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爭朝夕“明sir。”
“總督讓我阻止葛白的工會競選。”伊輔坐在管理副處長辦公室內,望向面前的港島區一把手,高級助理處長斯凱明。斯凱明聞言即心中一動,出聲問道:“伊輔sir,你怎么想的?”
“按照原定計劃。”
伊輔嘆氣道:“安穩退休是最重要的。”
斯凱明松了口氣:“只要你站出來,沒人能逼你出來,正式與華警開戰風險太大。總督的能起決定作用,而且格sir已經快卸任,就算伱把他賣了。”
“他也沒辦法換掉你。”
伊輔點點頭:“不輕舉妄動,主動權便在我們手上,而且我私下與葛白通過氣,將來葛白會盡力保證警隊的平衡。葛白到底是靠我起來的,必須念一點舊情,否則,將來上位也無人會他。”
斯凱明頷首:“葛白的權力,來自華人,但葛白的價值,卻來自英籍警員。我們沒有站出來開戰,他不敢對我們下手,要不然,警察工會的伙計們也不會他。”
伊輔冷笑道:“既然港督大人那么想打,就讓他出來打,領教領教華人的招數。”
“底層也沒那么好掌控了!”
“賢哥。”
“你的意思是先從海關署下手?”雷洛躺在按摩床上,裹著浴巾,望向天花板。
一個按摩女郎,喝了口溫水,低下頭。
“嘶!”
雷洛夾緊雙腿,睜大眼睛,感覺十分刺激。
何定賢躺在旁邊,任由技師摁著頭,出聲答道:“不是海關署。”
“是懲戒署。”
雷洛若有所思:“布置計劃海關抓人,只是為了引出懲戒署,說到底,紀律部隊是一體的,總督暫時沒對紀律部隊下手,也是希望先拿下警隊,再一一更換署長。”
“對。”
何定賢道:“拿下大的,再換掉小的,可見總督大人對自己的權威十分自信。”
格洪量可是管理港島長達十年,政績斐然,除了對紀律部門有一些失控外,在各級部門皆有強權。當親自騰出手來,收拾紀律部門時,毫無疑問會帶著優越感。
“晚上見一見海關署和懲戒署的人。”
何定賢掐滅煙灰,自信十足。
巧了,他在警隊耕耘多年,根基穩固,也有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膽,別人部門可以服輸,但偏偏在紀律部門內,就算港督都敢掰掰手腕。
“沒問題。”
雷洛答道。
晚上。
七點多。
潮福酒樓。
何定賢翹起二郎腿,背靠單人沙發,笑著說道:“趙sir,明日有幾個朋友的船上岸,能不能幫忙查一查?”
“好。”
海關署長趙敦賢不做猶豫,爽快的道:“何sir只要把船號報給我,想怎么查怎么查。”
何定賢點頭:“懲戒署等我的電話,沒有電話,不要放人。”
懲戒署一向以警隊的命令唯命是從,下游產業的人,必須聽上游產業的話嘛。
乙方哪兒資格在甲方面前裝大曬?
“知道了,何sir。”懲戒署長梅森長相瘦弱,目框深陷,給人一種縱欲過度,精神萎靡的感覺,可能是與長期在封閉環境,管理罪犯有關。何定賢沒有告訴二人最后目標是什么,但卻著重提醒道:“不管有誰下命令,沒我的電話,一定不能放人。要知道,紀律部隊,遵守的是法律,法治大于人治。”
趙敦賢、梅森二人略微愣神,但旋即點頭,心中都略有一些猜測。
何定賢也不在乎二人是否猜到最終目標,因為,兩大部門都還指著警隊喂飯吃呢。況且,警隊作為紀律部門之首,在某種情況下,是紀律部門的意見代表。
也許,海關署、懲戒署不介意換一個署長,但是身為署長的趙敦賢、梅森介意啊!
這二人既沒有通天的政治背景,又沒有超強的政治手腕,主要靠總督提攜、熬資歷熬上來。于二人而言一生中最具實權,撈錢最多的位置,可能就是屁股下的寶座。
要是格洪亮不卸任的話,一句話,兩人就得乖乖下臺。但偏偏格洪亮即將走人,再也管轄不到港島,憑什么讓他們放棄既得利益?有道是人走茶涼。
雖然,人還沒走,但人一確定要走,茶便開始涼了。
沒人挑頭的話,或許他們還不敢做什么,但有人出來挑頭,做一點點配合又能如何?風險小,收益大,很劃算的買賣!
“放心吧。”
“何sir。”
梅森率先表態:“懲戒署會全力配合。”
趙敦賢沒有前任的雄心壯志,感嘆著道:“海關也一樣。”
“我代表警隊多謝兩位長官。”何定賢舉起手邊的一小杯茶,隔空相敬。趙敦賢、梅森二人也端起茶杯,敬完飲下。同時顏雄、藍剛二人,各自提出一個皮箱,擺在長官身邊的桌面上。
“啪嗒。”
皮箱打開。
滿滿一箱港幣。
“一些小特產,不成敬意,先帶回去花。”何定賢放下茶杯,出聲笑道。趙敦賢與梅森都面露喜色,爽朗發笑:“哈哈哈,何sir,你這也太客氣了。”
“真不好意思。”
中環。
一間別墅。
葛白俯下身,十指交叉,擺出一副洗耳恭聽的架勢,出聲道:“伊輔sir,請講。”
“葛sir,警隊最近有一些謠言,講總督要更換警務處長。”伊輔認真道:“你覺得是真的假的?”
葛白望向他,意味深長的道:“長官,我建議你找總督詢問一下。”
“警隊內唯有堅sir可以直接面見總督!我一個副處長怎么能上太平山?”伊輔搖搖頭,出聲道:“總之,我覺得堅sir干的很不錯,警務處長不宜隨意更換。”
“伊輔sir。”
葛白突然道:“你是支不我競選工會會長,是你親口講,下一任工會會長交給我做的。”
伊輔眼睛微瞇,對權力的丟失本能感到厭惡,此一時,彼一時,當時組建工會為了獲得何sir,給葛白許了幾張空頭支票,沒想到,真有人拿著空頭支票來兌現。
一手拿著支票。
一手用槍頂他腦袋,空頭支票能兌現出來?伊輔沉吟良久,點下頭:“我沒忘記。”
葛白盯著他,打量片刻,忽然大笑:“Thankyou,sir!”
“我一定你當警務處長。”
伊輔笑了笑,沒把這張支票放在心上。
一周后。
十月五號。
三艘載滿中草藥的漁船,緩緩駛進尖沙咀碼頭。一個號碼幫頭目穿著短衫,叼著香煙,正在碎石灘上來回亂瞄。幾個馬仔站在灘邊,提著手電筒,一閃一閃,打出信號。
漁船緩緩追著燈光,來到一個野碼頭前。
“游哥。”
一個船老大跳下船頭,大步踩著砂石向前,出聲喊道:“今天怎么特意從長洲島換到尖沙咀上貨?”
游哥長的五大三粗,皮膚卻保養得不錯,為人處事十分細膩,聞言回道:“仁心醫鋪在九龍區投資的藥廠開工了,將來貨都在九龍直接上岸,省得再運一次。”
“知道了。”
船老大接過游哥遞來的香煙。
“路上風浪大不大?”
船老大用手擋風,笑著道:“何sir的產業,誰敢下黑手?”
這兩年,何家與長洲曹家一起經營的仁心醫鋪,在港島、九龍都設有分店,但由于藥店需提供問診服務,醫師很不好請。所以,仁心醫鋪在發展到第五間的時候,已經受到限制,營收進入瓶頸期。
要知道,中醫店為了打口碑,不可能收昂貴診金。
價格一高。
不如看西醫。
何定賢更沒打算利用藥店,榨取華人最后一個銅板的心思,甚至組織了多次義診。一年到頭,分得幾萬塊錢在手上,基本等于沒賺錢。然而,在仁心醫鋪積累口碑時,投資三十多萬的藥廠正式開工,流水線制造改良過的“腎寶”藥片。
一邊報紙上買整版,印上“治腎虧,不含糖,仁心腎寶”的,一邊大肆在小周刊上印發虛假的“顧客好評”。
宣傳藥品的時候,再將藥品批給全港一兩百間中醫店,讓出一定的利潤把貨鋪出去。讓醫生把藥推薦給需要的客人,再加上藥效確實不錯,導致腎寶異常暢銷,打下一塊空白市場。
單季利潤以十倍增。
港島地寡田少,缺少藥材,許多藥品自然只能從內地進口。而隨著生產規模擴大,藥材數量不少,一些不好采購,不易保存的,還需要派專人收購,定期運貨。
何定賢自然跟水警打了招呼,能省則省,勤儉持家嘛。
不過,今天,他不好拉別人下水,也就只能讓手下的產業賣點力氣.當然,藥廠所需的貨,早已經送進倉庫,這批藥材也只是暫時放警隊儲存。
“游哥。”
“有差人。”
突然。
岸邊傳遍驚叫。
二十多名正在卸貨的工人們,略顯的手忙腳亂。
心頭都有點發怵。
游哥也愣了一下,但發笑道:“慌什么慌,繼續干活,不就是差人嗎?”
“讓他們過來!”
船老大捏著香煙,吐出口氣,也顯得很無所謂。
“是海關!”
小弟又喊道。
“海關?”
游哥也慌了一下,但腰板又挺得更直,囂張的道:“海關就更好了!”
“告訴鬼佬是何sir的貨,讓他們過來一起搬。”
“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