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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片刻之后,在青荷的簇擁之下,楚維陽甚至懵懂的走進了偌大的道宮之內,隨即緊閉了道宮的青銅門戶,又繼續在青荷的指引下,教楚維陽趺坐在了道宮正位高臺的蒲團上。
直至坐定的那一刻,楚維陽都頗覺得一頭霧水。
有心與驟然相逢的青荷分說些甚么,可是這會兒,偌大道宮內,側旁的木屏風后面,似是傳來另一人窸窸窣窣的聲音,仔細聽去時,好似是紗衣之間那極盡細密的磋磨聲音。
而曉得還有外人在,楚維陽終是止了心中的諸般困惑思緒的延宕。
當然,楚維陽自然不會認為,以青荷的跟腳,有朝一日也會被發配成外門弟子,況且依照自己對于青荷的了解,這般渾似是裝模作樣,愈是一本正經,便愈是想要玩甚么花里胡哨的東西。
愈是這樣想著,楚維陽的心中便愈是有困惑生發。
連帶著,那種想要宣之于口問上一問的沖動,便愈發強烈起來。
可自始至終,青荷只是隨侍著一同趺坐在側旁,故意的也不去理會楚維陽這里,反而直往那木屏風后面去看。
到底是誰?
困惑頓生的同時,楚維陽隱約之間已經有了猜測,可這樣猜測涌現的閃瞬,楚維陽忽地又覺得自己的想法甚是大膽了些。
而似乎就像是在印證著楚維陽的想法一樣,幾乎就在這樣的念頭生發的閃瞬,那窸窸窣窣的紗衣磋磨聲音從屏風后面愈發的近了。
等再看去時,果然,是師雨亭身著輕薄素袍,外罩黑紗,窈窕而浮凸的身形,正從那木屏風后面盈盈走出,許是瞧見了楚維陽的目光望來,分明已經是駐足在丹胎巔峰的人,霎時間卻臉色玫紅,渾似是醉了一樣。
可緊接著,伴隨著師雨亭的腰肢擰動,又頗像是那佳人分明已經酒酣,卻仍舊勉力支撐著自己的身形,似要失態,可舉手投足間,卻仍舊在禮節之中。
她便這般朝著楚維陽這里盈盈一拜。
“公子,這茫茫外海,咱們終是又相互逢面了,酒會丹宴上聲名鵲起,今朝龍王宴飲,更是聲勢鼎沸,得‘瑯霄山主’之名,運道之渾厚,教人羨慕,師妹為公子賀,遂獻舞一曲。”
聞聽得此言,楚維陽頗顯得有些受寵若驚。
不論昔日里神念之間的牽系,在泥丸宮內,彼此的神形是怎么分說的,可彼時的話,許是因為有距離感的緣故,說得了便也說得了,楚維陽也渾沒有怎么放在心上。
可是如今,是真切的共處于一座道宮之內,是那百花樓的丹胎巔峰境界的修士,真個俏生生的立在那里,言稱“公子”,自稱“師妹”,更還要獻舞一曲。
愈是這般,楚維陽愈是心中不大安寧,愈是想要徹底的探究清楚這其中的真相。
于是,楚維陽偏過頭,終歸是看向了青荷這里。
“青荷,你們師徒倆……這到底都是甚么陣仗?不分說清楚,楚某心中難安!”
終是聞聽得楚維陽這里有了這樣一問,霎時間,青荷的臉上遂綻放出了燦然的笑容。
她一時間不答話,反而笑著看向師雨亭那里,頗傲然似的揚了揚下巴,好似是只楚維陽有這么一問,無端的,便教青荷贏了師雨亭一般。
緊接著,才是青荷那清脆的聲音響起,渾如寶珠敲打著玉盤一般。
“瞧瞧!瞧瞧!師尊,我說甚么來著?主人一心向道!這事關因果,波及運數的事情,倘若主人不探看個明白,便是咱們師徒倆再是風姿綽約,也需得先拋到一旁呢!錯非如此,如何當得瑯霄山主的稱呼!”
一番話說得,渾似是青荷得了那山主的名號一樣,驕傲極了,后好似是楚維陽這般一心向道的表現,教青荷在師雨亭面前得了多大的面子一樣,楚維陽能夠清楚且明白,那極盡燦爛的笑容,并非是百花樓的甚么技巧,而是青荷真正發自于內心的笑容。
而與此同時,師雨亭的臉上,竟也同樣綻放出了開懷而溫柔的笑靨。
百花樓嫡傳,到底不是外門那般的風塵艷貨,她們求的是隨風而起,愈是要將這一輩子的成就想著托付給真龍,愈是在在選擇的時候,往往慎重再慎重,一步三思量,百步千猶豫。
哪怕是宗門舊時的因果,幾乎篤定了她們唯一的選擇便是這盤王宗的根苗,可哪怕是沒有了選擇,誰又不想遇到的是真正的真龍呢!
她們自是愿意以色娛人,但楚維陽能夠在魅惑面前保持清醒,才是真真教她們更為歡喜的事情。
更甚者,正是因為楚維陽這樣的心性與反應,才教她們更甘愿在楚維陽這里,以色而侍。
于是,伴隨著師雨亭那溫柔而開懷的笑聲,楚維陽循聲望去時,正看到她身形搖晃著緩步走來,等走到楚維陽近前時,師雨亭身形一矮,半是趺坐,伴隨跪倒在了楚維陽的側旁。
好罷,趺坐只是假象,伴隨著跪坐的同時,師雨亭的身形前傾,便直直的貼靠在了楚維陽的身旁。
半是因著心動而不愿意動,還有半數,則是因為著兩人修為上的差距而不敢動。
但楚維陽仍舊直直的凝視著師雨亭那同樣清澈的目光,頗似有幾分不說明白事情便不做分毫反應的態度。
于是,師雨亭的聲音遂也緩緩地響起來。
“公子想要知道全數的細情?”
楚維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頷首,一邊屏氣凝神的聽著師雨亭這里的下文,一邊暗自驚詫的感嘆著那素袍切實的輕薄。
可是緊接著,楚維陽罕見的,在師雨亭的臉上看到了些許的傷感神色。
“事實上,這些細情本就該與公子言說的,早早地便該教公子曉得了,事情要從頭說起,還要提及到吾宗的六長老,妾身的六師叔,她已亡故在了這場災劫之中……”
于是,在之后的極短暫時間里,師雨亭口中的話,一字一音卻盡數都震撼著楚維陽的心神。
從與盤王宗有關的《五臟食氣精訣》的因果,再到六長老欲了結因果而以氣運累積底蘊叩開證道門扉,再到災劫的驟然生發導致的陰差陽錯,最后是六長老無奈身隕之后師雨亭的倉促接手。
這是第一次,楚維陽得以縱觀自己與百花樓之間的因果全貌。
那些看似是天方夜譚一樣的說法,幾乎落在楚維陽心神之中的閃瞬間,便被楚維陽所印證。
畢竟盤王宗的法門《五臟食氣精訣》曾被百花樓奪去之事為真,不說別的,只這間道宮之內,三人便具都修持著這部古法!
而偏生,楚維陽這個盤王宗的根苗還活著!且活的好好的!
一宗凋敝至斯,已是退無可退,除卻楚維陽殞命,香火斷絕,否則,只消楚維陽一步步修為有所進益,所代表著的,便是盤王宗運數的觸底反彈。
能彈到甚么地步不好說,但只消是運數往上去漲,便要自然而然的清算往日因果。
百花樓,自是首當其沖。
這是兩宗一切因果的根由。
于是在這樣的基礎上,不論是有甚么樣看似是天方夜譚的事情發生,便具都顯得順理成章起來。
而也伴隨著師雨亭這樣的說辭,反而教楚維陽原本懸著的心,一點點的安穩了下來。
不是說真正的極于情愫不好,只是經歷了前世今生的磋磨,真個教楚維陽切實的來說,那些渾如童話故事一樣的純粹情感維系,已經教楚維陽很難去相信。
他更容易看到這種單純維系那極盡于脆弱的一面。
反而是如今這樣,真個論及起來,他與師雨亭和青荷之間有沒有情愫存在?仔細思量著,許也是有的。
而又有著本身的情愫牽系,又有著必須要了結的故往因果。
反而是這樣的聯系,愈發的教楚維陽打心底里覺得踏實。
而此時間,也真真瞧出了師雨亭身為師尊,在百花樓妙法上真正超卓于青荷的地方。
倘若是未曾藏拙的話,實則師雨亭與青荷會的那些盡都是一樣的。
可即便是楚維陽這等前世今生都沒怎么見過大世面的人,昔日時都能夠瞧見青荷這里故作姿態的細節所在,可如今換到了師雨亭的身上,那一舉一動,那秘法的關隘要旨,盡數融入了她那一身的溫柔氣息之中。
一顰一笑,渾如自然而然。
而也在一句一句的訴說之中,師雨亭這樣不著痕跡的“得寸進尺”著,等到了后面的時候,竟直撞進了楚維陽的懷中。
可等到楚維陽那陡然踏實的松弛感傳遞而來,正當楚維陽從沉吟之中緩緩回神的時候,不等他有所發覺,反而是師雨亭猛地往后收起了貼靠的身形,緊接著,像是發覺了自己的失態而羞澀一般,匆匆忙忙的站起身來。
“公子,細情便是如此,這宴飲前的等待,還有許久呢,話總是說不完的,如今公子也安了心,咱們看舞,好不好?”
若即若離之間,幾乎霎時間,因著心神的松弛,教楚維陽展露出了意猶未盡、悵然若失的表情來。
幾乎是懵懂著,楚維陽下意識的輕輕頷首。
可也正在此時,楚維陽又忽聽得側旁青荷的聲音。
“主人,倘若只是觀舞,實則想來,也沒甚么趣意呢!”
這也是用了魔音技法在的,青荷那清脆的聲音落在了楚維陽的心神之中,登時間教楚維陽從那種朦朧的意蘊里抽離了出來。
可是,一番細情教楚維陽徹底安心之后,余下的諸般,便盡都是純粹的趣意了。
百花樓兩代嫡傳修士相侍一人,楚維陽覺得快活還來不及,哪里會有甚么別樣的想法。
是了,亡命奔逃九萬里,如今掙得好大聲名,就不能有片刻光景的享受么?
于是,楚維陽笑著,故意應和著青荷的話,往下問去。
“哦?那青荷你說,如何才有趣意?”
說話間,青荷一翻手,已然取出了玉笛。
“師尊起舞,奴兒奏曲,也該教主人有些參與感的!”
“啊——可是楚某不通音律,更不懂舞啊!”
“這個容易!別的不好說,可是音律之道,奴兒可是小小方家哩!不需要主人通音律,只消有一定的韻律在,便可以與奴兒一同合奏呢!哦!對了!我想起來了!若論及韻律,想來主人所修劍法,二十四氣流轉,以天時應劍鳴,豈不是韻律最最精妙之處?”
說及此處時,青荷幾乎眉飛色舞,連連撫掌贊嘆著。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