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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轉轉,林煙都不知道轉了幾趟站,那20個小時里,手機信號時斷時續。
她聯系過易利頃,一直占線。
綰綰的號碼從最初的占線到已關機。
林煙不知道的是,綰綰遺放在教室的手機是被陸陸續續的來電打到自動關機。
一直打,一直想確認是不是綰綰,好想聽到有人跟她說一句綰綰很好的聲音,可是她怎么打,也打不通。
新聞再次推送山區救援的消息,一條又一條,都在寫著那個坐落在大山里的美好地方凌縣正遭受著,山洪,暴雨,泥石流的夾擊,還有4.1級輕微有感地震。
她給綰綰和孩子們寄過新年禮物,她太認得那個山區的地址,太認得。
就在這一瞬間讓她仿佛獨自置身于波濤洶涌的黑色深海,恐懼的漩渦撕扯著她的神經。
眼淚就這么不爭氣地落下來,可是她找不到紙巾,低著頭,直到把自己手機打到沒電。
可她就這么一直想,救援隊都到了不是嗎,或許不是綰綰呢,或許是搞錯了呢。
她身旁的乘客給她遞紙,“你怎么了,需要紙巾嗎。”
林煙拂掉淚痕,“我沒事。”
身旁人想了想,“你長得好像一個明星,叫什么來著我忘了。”
林煙低聲,“整的容,你可能認錯了。”
身旁人若有所思一會兒,也是,明星怎會坐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明星應該都有助理跟隨的,怎會在這里焦急萬分地哭呢。
可她哭得,還挺讓人心疼的。
到底是陌生人,互不打擾才是最規矩的社交。
風雨無情,那場高山泥石流滑坡災害堵了凌縣所有進山區的道路,那個隱在大山深處的村莊正面臨幾十年最為嚴重的一次災害。
就在前天傍晚時分,6名還是頑童的學生補完功課走山路回家,是大山的路,突然遇到大雨,走進山洞躲雨,災難無情,山石倒塌掩埋那個洞口。
在第一時間里,并沒有人來得及發現,是留在教堂的學生說,“綰綰老師出去找人了。”
村里人才趕忙出去找,打了救援電話。
林煙是搭志愿者的車進山,一路上大雨傾盆,大到什么程度呢,面對面都要大聲說話才聽得清,她那部沒電的手機不知道被遺忘在哪個角落。
過去多長時間,林煙不記得了,只知道都是雨,看什么都是黑的,她沒見過太陽。
路塌的地方有救援車在通路,花了好久的時間,林煙才如愿到達那座揚著旗的小學校,那枚旗風雨飄搖里萎了下來。
操場上站的都是穿雨衣的學生,他們目光呆滯,他們有的或許是害怕到哭了,哭得太小聲了,雨下得太大了,以至于都聽不到他們稚嫩的哭聲。
林煙無助地看著四周,試圖能尋到那位身高169cm的小姑娘。
“綰綰,易綰綰。”
“你為什么不接我電話。”
“易綰綰,不接我電話絕交的知道嗎,你不知道我最討厭別人不接電話嗎,易綰綰。”
“別讓我擔心你了…”
雨依舊無情下著,全打在她身上,天空之上黑壓壓的一片,致使她怎么也看不清誰跟誰。
在學生和村民們讓開一條路后,石階上坐著一個男人,大雨早就浸濕他的棕色風衣。
林煙分明看到,他手里的滴著血,指甲蓋好像也不見了。
他一點情緒沒有,整個人被抽走了魂魄,像一尊雕像般被釘在那兒。
易利頃在見到林煙的那一刻,壓制的淚,通紅無神的雙眼,所有所有的情緒潰不成軍的涌來。
林煙呆呆看了許久,慢慢走向易利頃,在他面前蹲下來,裝作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易先生,綰綰呢。”
綰綰呢。
易利頃沒敢抬頭看林煙,輕輕的音調說著最為壓抑沉重的兩個字,“走了。”
林煙手搭在易利頃的膝蓋,抬手慢慢理著他那頭被雨水淋透的發,呆呆地問,“那她去哪呀。”
他溫柔地捧起她的臉,“沒有我們的地方。”
他在裝笑,笑得太苦,可是一點都瞞不過林煙。
林煙已經忘了該說什么,“那是哪里。”
易利頃好像在幻想一個美妙的仙境,“她會開心的地方。”
在悲傷吞噬淹沒里,林煙終于忍不住,捂著臉痛哭了。
他揉她進懷里,抱著她,“不哭啦,她看到你哭會難過的。”
林煙的情緒根本控制不住,“我又沒怪過她,她為什么不過來跟我說話了,她為什么不接我電話了。”
易利頃抬頭看了看天,慢慢閉上了眼睛,輕輕地說,“怎會跟你有關系呢,不是你,那可是她喜歡做的事情,能站在講臺上是她的信念。”
“她是勇敢的,6名學生被她安全救了出來。”
“她走的時候,嘴角還是笑的,沒有一絲遺憾…”
易利頃一邊拍林煙的背,動作緩緩的,一邊說了好多。
她在聽風聲,聽雨聲,聽男人越來越哽咽的聲音。
新聞播報的下方點了一根沒有顏色的蠟燭。
“———3月2號,凌縣,一名支教老師在山區坍塌事故中為了救出她的6名學生,不幸身亡…年僅25歲。”
那個會挽著林煙手臂一起走在校園玉蘭樹下并肩揮霍青春的女孩。
那個勇敢追愛卻落得不被祝福的女孩,那個會嚷嚷‘不服就出來碰一碰’的女孩,她的青春就此定格在了25歲。
那樣愛美愛漂亮的女孩子,走的時候竟沾了一身土和血。
可是,救援隊卻看到她彎起的嘴角和安詳的面龐。
她似乎并不覺得疼,也不覺得難過。
卻又好像看到她眼尾是有淚痕的,是大家的錯覺嗎。
她看起來,像是有那么一絲絲的遺憾。
他們說,綰綰跑去救學生的時候,也被困了8小時,學生是被她送到安全平地,可她自己卻被第二場泥石流坍塌就此埋在那里。
他們說,在那8個小時里,易利頃徒手挖塌方,挖到指甲都是血。
他們說,被困的6名學生都健康,只是都沒有一個人肯說一句話,問什么也不會說。
他們說,她愛美,不能這樣難堪給大家看見,于是,大家選擇送去火葬了。
他們說,牽綰,猶牽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