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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一手拿著一杯水,坐到桌對面,遙遙與蕭誠對視。
剛準備開口,蕭誠卻起身走了。
白露:“……”
“你要去哪里?”
她立馬放下水杯追出去。
能讓蕭偉開門的人,全家只有蕭誠一個,不能讓他跑了!
“做晚飯。”蕭誠沒跑,只是進了廚房,淡淡拋下一句話。
白露跟著他進去。
天色漸暗,夜幕即將降臨,確實到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時候了。
晚飯時間也到了,菜已經洗好,切好,只差淘米下鍋,煮飯炒菜了。
蕭誠拿鍋去米缸量米,白露跟在后面:“做好飯你叫小偉出來吃可以嗎?”
“他自己會出來。”蕭誠拒絕叫人。
量夠三人份的米,就出去淘米洗米,水井邊有一桶水,有瓢舀水。
白露十分殷勤上前搶走瓢,舀水給他倒鍋里:“那你敲門,我叫小偉出來。”
蕭誠不說話,大手沉入鍋里,淘米,淘啊淘啊淘啊淘。
白露看得想把他的手抓出來,鍋里又沒有金子,淘那么久干嘛!
簡直是只磨人的小妖手!
蕭誠在身旁火熱目光的盯視下,終于淘米完畢,倒完水又淘一次。
白露:“……”
“要不我來洗吧,伱去炒菜?”
蕭誠眉梢微挑,幽幽看著她側臉:“昨天我要炒菜,你說以后你來炒。”
“那是因為,你說過我做飯可以抵租金,你要是做了飯,我還怎么抵租金。”白露義正言辭。
“那你炒吧。”蕭誠不爭不搶。
白露認真點頭:“當然得我炒,做飯抵租金,本來就應該我炒。”
說完才反應過來,話題被帶偏了。
氣憤零點三秒,白露果斷拉回正題:“那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等下我做好飯,你去敲門,我叫小偉出來吃飯。”
蕭誠想不同意這‘愉快的決定’都不行,白露已經回廚房燒火了。
水瓢也放回桶里,不給他舀水了。
大米終于得以解脫,不再被搓洗,被穩穩放上灶臺,變身香噴噴大米飯。
灶洞里的火苗燃起,越燒越旺。
煙囪開始工作,炊煙裊裊升起。
小鎮上家家明燈亮起,鍋鏟相撞的清脆聲響起,滿滿人間煙火氣。
一桌美味佳肴很快就做好。
蕭誠看著女孩解下圍裙,洗干凈手,拉他起來朝主屋去。
到一扇緊閉的房門前,小手抓起他大手,輕輕敲了三下門。
“小偉,吃晚飯了,快出來,今天有你喜歡吃的紅燒肉哦~”
門內沒反應。
白露手心緊了緊,抬頭看蕭誠。
蕭誠的手還被她握著,沉默片刻,又片刻,才開口:“出來吃飯。”
淡漠清冷聲儼如一把萬能鎖。
剛落下,門就開了。
小家伙仰頭看著門外的男人,眼睛沒腫,眼眶卻紅紅的,小身板也沒事,就是那雙小手,緊緊揪著身側衣擺。
小嘴唇抿了抿,似乎要說什么。
可還未開口,男人就已轉身離開,還把尚在愣怔中的白露帶走了。
小身影只能低頭跟著走。
飯桌上
白露頻頻給蕭偉夾紅燒肉,讓他多吃點,現在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蕭偉卻吃不下,平時能吃滿滿一大碗飯,今晚只吃幾口就不吃了。
碗里的紅燒肉,在男人冷冽目光盯視下,吃了許久才吃完。
卻也同時把碗挪開,無聲拒絕白露的再次夾菜,低頭盯著飯碗一動不動。
小孩子沒大人那么藏得住情緒,愁眉苦臉,傷心難過,全都在寫臉上。
蕭誠則一如既往,吃得津津有味,臉上沒半點多余情緒。
這奇怪的反差,讓白露有點恍惚,懷疑這兩兄弟的靈魂是不是互換了?
怎么蕭誠聽到她沒懷孕的消息時,一點反應都沒有。
蕭偉聽到她沒懷孕,卻難過得飯都吃不下,眼眶都傷心紅了。
白露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發現大佬還是大佬,氣場變不了。
小偉同學還是小偉同學,怕大佬不高興,硬生生數米粒都把一碗飯吞了。
盡管如此,洗完澡洗衣服時,小家伙還是耷拉著肩膀,不說話。
晾完衣服就回房了。
白露看了看小身影消失的方向,又看了看洗衣服的蕭誠。
“我去看看?”
蕭誠沉默代表同意。
這一次敲門,不再是沒回應,蕭偉開了門,就轉身往回走。
甚至都不在乎門外是誰。
看都不看一眼。
白露跟進去。
小家伙坐回桌前,盯著桌上的語文書,悶不吭聲,目不移視。
半天都不翻一頁。
也不知道有沒有看進去。
白露拿了張椅子坐他旁邊,輕聲開口:“這么晚還在看書啊?”
“嗯。”
他至少愿意回一個字。
代表愿意交流,大佬也是這樣。
白露來了這么久,也大概摸清這兩兄弟的性格了,除了暴躁期的蕭誠。
知道小家伙如今已不抗拒摸摸頭,白露抬手輕揉了揉他發頂。
柔聲開口:“你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問的問題,可以問我,我都會回答。”
小家伙抬頭看著她,眼眶紅紅的:“真的沒有小侄子了嗎?”
白露沉吟瞬息,還是重復了下午的話:“一直都沒有。”
長痛不如短痛。
七歲小孩也是人,也有記憶,也有知道真相的權利,不能欺騙。
蕭偉聽后卻拉開抽屜,“可是我給小侄子準備了珍貴的禮物。”
小聲音如從喉嚨深處艱難爬上來,隱隱顫抖,還有幾分不愿退的小倔強。
白露下意識往抽屜看。
嗯……
珍貴的禮物……
是兩塊彩色泡泡糖,一包辣條。
白露第一反應是忍笑,第二反應卻是心酸,辣條和泡泡糖,的確是蕭偉平時愛吃的零食,因為喜歡,所以珍貴。
抽屜又往外拉開了一點。
里面還有東西。
五個福壽餅,兩個老婆餅,一個手工制作的小木頭撥浪鼓。
小木頭撥浪鼓制作很粗糙,柴刀砍成的圓木塊,用小鐵釘釘成小圓鼓,敲鼓面的珠子,是碧綠色小玻璃球,鏈子是手工搓成的小麻繩,滿滿都是心意。
蕭偉平時很少表達喜歡不喜歡,白露都不知道,原來他這么期待小侄子。
她拿起小木頭撥浪鼓,手心發熱:“這是你做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