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爭朝夕豬油仔得到允諾,驟然間萬分欣喜:“謝謝賢哥!”
收租佬是華探長的標配,專門幫華探長收取規費,核算下發,是華探長在街頭的代言人,本身江湖地位就高,灰色收入更高,黑白兩道都要賣面子。
黑道得顧忌華探長之權威,白道吃人嘴軟,拿人手短,底下的探目都得把收租佬當上司看。
當然,收租佬往往都是警隊編外人員,一切權力都來自于華探長,同華探長是休戚與共的關系,一旦華探長甩掉收租佬,收租佬立即變得一文不值。
收租佬也都是由華探長的心腹擔任,有的是兄弟,有的是親戚,地位比較穩固。
何定賢也不藏著掖著,直言相告:“收租佬是管錢的,肯定要找信得過的人,要是弄丟一期規費,我傾家蕩產也賠不起呀!”
“嘿嘿。”豬油仔咧嘴笑道:“誰敢動警隊的規費?天王老子都不敢!”
“這倒也是。”何定賢笑而不語。
規費是警隊的命根子,旺角一區每月得大幾十萬,誰要是敢亂動,有鬼佬軍隊當靠山都得給人吊起來。
“呼……”
何定賢抽著香煙,吐出煙霧,出聲講道:“往后,每月給鬼佬交錢時,記得摸摸不同人的底。”
“將來跟鬼佬打交道的機會多,心里得有個數。”
豬油仔頷首道:“我盡力而為。”
跟鬼佬攀關系沒那么容易,他懂些英文倒是有溝通基礎,隨著在旺角區扎根愈久,終有摸清的機會。
“再讓阿更照灣仔區的辦法,把旺角區的檔口厘清一遍。”何定賢說罷,站起身:“走先。”
“知道了,賢哥,阿更兩天前已經帶伙計在辦了。”豬油仔連忙起身相送,笑著說道:“兄弟們心里有數。”
“那最好。”何定賢輕輕點頭,路過辦公區時隨意看了幾個小弟一眼,小弟們立即起身喊道:“老板,老板。“
“走了。”
彌敦道,上華酒家,東福社旺角區扎職人“喪門通”撩起褲腿,露出滿腿毛,單腳踩在椅子上,用竹簽挑著牙縫講道:“飲茶,飲茶,潮汕幫幾時請你喝過好茶。”
“今天來個探長請你飲茶,叫你交錢,明天來個探目請伱飲茶,叫你買單,TMD,整天給人低頭做小。”
“氣死人!”
東義堂旺角扎職人“國軍”拍拍桌面,震得杯盞作響,語氣不妙:“給錢沒問題,請客吃飯更簡單,關鍵是得給我們一口飯吃。“
“花腰賢不用說,你們都知啦,東莞殺手來著,專門逮我們殺!”
“上回他在灣仔的時候,我、你、兩間社團的扎職人沒去嗎?去了!人呢?入土啦!”
東英社扎職人“良友”長嘆口氣,瞪眼問道:“那能怎樣?怪就怪警界同鄉不爭氣,給人打趴下,害我們混社團的連累挨打,同鄉結社,一榮俱榮,一損俱損,難道我們能不去嗎!”
喪門通放下牙簽,用舌頭擠著牙縫,獰笑道:“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怎么能不去?”
“不過,我們可以用對付張景榮的辦法對付他!”
良友微微色變,語氣狐疑不決:“有用?”
“張景榮同我們是同鄉,有想要攀我們背后老板的關系,自然會對我們手下留情,可是花腰賢怕是除我們而后快,急著讓潮汕幫進場。”
國軍臉上則露出奸笑:“拖字訣顯然是不好用,但是我們嘴上答應,照樣多開黑檔,他能拿我們有辦法?”
“他花腰賢可以借著石硤尾一把大火上位,把我們逼急了,也可以放點火,搞點動靜趕他下來。”
良友腦子轉過彎來,詢問道:“你們的意思是,忽悠他?”
喪門通搖頭:“是看他敢不敢來硬的!要是他敢來,我們的招數沒用,要是他不敢來,就代表鬼佬希望最近清凈些,能壓住他的不是我們,是鬼佬!”
“旺角一共有六間社團開工,四間東莞社團,一間上滬旗,外加一個號碼幫?”何定賢坐在辦公室里出聲問道。
顏雄坐著答道:“是!”
“好家伙,當初袁義真是把旺角經營得跟鐵桶一樣,一點潮汕幫的勢力都不讓進。”何定賢語氣帶著警惕。
顏雄閉口不答。
東莞幫五虎的名頭已經不夠亮了,但是,才干肯定有一番功夫,否則招牌都打不出來。
“這些幫會當初在灣仔都打過照面,照常約吃飯吧,看看他們有什么招。”總歸是手握一區權勢。
何定賢不忙不慌,打算見招拆招,顏雄點頭應諾,隨后說道:“有兩位潮義勇兩位扎職派人來警隊托口信,自報家門為四二六紅棍潮州鄒,四一五紙扇白飯魚,約你晚上一起到油麻地的酒樓食晚餐。”
“老熟人啦……”何定賢笑一笑,心里對兩人目的很有數,但不妨礙他開口答應:“告訴他們,叫幾個妞陪酒。”
“明白。”顏雄會心一笑,嘴角也難得露出笑容。
“你陪我一起去。”
何定賢出聲說道。
顏雄忙不迭點頭,離開辦公室,帶人巡邏,本來刑事組很少上街,但是新探長上任需要摸清地盤地頭,各探目每天都帶手下出街,順便也熟悉一下底下人馬。
偶爾也要抓點人頭回來頂案。
何定賢就職后沒有急著把老媽接回九龍,一來港島的房子有合約,不租損失比較大,二來九龍比港島危險,老媽帶著港島洗衣服賺的錢都多,三來,他一個人也更自由些,不用擔心叫女人回屋企聲音大。
何定賢籠絡人心的手法也很低級,第一招是給錢,第二招是給官,第三招是帶兄弟們洗桑拿。
他打算過個半年撈夠錢,買一棟樓,再買一輛車,到時安頓下來,再把老媽接到九龍。
這個華探長的位置肯定得坐牢,能坐多久坐多久,既然短時間內沒有上位的空間,那就要將根基好好打牢。
晚上六點,白飯魚穿著一身碼頭籌佬常見的排扣黑衫,同一位穿著紅色旗袍,濃妝艷抹,小腹都是贅肉的婦女,及老熟人潮州鄒一起迎上前來,三人齊齊抱拳說道:“賢哥,賢哥。”
何定賢帶著顏雄、阿樂、孟元達三人來到酒樓,大笑一聲,上前同兩人擁抱:“哈哈,魚叔、鄒哥,好久不見。”
白飯魚、潮州鄒被何探長熱情過分的動作嚇一大跳,但連忙豪邁的回應擁抱,隨后朗聲說道:“賢哥,去港島一趟區區幾月就平步青云,再回九龍都是一區探長的位置了!”
“果然,人才是需要舞臺的!”
白飯魚口齒伶俐,豎起大拇指贊道。
何定賢表現的非常謙虛:“運氣,都是運氣,給鬼佬長官多賺點規費!”
“哈哈,賢哥,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潮義勇在旺角區的扎職人婷媽,潮字旗的一朵金花,在上滬的時候就是頭牌女郎……”白飯魚對著身邊的旗袍婦女一番介紹,婷媽本姓叫什么不知,但本性一定是騷!
笑起來自有一股豐韻熟女的媚意,特別是旗袍在腹部勒出的贅肉,一股熟透的風韻自有一番母性色彩。
修長膚黃,膝蓋淤青的大腿,有年齡卻用粉黛掩蓋,依稀可見年輕時秀美的臉龐。
明明身體每個部位,特征,都毫不掩飾的告知年齡,展現媚骨,但大概是天資好看,每個年齡各有韻味,硬是讓人覺得她這位半老徐娘,有些姿色。
或許江湖上“婷媽”的風格很吃香,但何定賢鐘意吃嫩女,還未吃膩呢,禮貌性的同她握一下手,扭頭就朝白飯魚問道:“之前怎么沒見過婷姨?”
“呵呵,前兩年東莞人抓住大權就把婷媽的場子陸陸續續掃干凈,哪里敢再開門做生意?現在她偶爾送些妞給老客戶,剩下的時間都幫社團找妞,我在油麻地的妞有大半也是婷媽的。”
白飯魚說道。
何定賢點點頭,不再言語,心里知道婷媽的出現是為什么,而白飯魚也在一聲“婷姨”里聽出探長喜歡年輕的。
在座都是人精,一句話該說著什么,藏著什么,過一遍腦子都懂。
潮州鄒連忙請他入座,主動招呼:“來來來,何探長,我們是以老友的身份為你接風洗塵呀,先坐下喝兩杯再談。”
何定賢爽快點頭:“好,先坐下來吃飯。”
他在越過眾人以上賓姿態第一個走向餐桌時,忽然見到白飯魚身后藏著一位身穿白裙,黑發飄飄,眉如弦月,靚麗逼人的年輕女仔,眼神頓時微微定格片刻,接著再坐到主位上一言不發。
短短不到三秒的視線定格,乃至腳步都略頓一步,不僅讓當事人有所察覺,落在所有人眼里也十分清晰。
潮州鄒暗道一聲:“有戲。”
那女子嘴角似笑似嘲,竟然嗤了一聲,聲若銅鈴,清脆可聞。
白飯魚連忙搶住話頭開口介紹:“何探長,這是上回向你提到的小女月娥,今天她下工回家沒地方吃飯,我就帶來一起吃了,希望您不要介意。”
“這有什么好介意的,都坐下來吃吧,阿雄,你們也坐。”何定賢招呼一聲就率先坐下,顏雄、孟元達、阿樂卻自覺坐到旁邊小桌,與十幾個潮義勇的兄弟坐在一起,阿雄等人也不在乎有沒有妞陪酒。
此時,連潮義勇的金牌老鴇都出場了,無非是大佬們要聊事情,打算把娛樂活動推后,等會談完事還把沒有靚貨嗎?看對方的樣子怕是吃奶勁都得使出來,別說靚貨,要吃老母雞都沒問題啦!
此時,白飯魚、白月娥、黎婷、潮州鄒同桌而坐。
阿賢在親眼見到白月娥之后也就無所謂之前的好奇,因為將來多的是時間好生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