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郡聽到小兒子的決心，他沒有任何欣慰，只有滿臉心疼，說出來的話聲調都變了。
“小九，如果可以，我不希望你這么做，沈家如今還不成氣候，我還有四年的時間，足夠裴家把他們趕出京城或者讓他們直接覆滅。”
做人父母的誰愿意親眼目睹孩子去承受那份痛苦。
赤玉精髓太危險了，就像是個定時炸彈，裴家祖上多少人因為它折進去。
這也是裴郡從未在家族面前提起至寶的緣由。
做人只要能平平安安就好，至于古武界沒有那個緣分，就不必去強求。
裴熠南凝著眉，面色沉如水，出聲反駁：“父親，還不夠，沒了一個沈家，誰又能保證日后沒有其他人垂涎裴家的財富跟至寶。”
他要做的是一勞永逸，讓所有人清楚裴家有至寶，也不敢起任何心思。
裴郡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哆嗦著唇，聲音虛弱道：“如果你決定要它，只需親手把它從錦盒里取出來就行。
你什么時候決定用它，讓德豐跟問宥、問堯他們幫你守著，不許離開老宅，必須找個獨處的地方承受來自至于精髓給予你的痛苦或者是強大饋贈。”
裴熠南合上黑色錦盒，站起身來：“問宥被我派出去做事了，有德叔跟阿堯就行。”
他一臉躍躍欲試的模樣，大有立刻開始的架勢。
裴郡突然抬手按住裴熠南的胳膊：“小九，我相信你所說的前生今世，是因為從未告訴過你們赤玉精髓的事。
即便是保險箱的密碼用的是你的指紋跟生日密碼，可我從未有過讓你使用赤玉精髓的念頭。
你要知道一旦準備接受赤玉精髓的傳承，中間歷經萬般痛苦也再沒有反悔的機會，你真的想好了嗎？即便曾經很多人以失敗為結局？”
他還是不愿小兒子體驗這份無法估算的嘗試。
裴熠南把黑色錦盒放到床頭柜，彎身讓父親平躺在床上，為他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被子，聲音輕柔帶著安撫：“父親，我已經想好了。
既然老天讓我重回這一刻，我總要把曾經不敢有的念頭付諸，說實話我對修煉古武也挺有興趣的，無論失敗或者成功，我都有勇氣去承擔。”
躺在床上的裴郡，渾濁雙眼靜靜地看著小兒子，把他眸底深處毫無掩藏的野望看在眼底。
他閉上雙眼不再勸阻，啞聲道：“……你去吧。”
裴熠南知道即將面臨的危險，不成功便成仁。
他這是把往后余生都賭進去了。
骨節分明的手拿起桌上的黑色錦盒，將其緊緊攥著手中。
他狠狠舒了口氣，斂起眼底暗藏的晦澀情緒，站在床邊用沉重嗓音說：“父親，我一定會成功的！”
話說完，人轉身大步離開。
“小九！”
呼喚聲從身后響起，裴熠南腳步停下來，并未轉身。
裴郡語氣有些急促：“伱好不容易找到一個能碰的女孩，那個叫喬洛鄢的女孩，如果可以找到她，把她娶回家！”
裴熠南猛地回頭，俊美淡漠臉上一片慌繆，雙眼微微瞪大，不可思議的盯著床上的老人：“父親！”
他把前世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對方，就連如果沒有意外出現的話，兩年后他會跟喬洛鄢那個女羅剎春風一度的事，也都說了出來。
裴熠南怎么也沒想到，父親會抱有這樣的想法。
他的確不愿碰女人，總感覺她們很惡心，無論是虛假的笑容，還是因為各種利益湊到他身前的女人，都避而遠之。
只要想到那些女人抱著各種目的接近他，而不是因為喜歡他這個人，就令人作嘔。
久而久之，他對所有女人都敬謝不敏，這么多年身邊除了家人，從沒有其他異性出現過。
裴郡對小兒子露出虛弱的勉強苦澀笑容，如其他老父親一般催婚：“我也活不了幾年了，臨死前就想能看著你成家，如此也能死而無憾，有臉去見你母親了。”
裴熠南有些頭大，嘴角幾不可見地抽了抽，波瀾不驚的臉上浮現出無奈。
在裴郡的殷切注視下，他不得不如實道：“我已經在找她了，不過我跟她不太可能，畢竟能成為段姜睿的未婚妻，不管是身份背景還是自身的古武修為，她都不是您要得起的兒媳婦。”
喬洛鄢能成為保護段家主的貼身古武者，可見其修為超越了段家其他所有效忠者。
他沒有親眼目睹對方的實力，也清楚那個女人絕不簡單。
前世他不是對喬洛鄢沒有想法，那晚兩人共赴巫山云雨后，暗地里不是沒有找過她。
直到知曉對方為段家做事后，他就沒有起過其他的念頭，能成為段姜睿的未婚妻，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事。
他一個無所事事的紈绔子弟有什么資格，讓喬洛鄢放棄成為段家未來的主母，轉而投入他這個一事無成的廢物懷中。
做人要有自知之明，即便這一世重生，裴熠南所想的也不過是找到對方報恩。
至于前世他們之間陰差陽錯下的露水情緣，不足以讓他迷了心。
任何事在他眼中，都不足以強大裴家更重要。
裴郡聞言心下一塞，嘴硬道：“總要試試，那孩子既然能在被人算計的時候找你求救，甚至還在你死前找到你，總歸是對你有情義的。”
裴熠南抬手掐了掐眉心，有些疲憊于應對父親的毫無頭里催婚。
“您是不是沒仔細聽我說的話，喬洛鄢根本不能用女人來形容，她就是人形戰斗機，是女羅剎，更是段家未來的兒媳婦，五年后在這京城人人都會懼怕她。”
裴老爺子拉著臉耍無賴，跟個老小孩一樣鬧脾氣：“我不管，你給我去找她，給我查，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她，日后她就是我裴郡的兒媳婦！”
可能是真的動了怒，老爺子臉色隱隱發白。
裴熠南見此，連忙出聲安撫：“好好好，我去找，去查，您總要給我時間不是。”
總是要去找人的，至于做裴家媳婦的事，就不是老爺子說了算了。
裴郡終于滿意了，他氣息不勻的喘息，嘴上還不忘威脅：“找不到我兒媳婦，回頭我讓你大哥收拾你！”
酒館內燈火昏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