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發現的及時,但是藥效強,按大夫的話恐怕活不了太久了。”帶路的仆人便走邊向姜棠匯報情況。
春杏跟在邊上想罵小玉吃里扒外,但是看到主子的樣子又覺得不好開口,只能忍著。
姜棠腦子里倒是想了一些事,但什么都沒說。
直到到了關押的柴房,此時大夫已經退到了一旁,只有小玉躺在地上,胸口都是黑血,一看就很慘烈。
看到姜棠出現,壓制小玉的仆人忙行禮:“見過主子!”
姜棠沒有理會徑直走到小玉面前,那雙眼睛充滿怨恨,不知道的還以為姜棠殺了她全家。
蕭逸塵的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他原本想要進去,卻又停下了,他想知道這個女人要做什么。
姜棠停在小玉面前,柔聲開口:“你這么忠心,為什么?”
小玉卻閉上眼睛不看她,邊上的仆人見狀想呵斥,卻被姜棠制止了。
“一般能做到這一步的,不是從小培養就是有家人在主子手上,你是哪一種?”
小玉依舊沒有回應,慢慢感受自己生命的流失,她知道自己活不了太久了。
蕭逸塵原本以為姜棠會說些什么,結果等了半天只等到這幾句沒有用的廢話,剛要開口,就聽到少女笑盈盈的開口:“你幕后的主子,是五皇子對不對?”
原本無動于衷的人在聽到“五皇子”三個字時僵硬了一下,但是動作太過細微很少被人發現。
只要她不開口,就不會有人知道,小玉想。
“不開口,那就當你是默認了,五皇子埋伏奸細,勾結官員,陷害容王。”
姜棠每說一個字,小玉的身子就僵硬一分,她已經虛弱到不能說話了,此時卻終于還是睜開了眼睛:“不……”
“你想說不是?”姜棠接過她的話問,看到少女已經無神的眼睛暴瞪,她笑容不變,說的話卻無比扎心:“沒關系的。只要王爺想,那就可以是。”
小玉口中發出“喝、喝”的聲音,一開口就是烏血流出,看的出來她很努力想申辯不是五皇子。
可她面前那美若天仙的少女卻已經轉過了身,淡淡道:“嫌犯畏罪自殺,臨死前供出兇手乃是五皇子,去給她畫押吧。”
身后的小玉激動想要辯解,卻在被強按下手印時瞪著眼睛死去了。
春杏站在邊上嘴巴微張,腦子一時有些空白,直到一道冰冷的男聲響起:“你知道做偽證是要坐牢的嗎?”
從蕭逸塵來的那一刻姜棠就知道了,不過她沒有理。
她甚至沒有看他一眼,便抬步從他身邊離開。
而她的冷淡無視刺激到了蕭逸塵,他忍不住故意開口刺激她:“四哥知道你的真面目嗎?若是知道了,還會喜歡你嗎?”
他話音才落便看到少女腳步停下了,他下意識的屏住呼吸,等著她同他說話。
然而姜棠只是對他身后的劉公公說:“劉公公,接下來就交給了。盡快將今日的事報給王爺。”
對于他,依舊只有無視。
蕭逸塵的心在這一刻控制不住煩躁起來,所有的情緒仿佛在一瞬間達到了巔峰,對著少女的背影脫口而出:
“你知道嗎?就因為你,她等三天也沒有等到四哥!”
姜棠幾乎一瞬間明白了他口中的“她”是女主。
但……關她屁事?
于是蕭逸塵終于得到今日以來少女的第一個眼神,以及一個冷淡至極的:“哦、”
說完這一個字,她便再不停留,帶著隨行的下人離開了。
而他站在原地冷冷盯著著她的身影,那些莫名憤怒、不滿的情緒又一次涌了上來……
拓跋玨再一次感受到了情況不對勁。
短短幾日,他如過街老鼠一般被迫轉換了好幾個地方,幾乎昊周埋在大梁京城的據點都要被他待遍了。
可每一次,他剛到沒多久,官府的人就會如嗅到血的野狗一般撲咬上來,讓他不得不又一次轉移,就仿佛獵物一般被后面的人逗弄、褻玩。
一次兩次還好,次數一多,他便起了疑心。
官府到底是要抓他,還是想要借他的手來鏟除昊周的勢力?
事實上,拓跋玨的直覺很敏銳,蕭胤寒就是這樣想的。
每一次,他都是故意放走他,讓他疲于奔命,然后一點點砍去他的觸須,弄斷他的“手腳”,讓他生活在驚疑不定的環境中,讓他后悔來這一朝!
“稟王爺,昊周的人又要轉移了!”
又一次收到拓跋玨離開想消息,蕭胤寒是一點也不慌。
這是他少有的,折磨“獵物”的耐心,他愿意花在拓跋玨身上。
直到,他收到王府的消息——
“府中出了奸細,有人誣陷王爺謀逆,”以及“棠主子醒了”。
“嘩”一聲,原本跪在地上等著王爺吩咐的人就見到他面前的男人在看完信后猛地站了起來。
“不用等了!今日本王就要來個了斷!”
手中脆弱的信紙被他死死握在手心,青筋暴起的手臂才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么激動。
“傳令下去,今晚收網!”
隨著蕭胤寒一聲令下,所有人集合。
這一晚,拓跋玨藏身的莊子殺聲四起,火光滔天。
周邊相鄰的人家聽到聲音嚇得一夜不敢睡,躲在被窩里瑟瑟發抖……
“阿嚏、阿嚏、阿嚏……”
“誰罵我!”
姜棠一連打了三個噴嚏之后,忽然開口,將邊上的春杏嚇了一跳,關心道:“主子,你不會著涼了吧?”
姜棠揉揉鼻尖:“不會,肯定是有人在罵我。”
春杏有點懵,剛想問她怎么就確定有人在罵自己,就又聽到:“顏覓兒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姜棠是知道的,蕭胤寒雖然將顏覓兒關在王府里,卻沒忘記讓她身邊伺候的下人好好注意她平日的一言一行,似乎是打算從她的話里得到什么線索。
而說到這個,春杏也有話說,她只覺得主子真的厲害,明明這幾日都沒有清醒,卻好像對王府的事兒了如指掌,就連那位顏小姐的事兒她都知道。
“伺候的下人說那位顏小姐每日都在吵鬧發火想要離開,前幾天還在打罵下人砸東西,這兩天似乎安分了些,但是并沒有說出什么有用的。”
姜棠聽完沉思了一下。
蕭胤寒需要的“家主令”在顏覓兒她爹手中,她爹投靠了五皇子,若是之前五皇子或許還有精力管他,但是他最近傷了眼睛……
所以這時候,是最容易漏出馬腳的時候!
姜棠很快做出了決定,既然被動等候不知道什么時候才有結果,那她就添把火,主動出擊好了!
“主動出什么?”雞?
春杏有點懵。
姜棠打定主意就直接行動了,午膳后她就去了關顏覓兒的院子。
“放我出去,我要見四表哥,我有話和他說!”
也不知道她來的是巧還是不巧,以來就遇到顏覓兒在房間里發火罵人,護衛只是守在門口并沒有搭理她。
直到看到姜棠來了,才忙低身行禮。
“開門吧,讓我進去見見她。”
若是別人來了,護衛或許會用“王爺有令,閑雜人等不得見面”拒絕,但來的是姜棠的話……
“棠主子請,里面女子性情粗暴無禮,可需要小的進去先制住她?”
這話說的是很貼心了,姜棠敢確定,里面的顏覓兒的聽到了,因為房間里忽然安靜了下來。
她微微勾唇一下,溫柔道:“不用,若是她敢傷我,就丟到地牢去和老鼠作伴吧。”
里面明顯傳來一聲吸氣聲,看來顏覓兒就趴在房門上偷聽。
她原本是計劃趁機對付姜棠的,但是現在……
“你來干什么?來看我笑話嗎?”
等到房門打開,顏覓兒第一個往后面跳了兩步,那樣子看著更像是怕姜棠打她。
姜棠偏了一下頭,笑容甜美:“許久不見,顏小姐還是一如既往的冰雪聰明呢。”
顏覓兒臉色微僵,看著姜棠的目光又多了幾分防備。
這女人什么意思,她還真是來看她笑話的?
賤人!
或許是她眼中的嫉恨太過明顯了,姜棠想忽視都難,刻意道:“顏小姐這是什么眼神?你是在嫉妒我嗎?”
“笑話,我嫉妒你?你以為你誰啊,我為什么要……”
顏覓兒嘲諷的話說到一半就戛然而止,因為她看到姜棠身后的人不約而同的用冰冷警告的目光盯著她。
一瞬間“勢單力薄”四個字浮上心頭,顏覓兒把未說完的話又憋了回去。
姜棠好像沒有看到,繼續自顧自說:“其實我今日來是想給顏小姐一個機會,讓你能將功贖過。”
顏覓兒瞪著她冷笑一聲:“你會這么好心給我機會?”
至于姜棠的“將功贖過”她自動理解為之前鹽場的事四表哥還沒有釋懷。
“我幫你自然也是為了王爺。”姜棠依舊是那副溫柔的模樣,對比顏覓兒這憔悴又兇狠的面相,一時間比她更要無辜:“王爺一直想要顏老板手上的一樣東西,所以你能替他取來,別說原諒你了,就是娶你也不是不行。”
“阿嚏!”
蕭胤寒冷不丁打了一個噴嚏,邊上的護衛瞬間僵住身子每一個人敢說話。
他皺了一下眉,眼中閃過一抹疑惑,他并不覺得天氣冷啊。
“肯說話了嗎?”沒糾結太久,他臉上又恢復了冰冷嚴肅的神色。
護衛低頭:“回王爺,已經打暈過去兩次了,始終不肯開口。”
聽到護衛的回答,蕭胤寒并不驚訝,如果這么好說話就不是拓跋玨了。
“無事,本王親自來審。”
聽到他說這句話時,身邊的人不約而同打了個冷戰,心中對里面那位產生了微妙的同情。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顏覓兒此時已經顧不得裝綠茶了,瞪著眼睛兇巴巴的看著姜棠。
讓四表哥娶她?
真的可能嗎?
“我當然知道自己在說什么。”姜棠一抬手,身后的婢女就扶她起來:“至于相不相信,那就看你的了。好心告訴你,這大約是你這輩子唯一一個嫁給他的機會了,要不要把握就看你自己怎么選了。”
姜棠說完便要離開,就在她即將跨出門檻的那一刻,顏覓兒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你為什么要幫我?”
幫她?
姜棠眼神閃了一下,微微側過臉來對她露出一個有些嘲諷的笑:“你怎么知道,我不是故意害你呢?”
留下這么一句讓顏覓兒臉色有紅又白的話,姜棠終于離開了。
臨走時,她還撤走了相關看守她的下人。
這一來,顏覓兒心中的疑慮更深了。
“其實,我只是想看看,這破劇情的影響力還有多大。”
姜棠突然說了這么一句話,引來婢女困惑的目光,她卻沒有再說。
原著中,顏覓兒為了嫁給蕭胤寒那可是瘋魔的很,家破人亡都沒回頭,因為設定就是如此。
所以她想看看,在她攪亂了這么多事的現在,明知道是坑,她還會去鉆嗎?
沒錯,她就是給顏覓兒挖了一個坑來試驗現在原著世界的影響還有多大。
很快,消息傳來了,在姜棠離開后不久,顏覓兒就出門了。
而因為有她的吩咐在前,所以護衛無人阻攔,反倒是得知消息的劉公公擦著汗來找人了:
“棠主子,這顏覓兒對王爺還有用處,這樣放出去了會不會……”
梳妝臺前的美人朝他看來,笑容依舊溫柔似水可不知為何卻讓劉公公產生了說不出的壓力:“公公是覺得,丟了一個女人,王爺要做的事就做不成了嗎?”
坑!這是一個奇大無比的巨坑!
劉公公用他項上人頭擔保,如果他回答“會”,那么等王爺知道了,他一定死的比那姓顏的更快!
所以……
“自然不是!”他笑容有些扭曲:“棠主子有自己的計劃,是老奴多嘴了。老奴還有事,先行告退了……”
劉公公灰溜溜的離開了,姜棠手指落在桌上眉黛上,臉上卻沒了笑容。
顏覓兒只是隨手丟出去可有可無的骰子,對她來說最重要的是十日后的宮宴。
只要到那時候,她才知道自己這近一年的努力到底有沒有用。
而她對蕭胤寒的影響……到底有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