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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夫人在大廳里坐下，笑道：“顧娘子，真沒想到肥皂竟然這么受歡迎，我這次來，是打算預定三千塊無香肥皂，蜜香和奶香分別一千塊。”
顧卿點頭，起身將訂貨單拿來,填好了數額，開口道：“取貨時間是一個月之后……”
“這次怎需這般久？”宋夫人驚詫，“是否能提前一些？”
府城的肥皂市場剛剛鋪開，無數人等著購買，只要她把幾千塊肥皂拿到鋪子里去，不出十天肯定會售罄，要是等一個月之后再鋪貨,黃花菜都涼了。
“實不相瞞，還有十幾個人等著來取貨。”顧卿說道,“一共是兩萬塊肥皂，生產工期盡量縮短也需要至少二十多天的時間。”
宋夫人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
原以為這是她們宋家的獨門生意，卻沒想到，競爭對手多達數十人……
顧卿是生產廠家，和她的想法自是截然不同。
對廠家而言，前來預訂的人當然越多越好，她的出產價格很優惠，只要是在她這里訂貨的人，多多少少都會賺一些，先進入市場的人賺多一點，后來進入市場的就賺少一點，總之,這不是個虧本生意。
她笑著問：“宋夫人還預訂嗎？”
宋夫人別無選擇。
因為她很清楚這玩意兒有多受歡迎，總不能別人鋪子里有，而她沒有。
如今賣的人多了，無非就是少賺一些，原來開價四兩銀子,以后就降一些,三兩也能賺不少了。
“當然訂。”宋夫人點頭，“定金在這里，一個月后我來取貨。”
她交了錢，帶著取貨單走了。
村里不少人議論紛紛。
“前幾天宋夫人才來過，這才幾天啊，又來了。”
“說明肥皂這東西賣得快啊，難怪顧娘子把工坊擴建這么大。”
“顧娘子賺大錢，我們也能賺小錢，我得趕緊去顧老太太那里報名去了，這回說啥也要選上。”
“咱們男人在家里沒地位，天天下地干活上山砍柴，哪怕做苦力也沒得公婆娘子一句好，要是在顧娘子這里上工，每個月有工錢拿，看公婆娘子還敢不敢給臉色看。”
“聽說這次主要是招女人……”
“啊”
老顧家院子里，一長串人在排隊。
顧老太太坐在堂屋里，一個一個面試,她老人家不會寫字，就讓顧雪在邊上記名字。
顧雪跟著顧夢讀了幾天書,學了不少字,那幾個字也寫的有模有樣。
“我是顧霜花的夫婿。”一個男人在桌子面前坐下來，有些緊張的說道，“我力氣大，干活利索，我保證不偷懶不偷吃……”
顧老太太開口道：“不是問你娘子的名字，是你的名字。”
“我娘家姓周，那我就是顧周氏。”
“這名字不行。”顧老太太說道，“你沒嫁過來的時候叫啥，這紙上就寫啥。”
這是大孫女提出來的登記法子，說萬一以后哪個男人和顧翠花一樣分家和離了，這兩個姓氏疊加的名字就不作數了，而且村里很多姓氏雷同的人。
霜花男人想了想，才開口道：“我叫周小河。”
這名字說出來，他還有些怪不好意思的，莫名就讓他感覺好像回到了尚未出嫁的時候，沒有娘子，沒有婆婆，沒有孩子，每天的生活無憂無慮……那時候的他，才是真正的他吧，而不是誰的男人，誰的阿爹，誰的女婿……
院子里剛剛還在嘰嘰喳喳的為數不多的幾個男人，也安靜下來。
一句你原來叫什么名字，讓他們恍然想到了許多時光，那些回不去的少年時光。
嫁人之后，哪一刻真正的做過自己呢。
在肥皂工坊干活，他們不再是霜花夫婿，不再是鐵錘爹，他們有自己的名字——
“我叫周小河。”
“我叫徐招妹。”
“我叫趙小貴。”
“我叫……”
顧老太太一個個詢問，先將所有人名字記下來，篩選第一輪過后，再拿去和顧卿確定最終名額。
面試工作即將收尾之時，院子里突然來了不速之客。
“這里可真熱鬧。”
一個爽朗的聲音響起，隨即，院子門口走進來四個人，一個婦人，一個男人，兩個女孩子。
顧老太太抬頭看去，看到了許久未見的嫁出去的閨女、兒子，她年輕的時候，加上顧卿死去的娘，一共生了五個孩子，兩個女兒，三個兒子，這一兒一女早早就嫁出去了，年輕的時候還會經常回娘家，如今他們倆也有了孫子孫女，就漸漸不回來了。
看到老顧家閨女兒子回娘家，想來應該是有什么大事，院子里等著面試的人就自動散了。
“你們兩個咋一起回來了，這是約好了？”顧老太太讓顧雪將名單收起來，又讓顧之倒茶出來，“走路來的，還是坐牛車來的，不年不節的，來干啥？”
“外婆，娘說大表姐在招工是不是？”顧蘭的閨女好奇的問道，“大表姐以前不是好吃懶做嗎，咋突然開工坊了？”
“這都多久之前的破事了，你這孩子咋還提？”顧老太太沒好氣的說道，“我忙著呢，趕緊說要干啥？”
顧有財笑著道：“與其招外人，還不如招自己的孩子是不是，我們家二妞人勤快，我特意帶她來給卿兒幫忙。”
顧蘭跟著開口：“我們家花兒人老實肯干，把她招了吧。”
兩個丫頭被推出來，一個陳二妞，一個林花兒，都是十五六歲的小丫頭。
兩人眼巴巴瞅著顧老太太。
顧老太太有些頭疼。
她這倆孩子都嫁到隔壁縣的村里去了，咋還能聽說顧家村發生的事兒。
“這事兒我可沒法答應。”顧老太太將面試的名單抖出來，“看到沒，所有人都需要登記面試，根據能力各方面來篩選，最后名單是卿兒來定，我可做不了主。”
顧有財一拍大腿：“那我們就去找卿兒！”
一行四個人朝顧卿家走去。
顧老太太懊惱的拍了一下自己嘴巴子，她咋能把這大的麻煩甩給大孫女，這不是沒事找事么！
她老人家趕緊開口：“之兒，你跑得快，抄近路過去把這事兒跟你大姐說清楚。”