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淡淡看了眼云若琳，目光平靜無波，但笑不語。
云若琳已然明白。
白露能。
白家能。
既能將人送上斷頭臺，也能化人一世清白，保人一世安好。
蕭氏集團能在這么短的時間，登上商界霸主之位，全靠蕭誠黑白通吃。
蕭誠手上有血。
有黑暗……
白家……云若琳不是沒想過這個可能，但，蕭誠和白露從無交集。
兩人的聯系，只有那個珍珠發卡，蕭誠卻從未拿過發卡去找白露。
顯然只是泛泛之交，或這發卡只是信物，與人的關系沒有半點關聯。
相當于，白露和蕭誠只是見過面，并不代表有關系。
云若琳理清思緒后，掐出紫紅血痕的手心緩緩松開，神態恢復從容。
“你和蕭誠的聯系，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發卡，蕭誠這么多年都沒拿發卡跟你見面，對你早已沒印象。
“不管你因為什么原因給他發卡，他都不可能見一面就對你言聽計從，為你以身涉險，蕭誠清心寡欲這么多年，早已對情愛之事無感，對你也無感。
“你所猜測的那點好感，在商人眼中，一文不值，但凡世界組織給蕭誠的籌碼足夠大，蕭誠都會合作。”
“在云小姐眼里，多少籌碼才算夠？”白露笑問。
“萬億資產夠嗎？”
云若琳神色一僵，剛放松下來神態，再次被打擊得潰不成軍。
白露還火上澆油:“蕭誠都把蕭氏集團自愿轉贈給我表姨了，會在乎世界組織那點籌碼？世界組織為了拉攏蕭誠合作，能給出比萬億資產還大的籌碼？”
顯然不可能。
而低于萬億之下的千億，百億，十億，蕭誠就更看不上了。
云若琳不得不接受事實，但:“誰說一定是自愿轉贈，興許是蕭誠出國碰上事，不得不把蕭氏集團暫時交到喬月手上，辦完事回來就奪回蕭氏集團。”
白露不緊不慢反問:“碰上多大的事，才能讓蕭誠把自己一手創立的蕭氏集團送人？——計劃之事嗎？”
云若琳下意識反駁:“這只是你的猜想！”
白露就繼續猜想:“蕭誠知道阻止計劃有風險，所以提前簽下股權轉讓協議，把蕭氏集團轉贈給我表姨？”
云若琳已不是臉色鐵青，嫉恨，而是慌亂驚愕。
喉嚨里所有反駁白露的話，都被白露依理依據的推理分析打回去。
心神慌亂下，邏輯思維也被打亂，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無論你怎么說，都只是推斷，蕭誠出國后就失蹤了。
“他是去合作還是阻止計劃，沒人知道，誰都不能下結論，反正我來之前，計劃還在進行，蕭誠也沒回國。
“誰知道蕭誠是不是在世界組織，下一盤更大的棋。”
白露掐頭去尾要重點:“所以，你根本不確定蕭誠是否參與計劃。
“我家人也沒有被蕭誠騙去百慕大三角喪命，我走之后，家人還好好活在世上，你之前說的話都是假的。”
云若琳下意識反駁:“你……”字剛落就被白露打回去:“你什么你。”
“你還想胡說八道什么？”
“我消失了五天，你就查了五天蕭誠和我的行蹤，最后什么都沒查到，電視新聞、報紙也沒有任何關于我家人安危的報道，證明我家人仍平安于世。
“而且，我表姨也親臨蕭氏集團，開三會一層，完全接手蕭氏集團。
“我表姨最重視親情，如果家人出事，表姨肯定不會那么快出現在蕭氏集團，只會用別的方式遠程接管。”
云若琳想的措辭再完美，都不及白露對家人的了解。
謊言還沒開口就被事實堵回去，想再以此打擊白露，根本沒機會。
反還被白露連環打擊。
“你不是認定，我的發卡對蕭誠意義不大，蕭誠不會為我以身犯險嗎？”
白露微笑看著云若琳，語氣確定肯定及篤定:“我告訴你，會的。”
“因為，蕭誠救過我一命，那個珍珠發卡，是我送給蕭誠的還恩信物，我答應過蕭誠，只要他拿珍珠發卡來找我，我就答應他一件事。”
云若琳想說什么，白露一字一句的清晰聲已先響起:“任、何、事。”
任何事三字一落，云若琳臉上的紅潤驟然消失，瞬變蒼白。
卻仍心存僥幸，冷眼看著白露:“蕭誠根本不在意你的承諾，否則，也不會收到發卡這么多年，都不找你要承諾。
“分明是不想和你有交集。”
白露輕笑靠后，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不緊不慢開口:“你錯了。”
“蕭誠一直不拿珍珠發卡來找我，不是不重視我的承諾，而是因為——
“他在等我長大。”
云若琳死死瞪著白露。
喜歡一個人，最怕什么，白露最清楚了，也最能扎人心窩了。
“我送蕭誠珍珠發卡的時候，年齡還小，早戀不好，耽誤學業，婚齡未到，蕭誠想要承諾，我也給不了。”
云若琳不想再聽下去，白露卻非要說:“蕭誠，在等我長大，嫁給他。”
“你不信？”
白露看著云若琳青白交加的臉色，笑道:“那你覺得，蕭誠為什么那么重視我的發卡，女員工碰一下都被開除？”
“當然是因為……”
清亮女聲從對面繞到身旁，如上次云若琳送給白露‘家人被蕭誠害死的噩耗’那般，白露也回她一個驚天噩耗。
“因為，我送給蕭誠珍珠發卡時，對蕭誠說過，長大之后嫁給他。”
云若琳如遭雷劈，全身一僵，心神俱震，臉色比白骨還慘白。
手腳都霎那間失去了反應，只剩淬了火的目光，死死盯著白露。
白露依舊云淡風輕。
滿面笑容繼續:“所以，蕭誠清心寡欲那么多年，對你堂堂云家千金視而不見，屢次拒絕你的示好，都是因為……
“蕭誠喜歡我，在為我守身如玉。”
白露承認自己卑鄙了，為達目的，胡言亂語。
胡編亂造:“你在茶樓外，看到蕭誠因為我第二次邀約而露出笑容，就是喜歡的最明顯證明，蕭誠心甘情愿為我這個未婚妻以身犯險，又有何不可？”
未婚妻……
蕭誠的未婚妻是白露……
蕭誠為未婚妻白露以身犯險……
云若琳神情恍惚，茫然無措，人已不知何時走出了咖啡廳。
街上人來人往，車來車往，她什么都聽不見，喇叭聲，鳴笛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