,自然便是豐沛的元氣風暴,朝著四肢百骸,朝著五臟脈輪兜轉而去。
而內蘊的百花煞炁一經拆分,倏忽間,映照著那獨特的韻律,便陡然間化作了五色煙塵洪流。
這便是百花樓修法,因著《五臟食氣精訣》,而與楚維陽的修法,所殊途同歸之處。
因而,這丹酒的藥力,不僅僅楚維陽分毫未有浪費,更是煉化蘊養得了十成十!
與此同時,師雨亭更引動著須彌之力,自兩人的面前,懸照出一面虛幻的須彌寶鏡。
那須彌寶鏡之中,更是洞照著在楚維陽舉步而入赤焰大日之后,鏡緣仙島上面,其余八峰的斗法情形。
也正因此,遂教楚維陽明悟過來,昔日里自己在瑯霄峰頂斗法時,那若有如無的窺探視線的來源。
許是因為楚維陽得享“瑯霄山主”之名的刺激,在楚維陽離開鏡緣仙島之后,余下八峰的斗法,烈度陡然間比之前更上了一個臺階。
那種隱約之間涇渭分明,人族便是人族,妖族便是妖族,乃至于甚么玄元兩道的分別,已經沒有那樣明晰了。
所有人都在為自己掙得更多的機緣!
只這一會兒的隔空觀照之中,楚維陽便看到了有妖獸生生將另一道纏裹著血焰的妖獸身軀撕裂,有玄元兩道的修士,毫不留情的朝著同道出手,決生死分高下之間,術法果決,渾無分毫的溫情脈脈。
而也在觀瞧的同時,不時間,楚維陽更會與師雨亭相互交流著斗法間的看法。
楚維陽是真正殺伐出聲名來的天驕,師雨亭更是駐足高邈的丹胎境界修士。
一個人才清高,一個人眼界寬。
相互印證之間,總是易有所得。
而也正是這般相互印證的暢快,更教楚維陽不知不覺間忽略掉了時間的流逝,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然見得有人所累積的勝場,要抵至周天之數了。
即將有人登位,便意味著龍王的宴飲更近了一分。
而也終至于此刻,已經對師雨亭有所信任的楚維陽,才頗為隱晦的點出了自己的顧慮所在。
畢竟,只這樣遠遠地觀瞧著,便能夠看出來,自己累積十勝場之后,龍王的賞賜,至少都是靈材品階!
而余下八峰之中,諸修得到的賞賜,參差不齊之間,或是靈材或是奇詭之物,盡都差著楚維陽許多。
愈是能瞧見差別,便愈是教楚維陽心中多少有些不安寧。
而通過那隱晦的話,聽明白了楚維陽的言外之意,因是,師雨亭只是淡淡一笑。
“似那等人物,若要有所施為,莫說是筑基,便是丹胎巔峰修士,也不過是動動念頭的事兒,難不成還有反抗的余裕?因此,不出手,那便是不出手而已。
而古話講,若要取之,必先予之;無非是人家有所求而已,又唯恐公子不答應,提前塞上好處來堵嘴罷了,不過事情終歸有擺在明面上的時候,靜待無妨。
真到了那不好言說的時候,妾身的云舫便在外海,倏忽來去,又有吾師襄助,便是硬保,也能保下公子的性命來!吾家六師叔已應劫,這災劫又豈能沒完沒了!”
這一番話,師雨亭說得擲地有聲,楚維陽明白,這不僅僅是說給自己聽,更是倘若龍王那里有命數感應,氣運洞照,說給那老怪物聽得罷了。
而原地里,楚維陽遂笑了笑。
“有師妹這番話,貧道放心許多了。”
話音落下時,楚維陽復又將目光落在了那須彌寶鏡上,兀自與師雨亭分說起來,不時間亦舉杯共飲,渾似是忘卻了剛剛所發生的小小插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