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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筒里的聲音,已經徹底失去白天的清冷沉靜,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完球了。
大佬要變小孩了。
白露顧不上太多,聲音秒換輕柔:“你還有多久能回來?”
電話那頭停頓了一會兒,才傳來輕聲:“我也不知道,怎么了?”
話都變多了。
白露無力扶額:“王浩在旁邊嗎?你讓王浩接一下電話。”
“為什么讓王浩接!”小孩生氣了,語氣又冷又硬:“我都在這里了,為什么讓王浩接電話?你是我的妻子,不是王浩妻子,伱還是不是我的露露了?”
“是是是,我是你的露露。”
白露真受不了三歲小孩鬧脾氣,柔聲解釋:“陳春麗肚子有點不舒服,來家里了,想跟王浩通個電話,你讓王浩來接電話,我也把電話給陳春麗接。”
電話那頭的小孩似乎聽懂了,不知對哪個方向,喊了聲:“出來。”
白露以為是喊王浩。
誰知一秒沒到,聽筒就傳來柜子被撞,重物摔倒的痛呼聲。
這……
該不會是,柜臺服務員被蕭誠嚇到躲在柜子底下,聽到蕭誠召喚后,手忙腳亂爬出來,撞到柜子又摔倒了吧?
真可憐。
歌舞廳柜臺,蕭誠盯著地上捂著膝蓋艱難爬起來的身影,眉頭一皺。
“你,去叫王浩出來。”
“好的誠哥,我馬上去。”柜臺小哥連滾帶爬逃出柜臺,火速去包廂找人。
跑到拐角又摔了一跤,痛呼都來不及,趕忙爬起來繼續跑。
仿佛后面有鬼追似的。
柜臺小哥不懂,為什么蕭誠會有那么極端的兩幅面孔,打電話時語氣好得不像話,跟他們說話時,語氣卻恐怖得不像人,像從地獄來人間索命的閻王爺。
不過好在他有命跑了。
留在柜臺的同伴就慘了。
的確很慘……柜臺小二哥,戰戰兢兢遞煙給蕭誠,眼看蕭誠都伸手來接了。
電話卻突然滑了一下。
蕭誠左手瞬間握緊,剛伸出來的右手,反手就把煙拍掉。
陰狠冷厲的深眸目光,驟然打過來:“你是不是找抽?”
柜臺小二哥如墜冰窟,被死亡氣息籠罩,想開口解釋,喉嚨卻像被什么無形的東西掐住,什么聲音都發不出。
蕭誠肯定生氣了,完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遞煙也有錯,但眼前的惡魔就是生氣要揍人了。
當柜臺小二哥以為自己死定了時,蕭誠手里的電話,突然響起天籟之音。
“阿誠?”
救命!是那個女孩子!
能讓蕭誠軟下語氣說話的女孩!
柜臺小二哥內心瘋狂求救,瘋狂許愿,電話那頭的女孩再多說兩句話。
快把惡魔召喚走吧。
被當成惡魔的蕭誠,聽到女孩的聲音,殺人目光瞬間收回來。
“露露,我在。”
柜臺小二哥驚掉下巴。
下一秒更是連腦子都驚掉,因為蕭誠,他,他,他,他,他居然笑了!
還用特別溫柔的聲音,對著話筒說:“包廂離柜臺有些遠,王浩還沒到,露露再等會,吃飯沒?”
白露:“……”
“你要不要看看現在幾點了?”
蕭誠冷冽目光一掃。
柜臺小二哥立馬抬頭看墻上的鐘,小聲播報時間:“九點四十五分。”
不是柜臺小二哥想偷聽,而是這個年代的電話,隔音效果不太好。
無論是電話里的女孩聲音,還是電話外的閻王索命聲,小二哥都聽得一清二楚,想聽不見,除非捂住耳朵。
但是捂住耳朵,如果蕭誠有事找他,他聽不見,就更不用活了。
只能硬著頭皮繼續聽。
聽蕭誠又用那無比溫柔的聲音回答:“九點四十五分。”
已經九點四十六了!
柜臺小二哥敢想不敢說。
下一秒就聽到電話里的女孩,說出他想說卻不敢說的話:“你也知道九點四十五分了啊,什么時候回來?”
好膽量!
蕭誠不僅沒生氣,還說:“快了。”
女孩又問:“快了是幾點?”
蕭誠抬頭看了眼柜臺后墻上的鐘,沉默片刻,似乎在算時間。
片刻后。
王浩出來了。
不知道蕭誠有沒有想說的話,總之,柜臺小二哥看到,蕭誠把電話給同樣喝得有點多,開口就是酒味的王浩。
王浩喊了聲:“嫂子。”
柜臺小二哥終于明白,蕭誠為什么有兩副面孔了,然而還沒來得及多想。
電話就傳出響徹大廳的聲音——
“王浩!你死哪兒去了!這么晚還不回來,你是不是想睡大街!”
驚天動地的河東獅吼一落,不僅剛回來的柜臺小哥和小二哥愣住。
連跟出來的胡彪都愣了一下。
醉意上腦的王浩似乎也被吼懵了。
全場唯一沒反應的,只有蕭誠,蕭誠不僅沒反應,還不悅皺了下眉。
顯然很不喜歡這聲音。
別說蕭誠不喜歡,柜臺小哥們也不喜歡,他們更喜歡剛才的溫柔女孩聲。
那女孩哪去了?
為什么突然沖出來河東獅吼?
陳春麗這一嗓子,不僅把歌舞廳震住,連同在蕭誠家里的白露,蕭偉,何玉蘭都被震愣了一下。
尤其是蕭偉,簡直被陳春麗這安安靜靜等電話,河東獅吼吼電話的驚天轉變,震驚得小眉頭都能夾死蒼蠅。
白露也沒想到,陳春麗進門后,那么安靜等電話,原來不是突然轉變,而是攢著一肚子火氣,等著朝電話炮轟。
何玉蘭愣住反應過來后,急忙上前安撫陳春麗:“你別動氣,當心身體……”
“當什么心!”
陳春麗一把推開何玉蘭扶過來的手:“你兒子都不在意孩子,你在意什么!”
白露看出來陳春麗情緒有點激動,不知是懷孕反應太大,還是什么。
怒氣沖沖的眼里,的確有潑辣兇狠,但也有,隱隱浮動的惶恐不安。
只是不太明顯,白露選修過微表情,能看出來幾分。
這大晚上的,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情緒起伏太大可不是好兆頭。
白露倒了杯溫水給她:“喝杯水,好好說話,王浩很快就回來了。”
陳春麗心里煩躁,張嘴就想罵人,看到是白露,想起上次白露說的話。
話到嘴邊又哽住,半響才語氣生硬開口:“你叫王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